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柳薇不提取消婚约,侯府便也不取消。因为柳薇一旦嫁入,虽还名为结亲,但已实为冲喜。
对定安候夫人来说,哪怕有一点能救她儿子的希望,她都会去尝试,所以侯府才会想将原本定于秋季的婚期推前到春末。
处于这样的前提下,就算侯府知道是郭慧兰骗了她,但只要她自己不知道,侯府也不会去好心提醒。
虽是如此,柳薇也不介意做这个冲喜人。
她和侯府的婚约,现在就是一则交易,她这个孤女借侯府的势,侯府借她冲喜,各取所需。
侯府不愿意,她自己也有法子报复陈府,夺回财产,不过稍微费点力,但有轻松一点的路谁又愿意受累。
单看侯府怎么选。
定安候夫人定定地看了柳薇一会儿,慢声道:“后日,我会正式上陈府,两家一起商议婚事。”
柳薇淡淡一笑,“静候。”
谈好此事,柳薇并未在侯府久坐,就带上秋雨离开了。
秋雨走的时候看到繁华的侯府,在心里遗憾感叹,若不是柳薇嫁进来就要当寡妇,以侯府的条件其实不算差,至少不缺吃的。
可惜呀,这世道女子艰难,寡妇更难,柳薇背后又没个支撑,以后还不定被怎么欺负呢,想来过得会比在陈府还惨,毕竟陈府没有随便打人的主子啊。
秋雨唏嘘着,揉着装了一肚子糕点的肚子,爬上了回府的马车。
陈府。
柳薇将后天侯府夫人会来议婚之事告诉郭慧兰。
郭慧兰脸上难受的表情完全不是装的,“薇薇,舅母真的不忍见你嫁去侯府受苦,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只要婚礼还没举行,你都可以反悔。”
“人无信而不立。”柳薇叹道,“这个道理,我很小的时候就听祖父说过,更以此深受父母教诲,想必舅母也知道,是不是?”
“是……”郭慧兰心不在焉地附和着,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总觉得柳薇这话意有所指。
“所以人不能食言而肥。
”柳薇认真道,“说到就要做到,若不能,岂非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郭慧兰心底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既然有这么大的觉悟,那怎么之前还将这桩婚事视为火坑,如今私底下又一直和情郎保持联系,真是不要脸。
既然婚事举行已是必然,看着这样的柳薇郭慧兰忽然觉得倒也好,到时候柳薇只会跌得更狠。
柳薇看着郭慧兰快要溢出眼底的算计,亦暗笑了一下。
稍后,郭慧兰问了两句楚珺的事,见两人并没有提及通信的事,她放下了提着的心。
这时候外面的丫鬟通传,说四姑娘来了。
四姑娘就是陈凝淑,虽是府中唯一嫡女,但上头还有三个庶女姐姐,她排行第四。
前世原主从郭慧兰口中得知那些算计后,回去就病了。
就算她身家清白,可一介孤女,无权无势,又如何去向已经是三品的诰命夫人讨回公道。更别说那时候她在别人眼里,已是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下贱妓子。
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风光。
原主的仇恨无处发泄,憋闷在心里,越病越重。
然后某一天,病中的她恍惚听到窗外传来了喜乐声,还有热闹的鞭炮声。
她问照顾她的丫头,外面怎么了。
那丫头说,是陈府在办喜事,嫡女出嫁。
这陈府嫡女就是陈凝淑。
当初她的私奔虽然让陈凝淑受了影响,但那时候陈凝淑才十二,还不到议亲的年纪,影响也有限。多年过去,那点影响也早已消弭。
如今舅舅官运亨通,到他那个位置,已经没多少人敢再提及当年事。
就算再提,口风也变了,当年尚且有许多人笑话,但现在再提,俱是同情。觉得他们好心收养她一个孤女,孤女却恩将仇报,做出私奔这等不知廉耻的事,连累舅家,错并不在陈府云云。
丫头打开了窗户,喜乐声更加清晰地传了进来。
丫头艳羡的声音也不停传来,什么夫家官拜二品,家风清正,
什么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书香人家……
在这些混杂刺耳的声音里,原主呕出一口血,死在窗外那一片喜庆的氛围里。
此时的陈凝淑,还不是丫头口中颇具家世才情的陈府嫡女,她才十二岁,连面上的神情都还不能做到很好地遮掩。
她一进来,一双美目首先就刺向了柳薇头上戴的发饰,又扫过她的耳垂、胸口璎珞,反正,凡是目之能及,皆逃不过她的搜寻。
柳薇道:“淑姐儿回来了。”
陈凝淑一双眼睛发红,气得脑子都开始发懵了,哪还想得起来回应柳薇。
还是郭慧兰拉了一下陈凝淑,陈凝淑才不自然地喊了柳薇一声表姐。
柳薇愉快地应了一声,然后道:“你才刚回来,想必有话要和舅母说,我就先回去了。”
走了两步,柳薇又回头道:“舅母,等会儿我让秋雨把我今天戴的这些东西送过来。”
楚珺已经回来了,郭慧兰哪里还能让陈凝淑再戴这些东西,忙开口道:“不用,你留下吧,只要你不嫌弃是淑姐儿戴过的。”
“怎么会呢。”柳薇笑了笑,转身走了。
刚出屋子,就听到里面传来陈凝淑憋不住哭腔的质问声。
小孩子珍爱的东西被家长问也不问一声就拿去送给旁人的感觉,柳薇虽没亲自体会过,但也知道这种感觉会有多糟糕。
陈凝淑大概有好几天时间不能睡好觉了。
回到院子,柳薇换上轻便的衣服,摘取那些沉重的首饰,一股脑地堆在化妆镜前。
秋雨给柳薇梳着头发,眼神时不时就往那里看一眼。
柳薇拿起一枚发钗,“秋雨,喜欢吗?”
秋雨点头:“喜欢。”
这么好看的发钗,谁不喜欢。可惜她只是一个丫鬟,还是个主子不受待见的丫鬟,平日连个打赏都捞不着,哪有体己来装扮自己。
她如果是四姑娘的丫鬟就好了,听说四姑娘对身边的人很大方,手也宽松,经常打赏一些好看的小玩意儿给身边人。
遗憾地这么想着,秋
雨就感觉发髻上一重,多了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发钗。
正是柳薇刚才把玩的那枚。
“小姐?”秋雨吃惊。
柳薇道:“看你喜欢,赏你的。”
秋雨惊道:“这,这太贵重了。”
“再贵重还能重过你我的情谊?”柳薇漫不经心地说,又拿起一副耳环并一个手镯给秋雨戴上,“这些年,你兢兢业业伺候我这个主子,也没什么好回报你的,就送你这些吧。”
秋雨心里也很心动,频频看向镜子里被发钗衬得颜色都好看了几分的自己。于是嘴上推辞着,手很诚实地没再推拒。
这个朝代对首饰材质的佩戴没有规制要求,金银玉石宝石谁都可以戴,只要你有钱。
秋雨得了柳薇的赏,一时间舍不得摘下来,傍晚去大厨房取餐的时候,也带着这些首饰去的,神情间颇为炫耀,生怕别人看不到她身上的东西。
她这副做派落入陈凝淑身边人眼里,于是秋雨在取完餐回去的路上,就被人带去了陈凝淑的院子里。
陈凝淑今天气得晚饭都吃不下,见戴着她最爱发钗进来的秋雨,当即就气得拿起旁边的茶碗砸向了秋雨,“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也敢戴我的东西!”
这话虽也骂秋雨,但更多其实是骂柳薇。
柳薇听不见,却吓惨了秋雨,额头被砸了个大包都不敢吭声。
她也是得意忘形了,只想着炫耀一番后就摘下来,以后就私底下自己戴一戴美一美,没想过会捅到陈凝淑的心窝子。
不过,她若能想到,早攀上高枝儿了,哪能直到现在都还留在柳薇身边,最后做了背主的狗。
秋雨战战兢兢地把发钗等首饰摘下来,作势要还给陈凝淑。
这更气惨了陈凝淑,一个下贱奴仆戴过的首饰还想让她再戴,这个秋雨也跟她的主子一样,诚心侮辱她是吧!
陈凝淑有一腔的怒气要发,秋雨撞上去,顿成了出气筒。
秋雨提着餐盒一瘸一拐回到柳薇院子时,额上顶着包,脸颊红肿,上面有清晰的巴掌
印,眼睛泛着泪,好不可怜。
柳薇正悠哉地喝着春兰斟的茶水,吃着离开侯府时侯府送的糕点。
见到秋雨的这番惨样,柳薇掩嘴作吃惊状态,“秋雨,你怎么被打成这样?我等饿了都不见你回来,问了一下才知道你被叫去了淑姐儿院子里,莫非是被淑姐儿打的?”
秋雨阴阳怪气指责,“小姐何必明知故问!”
秋雨不敢说陈凝淑的坏话,只得怨怪柳薇。
若真要赏她,赏什么东西不好,偏偏赏陈凝淑的东西,这不诚心要让她挨打吗!
刚才在陈凝淑那里挨打时,听陈凝淑的意思,柳薇是故意把这些东西赏给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她手羞辱陈凝淑。
这的确是柳薇的用意,她就是故意恶心陈凝淑。
你瞧,我把你珍爱的宝贝赏给你眼里卑贱的奴仆了,被卑贱之人佩戴过的宝贝,你这个主子还戴得下去吗?
陈凝淑的表现也没让柳薇失望,她觉得东西被柳薇戴过她还能忍一忍,但被作为奴仆的秋雨戴过,就仿佛宝贝被脏脏的东西玷污了。
明明肉痛无比,却又始终充斥着一股恶心感,舍不得,却又不得不丢弃。因此憋出的一肚子怒火,可不得朝外发么。
但她也不想想,这些本该就是原主的东西,她不愿意戴别人碰过的,柳薇就愿意戴别人戴过的?为什么还一副柳薇抢了她东西的气愤样子。
再说秋雨,她若知道自己的地位和斤两,就不该收下;收下了,也不该戴出去炫耀。
她蠢得让柳薇连遮掩算计她的想法都没有。
偏她还真一脚踏进去了,怪谁?怪她自己贪呗。
面对秋雨明目张胆的指责,柳薇只是用手帕擦擦糕点屑,然后叫来春兰,指着秋雨,“给我掌嘴十下。”
春兰愣了下。
秋雨也愣住,掌谁的嘴?
柳薇要打她?!
掌嘴而已,比起秋雨背主算计,导致原主被迫沦落风尘受过的那些苦,秋雨今天这顿打算什么。
那些腌臜地方为了让女子老实,惩治的花样多不胜数。原
主刚被卖时,因为不愿妥协,挨过的打比这重多了。
柳薇慢条斯理地看春兰一眼,“要我说第二遍?”
春兰忙回神,上前压着秋雨就开始挥巴掌。
秋雨被扇了两下才回神,然后尖叫:“你居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秋雨一贯在原主面前没大没小惯了,在这个院子里几时吃亏这样的亏,自然不服。
柳薇道:“再加十下。”
才刚打够十下的春兰于是只停了停,就继续了。她力气比秋雨大,任秋雨气疯了也无法反抗。
柳薇看着秋雨,眼神凉薄,“叫够了就停,不停就再加十下。”
于是秋雨的声音越来越小。
春兰不敢留手,二十下结束,秋雨的脸已不能看了。
看着老实委顿在地的秋雨,柳薇摇头叹气,语重心长:“秋雨,淑姐儿打你,定然是你犯了什么错,你怎么怪起我了?往日我也舍不得责怪你,可眼看我就要嫁入侯府,那地方规矩有多严苛你不清楚?日后你随我进入侯府,私下里只有你我也就罢了,但在别人的地盘,你以后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哪天得罪了旁人,怕就不能只掌嘴轻松了事。”
柳薇摸出丝绢,给秋雨擦擦嘴角的血迹,然后将丝绢塞进她手里,又拍拍她手背,“好了,下去反省反省吧,你伤好之前就不用来伺候了,且让春兰跟着我。”
说完,柳薇起身抻抻腰,转身往房里走了。
秋雨看着柳薇的背影,眼睛已经恨得充血,心里第一次对柳薇生起了仇恨的怒火。
亏得她之前还有些同情被舅母坑害的柳薇,现在看来是她慈悲心肠了!
柳薇对秋雨的维护看重是满府皆知,虽然在他们看来秋雨在柳薇面前过于没规矩,但那是人家主仆的事,如郭慧兰这样没安好心的人,哪会多事去替柳薇管教秋雨。
平日从未见过柳薇责备秋雨,如今却舍得下手掌嘴了。
郭慧兰难免要问一句,心里有点担心是不是秋雨做的事被发现了,毕竟秋雨太蠢了,
要不是她跟柳薇最久,最得柳薇信任,她也不想用秋雨。
柳薇将昨天侯府规矩严苛那套说辞拿出来敷衍郭慧兰。
不是被柳薇发现了什么不对,郭慧兰也就问问了事。
反正不过一个不起眼的丫鬟罢了,又没被打死。
又一日过去,就到了和侯府约定商议婚事的日期。
这一日朝上休沐,陈鸿这个一家之主也在。
在算计她的这些人中,原主最恨的人是郭慧兰,其次是赵四,然后是秋雨、陈凝淑……陈鸿这个舅舅,排在最后。
这样看,好像原主是恨对的,毕竟排在前面这些人都是切实地对她做过坏事的人。陈舅舅这个在私奔事件中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存在感,仿佛隐形了一般的人,在原主这里,自然是要干净很多。
可叫柳薇来看,陈府最恶毒的人,就是陈鸿。
这世上有多少恶事,皆是女子出头做下,她们身边的公公、丈夫、儿子,作为利益既得者,却始终像个隐形人一般,毫无存在感。
待事情揭发,女子背着满身骂名,什么最毒妇人心……而这些公公、丈夫、儿子,干干净净,光风霁月。旁人都会说,怪他们做什么呢,他们也只是被毒妇欺瞒了啊。
看看,多无辜。
但夫妻一体,郭慧兰做的这些事,陈鸿当真一无所知么?
他主动拿着信物去侯府重提婚事,难道不是想借侯府权势?他若真心疼外甥女,早该以一家之主的身份主动去侯府要求取消婚事。前世他官运亨通,焉知不是侵吞柳家产业后拿钱去打点的结果。
这一家子,就是爬在柳薇身上吸血的蛀虫,不止喝光了她的血,还连皮肉都一起扒了,聚餐一样,大嚼特嚼。
商量婚事,用不着柳薇这个女儿家出面。
婚期定在一个月后。
对于侯府这样的人家来说,哪怕有一个月时间做准备,但依旧显得仓促。但没办法了,侯府世子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侯
府怕等不到婚期,侯府世子就在某次长睡不起了。
婚期定下没几天,侯府四处派发请帖,要给家里的龙凤胎办一场宴会,算是向京城贵族圈子宣布他们的正式回归。
柳薇这边当然也收到了楚珺发来的帖子。
侯府办宴,来的自然是门第相差不多的名媛公子,若非有个柳薇,以如今的陈府,还没资格被邀请参加。
柳薇刚拿到帖子,郭慧兰就假借关心之名叫来柳薇殷殷叮嘱一番,然后再让柳薇明天把陈凝淑也带去,到时候姐妹之间有个照应。
柳薇点头说好。
第二天,陈凝淑早早地就在郭慧兰的院子里等柳薇。
柳薇见她打扮得很是隆重,扬唇笑了笑。
侯府举办的宴会规格,自然不是陈凝淑平日参加的那些可比,初入侯府的她,免不了有些紧张。
但见旁边的柳薇一改往日小家子气,明明穿着打扮都不如她,此时却变得端庄大气起来,一路平视前方,神色寻常,对周遭场景似是司空见惯。
装模作样!
陈凝淑在心里轻嗤一声,却下意识地学着柳薇的样子,抬头平肩,目视前方。
但她过于紧张,下巴微扬不自知,看着便满身高傲,对周遭都不屑一顾。
同来侯府的客人遇见后,见她一身华贵打扮,还以为是哪家公侯小姐,但又面孔陌生,难免向旁人打听。
待知道只是区区一个五品官员之女,还是蹭着未来世子夫人的帖子来的,顿觉好笑,看她的眼神带着戏谑,跟看张扬摆尾的花孔雀差不多。
柳薇就看着陈凝淑表演,她今天翻车的时候还没来。
今天侯府宴会的主场是龙凤胎,女客这边以楚珺为重,但柳薇这个甘愿去守寡的未来世子夫人,也收获了各种各样的打量。
柳薇这样的身份,注定以后不能常出席宴会。她也乐得清静,全程除非楚珺寻她说话,或是旁人主动搭讪,不然柳薇就在旁自得其乐。
宴席全半程都很顺利,后半程时,楚珺提出玩游戏,要压彩头。
于是各家小姐,纷纷拿出随身带着的小玩意儿,交到做裁判的楚珺那里去。
陈凝淑不如场上其他人阔绰,但为了不落面子,她还是将身上的东西快速衡量了一遍,然后忍着肉痛,将手上的玉镯取下来,交给楚珺。
“等等。”楚珺叫住转身欲走的陈凝淑,拿起她交的那只玉镯,面容严肃,“这只玉镯是你的?”
陈凝淑的心跳了跳,道:“是我的,楚小姐,怎么了?”
“真是你的?”楚珺又问了一遍。
游戏还没开始,场上人的注意力自然都在楚珺这边,见楚珺一次二次地这么问陈凝淑,众人都意识到那只玉镯存在问题。
陈凝淑一下子也成为众人焦点,若在之前她定然会有些得意,但现在,她只剩满心的紧张。
陈凝淑掐了下掌心,泰然自若道,“自然是的,楚小姐为何一直这么问,是这只玉镯有哪里不妥吗?”
“自然不妥。”楚珺冷冷看她一眼收回视线,将玉镯递给旁边的一位小姐,“劳烦诸位帮我瞧瞧,这玉镯内壁里,是否刻着一个‘薇’字!”
陈凝淑一听,面色顿时变得惨白,忍不住去看一旁的柳薇。
柳薇垂着眸,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
今天陈凝淑避免被人轻视,把她最好的都穿出来才凑出这么一身行头,身上随便一个小挂饰都价值不菲。
但陈府又不是真的那种大富大贵之家,能买得起多少这样的东西?她若真买得起,就不会把从楚珺那骗来的那堆首饰当珍宝,只会把它们当寻常。
而楚珺通信期间送给“柳薇”的东西,又岂止先前那些,有些东西,恐怕连郭慧兰和陈凝淑都忘记了到底是自己置办的,还是从楚珺那骗来的了。
楚珺又怎么甘心咽下被骗的恶气,早就给柳薇列了一张单子,上面罗列着她之前送给柳薇的东西,生气地说一定要从陈凝淑身上扒回来。
就算不戴,拿去卖了、融了做金稞子,也不愿便宜陈凝淑。
略过一遍单子的柳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