定安侯府的聘礼,摆满了陈府的前院。
郭慧兰请了几个相熟的夫人过来观礼,只见院里数个大箱子全部打开,里面装着金银首饰、布匹衣料、油麻茶礼……前来下聘的侯府管家在旁唱了好久的礼。
“不愧是定安侯府,手笔就是大。”
“侯府还挺看重这位陈家表姑娘的。”
“也是怕人家不嫁吧,世子都病成那样了。”
这些夫人小声交谈着,郭慧兰的视线也不自觉地一直往聘礼上扫。
待管家终于唱完退出去,前院就剩她们这些女眷后,柳薇也走了出来。
旁人都向她道恭喜,柳薇容色不惊,一一颔首。
周嬷嬷拿着礼单走上来,郭慧兰下意识挺了下背,嘴边笑容弧度大了些。她小小地跨出一步,正要伸手接过周嬷嬷递来的礼单,却见周嬷嬷绕过了她,将礼单给了站在她身后的柳薇。
郭慧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几个夫人也面面相觑,哪家下聘是直接把礼单给出嫁女子的?
似乎是看出这些人的疑惑,周嬷嬷只略有深意地看着郭慧兰,“出门时我家姑娘亲自交代过,一定要柳姑娘对自己的聘礼做到心里有数,不然今天被人拿走一件,明天被人抱走一箱,别未等出门,这聘礼就没了。”
观礼的夫人们被这话惊得都停止小声讨论了,大家互相看看,都察觉出这里面有事儿。只不知道是什么,看来回去得好好打听打听。
而且看侯府嬷嬷的态度,对陈家表姑娘尊敬,对陈府的态度却很一般。
有那反应快的,心里忽然后悔今天答应过来观礼了。
陈凝淑因为那天在侯府丢了大脸,所以今天没有出现在人前,但也躲在旁边角落,于是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周嬷嬷口中的姑娘是楚珺,楚珺这话等于是指着她的鼻子在骂她是贼啊!
陈凝淑的眼泪刷一下就流出来了。
郭慧兰也气得面色急变,“周嬷嬷这话什么意思!”
周嬷嬷面上带笑,“陈夫人,有些话讲开了反而不好,你我知道说的是什么就行。对了,怎么没看到陈四小姐?我家姑娘托我问陈四小姐一句,那单子上的东西,她什么时候给侯府送过去?”
这下,郭慧兰也倍感难堪起来,暗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侯府的人这样不给陈府面子。眼神刀子一般射向柳薇,看她杵在那里一句话也不开口,郭慧兰恨不得上去推搡她几下。
柳薇这个吃里扒外的,还没嫁出去,就联合外人开始欺负他们陈府了!
柳薇仿若未觉,垂眸看着手上的礼单。
她嫁入侯府是冲喜,但侯府也没有慢待她,一应聘礼规格还挺有诚意。
看完后将礼单收起来,柳薇对周嬷嬷道:“代我谢谢阿珺。”
周嬷嬷客气道:“应该的。”
之后侯府的人离开,几个观礼的夫人也迫不及待地走了。
院门一关上,郭慧兰就厉声斥责柳薇:“薇薇,淑姐儿名声不好听,你以为就影响不到你吗?自家事自家知,你何必冷眼旁观!”
“自己名声不好也是她自己作的,关我什么事。”柳薇这么说了一句,吩咐仆从将聘礼抬上,转身准备回院子。
陈凝淑窜出来挡住她去路,充满恶意地嘲讽,“你嫁过去就做寡妇,在这猖狂什么!”
柳薇语气凉凉,“侯府的人还没走远,我现在出去把他们叫住,说你很希望世子死,倒也还来得及。”
陈凝淑慌了一瞬,“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曲解我的话!”
郭慧兰听到也吓了一跳,捏着帕子过去捂了捂陈凝淑的嘴,示意她赶紧住口。
虽然以世子如今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他早晚会死,但直喇喇说出来,还是会得罪人的。
柳薇都懒得瞅她们,推开挡路的陈凝淑,不疾不徐地走了。
将气得快要升天的陈家母女抛之脑后,柳薇刚回到房间,秋雨就鬼鬼祟祟地进来,将一封信放到柳薇面前。
又是赵四的信。
每天一封,雷打不动,连秋雨这个送信人
在养伤期间也没忘记每天准时把信送来。
当真是兢兢业业。
柳薇次次都回信,字里行间溢满情愫,赵四这次终于不再满足于和她纸上谈情了,今天在回信里约她出去。
柳薇当然回信拒绝了,并表示她就要成婚,再和他联系不合适,今日起两人就此断绝联系吧。
她不和赵四见面,郭慧兰就没法抓她个现行,想必看到这封信的郭慧兰会急坏了吧。
想到郭慧兰恨得咬牙切齿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柳薇愉快地写下一封请帖,让人送去定安侯府,邀楚珺明天一起逛街。
然后等到傍晚,听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春兰来报,陈鸿下衙回来,连朝服都没换就往这边过来了。
柳薇这两天先是气哭陈凝淑,后又和郭慧兰争执,今天更是由着侯府当着外人的面狠狠落了陈府面子。
几次三番,柳薇觉得陈鸿就是再眼瞎耳聋,也该知道了吧。
这不,终于坐不住了。
柳薇整整衣装,让春兰备好茶水。
不一会儿,陈鸿就来了。
舅甥两个,面对面坐在小院里的石桌旁。
原主小时候才来陈府时,带了不少值钱的玩意儿,被陈凝淑瞧见后,她就会眼热地找借口问原主讨要,但大部分时候陈凝淑会招呼都不打一声趁原主不注意直接拿走。
等原主发现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东西忽然出现在陈凝淑手里后,尚且还不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的原主,免不了就拉扯着陈凝淑闹到大人那里知道。
郭慧兰往往会用一通看似有道理但其实全无逻辑的话,让原主不止讨回不了东西,还成了最后道歉的那个。
而陈鸿,则会不由分说地偏袒她,用温柔的语气把过错全部推到郭慧兰母女身上,然后提出让郭慧兰和陈凝淑来跟她道歉。
原主那个性子,一听要来给她道歉,一面觉得舅舅对她真好,一面就会忍不住心生难安,最后都会变成她反过来给郭慧兰母女说好话,并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小气计较。
譬如
此时,陈鸿就叹气一声,温声对柳薇道:“这两日的事舅舅都听说了。”
陈鸿容貌瞧着不如郭慧兰慈爱,但声线很温柔,特意放低就有种安抚的力量,和他严肃的容貌形成了反差,很容易叫人卸下防备。
“舅舅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向来不会胡乱发脾气。”陈鸿说,“如今这样,定是你舅母哪里做得差了些,叫你伤心了。还有淑姐儿,也是舅舅疏于管教,才导致她不敬你这个表姐。”
换成原主,该立刻摇头摆手开始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柳薇可不会那样。
“唉!”叹气柳薇也会,而且叹得还比陈鸿更响亮,叹完她就说,“舅舅说得是,淑姐儿的性子是得好生扳一扳了,现在她年纪小,旁人不会过多计较,待过几年她再大些,就不一样了。”
陈鸿搭在膝上的手指动了下,看向柳薇的眼神没能压住眼底的惊讶。
柳薇没看他,继续说道:“她叫我一声表姐,我不会与她计较,毕竟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她这个性子。但是舅舅,淑姐儿的话也的确过分,说我在这里白吃白住,原来这么多年她竟是这样看待我这个表姐,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陈鸿忙道:“那是淑姐儿口不择言,当不得真。”
“外人可不会这么想。”柳薇道,“舅舅,当年我进京时,您曾和柳氏族人约定好,待我出嫁时,便将由陈府代管的店铺交还于我。如今我出嫁在即,是不是也到了该交接的时候?”
空气似乎都静了一下。
陈鸿将端起的茶盏又放下,道:“这是自然。只是你也别急,婚事仓促提前,你舅母之前见你一直不愿意嫁入侯府,店铺那里也就没急着收拢,店铺交接的事,定是还要慢慢来。”
“这个我晓得。”柳薇见陈鸿开始心不在焉,眼珠子乱转,显然自己主动提起此事,是他过来时并未预料到的。
柳薇顿时又“唉”了一声,“原本我想着世子那个情况,我日后很大可能也没有应酬交集的必要,拿了铺子在手就算经营得当,也是有钱也没
处花。所以我原想着舅母毕竟辛苦管理了一遭,打算把那些铺子直接留在陈府的,这样也算给舅舅添一份家业,也好报答舅舅和舅母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柳薇就看着陈鸿的眼睛睁了睁。
“只是啊……”柳薇话头转了个弯,“淑姐儿那话实在太刺心,我不想将来等我都嫁入侯府了,身上还背着一个白吃白住的名头。所以现在哪怕是把铺子全部卖掉才能偿还舅舅一家,那我也要将银钱当面点清才行,让旁人都看看,我并非那等白吃白住之人。”
“淑姐儿那边我会好好罚她的。”陈鸿手指在桌面轻弹几下,“至于店铺的事,你还是要慎重考虑,那毕竟是你父母留下的心血。”
“我又何尝不知道。”柳薇唉声叹气,也是不舍的样子,“这样吧,我明天先去店铺看看,具体如何之后再说,还请舅舅让舅母派个人随我同去。”
陈鸿是听了几句郭慧兰的哭诉,过来提醒柳薇适可而止不要再让陈府丢失颜面,结果正事儿没说,还捧回去了一颗烫手山芋。
郭慧兰一听柳薇再提卖铺子的话,差点咬碎一口牙齿。
虽然真卖了,她也就损失几个铺面钱,反正这些年该赚的大头她也没少赚了。但她还是觉得很生气,她早就将柳家那几个店铺视作自己的所有物,柳薇要卖,那不是从她口袋里抢钱么。
不过,就算柳薇想卖,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机会。
至于柳薇要去店铺查看的事,郭慧兰一直都有做准备,并不担心柳薇看出什么问题。
郭慧兰派了李妈妈跟柳薇一去出门。
当年原主父母去世,留下的产业被陈鸿合并,随着原主一起转移过来,由郭慧兰经营。
这些店铺,有布匹米粮、胭脂刺绣,还有玉器经营。
这些年,郭慧兰一直说店铺收支将将平衡,经营得很是辛苦,但这是原主父母留给她的东西,绝不能败在他们陈家手里。
所以郭慧兰说困难到哪怕是往里贴钱,也要坚持下去。等到原主出嫁,将店铺交给她,这
样他们才算无愧于心。
原主没有心眼,心思单纯,哪会探究其中猫腻,竟一次都没怀疑过郭慧兰的话。
出门后,柳薇带着李妈妈,先去跟楚珺汇合。
柳薇今天要做什么,楚珺知道。她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作用,就是代表侯府,让柳薇借势。
汇合后,柳薇就带着人往最近的布匹店走去。
原主一直很少出门,毕竟是孤女,不管去哪让旁人知道了身份,都免不了遭受打量。而且她也一直没什么钱,既买不起东西,上街做什么呢。
所以,自家的店铺,她去的次数并不多。
这会儿,柳薇将将走到店铺门口,就见郭慧兰口中经营不善一直在倒闭边缘徘徊的店铺里,进出的客人一直就没停过。
柳薇道:“李妈妈,我看这情形,店里的生意也不像舅母说得那么差。”
楚珺附和道:“是啊,买东西的人瞧着挺多的。”
李妈妈欺两个姑娘年岁小,觉得还都是大家小姐,平日除了看书就是绣花儿,哪懂什么经商之道,便垂着眼道:“两位小姐有所不知,这店里买卖,看人多不多其实并不准确。这十个客人里,有时候能做成功一个就算不错,且也不能光看客人多少来论,有时候若遇上天气不好布匹受了潮、或是买来的花样不如别家好,这些都会影响布匹的买卖。为了减少损失,店里往往会折价或者亏本售卖,每到那个时候,店铺里进出的人比今日还多呢。”
柳薇作恍然状,没再说什么。
然后一行人进店,有李妈妈出面,没一会儿掌柜就将账簿拿出来,交由柳薇查看。
柳薇看的,还不止近一个月,近半年的,她连往年的都要看。
掌柜颇不耐烦地去仓房里,将积了灰尘的旧账簿拿出来,随便拍了拍,递到柳薇面前。
然后李妈妈和掌柜抄着手站在旁边,皆斜着眼觑柳薇,看柳薇一直皱着眉,将一堆账簿翻得哗哗的。
楚珺凑过去看了一眼,问:“怎么样,柳姐姐,有问题吗?”
“唔……”柳薇
含糊地点点头,“我再看看。”
李妈妈和掌柜相视一笑,暗暗撇嘴,觉得柳薇明显不懂装懂。
柳薇将账簿翻到一半,似乎不耐烦了,将手上账簿一合道:“我现在看不完,我先拿回去,明天再让人送来。”
李妈妈也没阻拦,点头同意,让两个伙计把账簿抱上马车。
之后几家店,柳薇也都是这般,将各家的新旧账簿带走了。
店铺看完了,李妈妈随柳薇爬上马车,心道这些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小姐们就是喜欢心血来潮,整天没事找事就折腾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这么一大圈绕完,可以放她回府向夫人交差了吧。
却见柳薇上车坐下后,掀开帘子对车夫道:“去京兆府。”
李妈妈疑惑道:“表姑娘,咱们去那里干什么?”
柳薇冲她眯眼一笑,“不告诉你。”
李妈妈:“……”
楚珺掩唇一笑,好心道:“京兆府是京城府衙,咱们去那里,自然是报案。”
李妈妈当然知道是报案,问题是他们没事报什么案?
马车已经跑起来,李妈妈揣着一肚子疑惑,也下不得车,只是心里莫名跳得有些快,直觉柳薇此举不寻常。
直到进了府衙,上了堂,才见柳薇指着她手里的那几本账簿,直言说要状告自家名下铺子里的几个掌柜做假账,贪污了东家巨额银钱。
李妈妈当时站在一旁,腿忍不住就是一软,不可置信地看着柳薇。
她不是看不懂么!
堂上师爷将那几本账簿轮番翻完一遍,疑惑地看着柳薇:“这账簿做得精细,细看是有些小问题,但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大人容禀。”柳薇抬手平礼,“这就是这些人的聪明之处了,做到完全没问题,反倒失了真,要真假参半,才更易混淆。堂上可有笔墨,待小女重理一遍,诸位便能一眼分晓。”
柳薇来报案时,就已经自报身份,她是定安侯府未来世子夫人,身边又跟着楚珺这个侯府出身的,不过是些笔墨,堂上自无有不应。
之后,柳薇拿起衙役呈上来的毛笔,在纸张上画了几条横线再画几条竖线,然后对着账目将支出与收入,买入购入、日期等一一列入。
在她书写期间,楚珺凑过来。
第一次见这样的记录方式,起先楚珺的眉眼里还只是新奇。
等她目光移向那一行行数字,不过须臾,眉眼就是一变,满是惊讶。
柳薇只列入了一部分,但也够了。然后她停笔,将写好的纸张并账簿一起交给衙役,呈给师爷,让其对照着看。
师爷刚才见楚珺表情有异,就只账簿果然不寻常,此时一看,竟一下就看出了刚才没发现的问题,师爷大为惊异地看了柳薇一眼。
随后,师爷将纸张和账簿转身交给了京兆尹。
李妈妈浑身发软,拼命去瞄堂上官爷们的神色,还不等她看个清楚,上方京兆尹已经看完账簿冷哼一声,点了数名衙役,让他们速速去将犯案的几名掌柜捉来。
于是,因为这几日被柳薇气的次数太多,感觉会折寿的郭慧兰,刚让小厨房给她炖了一锅补汤,还没喝几口,忽然就见一个丫鬟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大呼小叫道:“不好啦,出事啦!夫人,咱们铺子里的掌柜们全部都被京兆府抓啦!”
郭慧兰被这声惊到,手一抖,碗没端稳,大半碗汤直接撒腿上了。
郭慧兰吃东西喜欢吃烫一些的,因此这补汤炖好后,也没让下人给凉一凉,端上来时都还冒着滚烫热气儿,她喝之前还要轻轻吹一下才敢入口。
现在还很烫的汤水落在腿上,春日衣衫薄,即便隔着衣料,郭慧兰也被烫得嘶嘶吸气。
但她都顾不得了,捏着手帕在腿上草草扫了几下,郭慧兰起身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忽然被抓?”
丫鬟道:“是玉器店伙计来报的,说衙役忽然就闯进去抓人,伙计跟过去打听了一下,说好像是店铺的东家状告掌柜们做假账,昧了许多银钱。”
郭慧兰瞳孔一缩,着急之下用力抓住了丫鬟的手,“他
们被抓,是不是柳薇去店里查看过后?”
“对对!”丫鬟手被抓得生疼也不敢挣开,“哦!伙计还说,表姑娘查看过后,把店里的账簿也都带走了。”
账簿带走了?
这下郭慧兰几乎肯定这件事就是柳薇捣的鬼!
这丫头要坏她的事!
郭慧兰赶忙道:“快给我换衣服,随我去京兆府。”
郭慧兰带着人匆匆赶到京兆府时,正逢柳薇和楚珺带着人出来。
柳薇和楚珺有说有笑,而她们身后的李妈妈,则如丧考妣。
“柳薇!”郭慧兰气呼呼地甩着帕子走过去。
李妈妈猛地抬头,一见郭慧兰如见亲母,越过柳薇就走向郭慧兰,“夫人!”
当着旁人的面,有些事并不能说,郭慧兰赶紧抬手止住想要说话的李妈妈。
她转向柳薇,正准备质问柳薇好端端地报什么案。
柳薇已经笑开,道:“舅母,你来得正好!以前你不是总说店铺经营艰难,不是这家亏钱,就是那家亏么,却原来是你被人骗了。你知道么,这些掌柜居然做假账,贪下了好多钱!幸好今天我去店铺看了一下,不然也抓不出这么大的问题。”
柳薇像完全看不到郭慧兰变脸变色一样,不停道:“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贪了多少,这些蛀虫把自己养得肥肥的,反倒逼得我们节衣缩食。如今证据确凿,已经全部交给京兆尹大人了,我一定要这些人把牢底坐穿。舅母,你就放心吧!”
郭慧兰听得心梗都要犯了。
放心?放个屁的心!
怎么着,你抓了我的人,还要我夸你不成?!
柳薇看着郭慧兰发青的脸色,继续补刀,婉婉笑道:“舅母脸色不好看,是在心疼那些被贪掉的钱么?没事的,就是看在定安侯府的面上,京兆尹也一定会好好审理这件案子的,绝不会让这些蛀虫逃脱。被贪下的钱,也一定会给咱们追回来。”
不行不行!
郭慧兰捂着胸口。
再听下去,她不止心梗要犯,才生生咽下去的血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