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九斤挠了挠腮帮子,咧嘴问道:“郡公爷,啥意思?什么机会?”
“哈,没,没什么。”
郭业不愿对张九斤透露太多,立马岔开话题,摆手问道:“九斤,你刚才说殷府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连殷天宗都没有幸免。那可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干得?”
“没有,”张九斤摇摇头,道,“这事儿听说都惊动了皇上,今早便下旨让长安府尹马元举彻查此案。这不,连刑部尚书韦大人都一早去了殷府命案现场,听说殷府附近都被戒严了。”
“哦?”
郭业眼咕噜一转,突然冲张九斤招呼道:“走,九斤,你跟我跑一趟殷府那边,咱们去看看热闹。”
“得嘞!”
张九斤兴奋地应了一声:“俺也想去看看哩,属下这就去备马!”
说罢,便跃跃欲试地跑了下去。
顷刻,马匹备齐,郭业与张九斤各乘一马,一前一后地策出了太平坊,飞奔赶往了殷府所在的崇仁坊。
此时,崇仁坊中到处都是长安府的衙役和领军卫府的军士在游弋巡查,尤其是殷府,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被戒严起来,保护着现场。
郭业和张九斤一入崇仁坊被勒令下马步行,到了殷府门口外,有马元举的手下认识郭业,却还是将其拦在了外面,不让他们进去,声称如今刑部韦尚书和长安府尹马大人联袂在府中查案,无关人员一律不准入内。
任凭张九斤如何咋咋呼呼,把守府门的军士愣是不放行,死活不让进。
最后惊动了府内的衙差,将此事报知了马元举,这厮才匆匆赶来放行。
不过,也只允许郭业一人进去,至于张九斤,还是老实在外头呆着。
郭业随马元举进了殷府,看着这高规格的戒严,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声,堂堂领军卫府大将军,掌管长安城治安的一哥就这么不声不响一夜之间被人灭门惨杀,看来这事儿小不了。八成李二陛下已经下了死命令,不然的话,也不会这番阵仗。
越想,郭业越感到害怕,奶奶的,李渊和鲁王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马元举看着郭业一路无话,一边继续走着,一边说了一句:“在帝都长安城发生这等惨案,殷府满门无一幸免,而殷天宗更是死得惨烈,唉,此乃我大唐立国以来第一大案啊。今日早朝,圣上震怒,限我一个月内我彻查此案,而且让韦尚书督办此案。如果一月期限无法水落石出,找到凶手,不单单是我马某人,就连韦尚书都要跟着吃瓜烙哟。”
郭业沉默了一下,然后站住脚步,沉声问道:“殷府死了多少人?”
“呃……”
马元举先是迟疑一下,不过很快便如实回道:“上上下下,连打更的更夫算进去,共计一百八十九口人。”
一百八十九口人?
草!!李渊你们还真做的出来。
随即,他又问道:“一百八十九口人统统毙命,昨天夜里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吗?”
马元举摇摇头,叹气道:“所有人的致命伤都在咽喉位置,统统都是一刀毙命。据我府衙的仵作查验,半数以上的死者全都是在睡梦中被人收割了性命。由此可见,凶手肯定都是手法老练和经验丰富的杀手,而且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子人。当真是鬼神莫测,端得厉害啊,这种情形下哪里会有目击者?而且还是深更半夜,天黑无人的时候。”
“这么说,你们目前也是毫无头绪咯?”
郭业心虚地观察了一眼马元举,试探道:“目前只能将嫌疑人锁定在一群极具老道经验的杀手组织,是吧?”
马元举嗯了一声,道:“没错!不过从殷天宗的死,倒也能追查一点线索出来。”
咯噔~
郭业心里一沉,问道:“难道殷天宗不是被一刀毙命的?他的死另有蹊跷?”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儿?”马元举惊奇地看着郭业,道,“你小子衙役出身,在陇西干过捕头,查案不就是你的强项吗?走走走,我带你殷天宗的丧命现场,就在他的卧房,兴许你能给我一点帮助也不一定。”
“啊?”
郭业当场愕然,马元举居然让自己帮忙?
虽然这事儿他知道肯定是李渊他们幕后捣的鬼,但是让他来帮忙查案追查凶手,总有点贼喊捉贼的错觉。
怪怪的,有些别扭。
随即,他摆摆手推辞道:“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马,你看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热闹来的,而且我已经卸任了礼部尚书一位,暂时在家歇息将养身子。这种事情,我就不掺合了吧?”
“别啊,没事没事,能者多劳,来……”
马元举一把拽起郭业的胳膊,说道:“韦尚书现在也在殷天宗的卧房,走吧走吧,来,跟我去卧房一趟。”
也不管郭业同不同意,不由分说,马元举已经拉着郭业直奔卧房方向。
须臾,在马元举的生拉硬拽下,郭业刚一脚踏进卧房,迎面就扑来一阵浓浓的血腥味,令人闻之欲要作呕。
“呕~什么味儿啊?”
郭业赶忙掩鼻忍住不适进了房间,随意打量了起来——
房间摆设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不过床上却横陈着两具尸体,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两人都是赤条条一缕不遮的横陈于床上,尸体看似僵硬,床上的血渍已经干涸,显然两人已经死了有些时辰了。
郭业继续掩着鼻子走近来一看,其中男死者的尸体无疑便是殷天宗。
照尸体表面症状来看,殷天宗是被利刃割断喉咙致死,五官没有扭曲,四肢没有挣扎的痕迹,应该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一命呜呼。
而这女的,死相甚为恐怖,面容上略微泛起黑色,鼻孔,双眼,还有嘴角都淌着已成凝固状的黑色血渍,九成九是中毒致死。
很快,郭业便发现了端倪,这女死者手中竟然握着一把沾满血迹的锋利匕首。
郭业暗自猜度,两人赤条条地睡在一起,显然这女的跟殷天宗关系密切。再看这女人手中的匕首,他不禁脱口喊道:“莫非是这女人趁殷天宗睡觉的时候,一刀取了他的性命?”
“按照表面证据来看,确实如此。”
回答他的并非是马元举,而是一脸凝重站在房中听仵作汇报的刑部尚书韦挺。
韦挺对于郭业出现在这儿并无意外,相反继续说道:“这女人的身份也查明了,乃是殷天宗前些日子刚纳的第九房妾侍刘月娥。如果推断没错的话,应该是她和殷天宗欢愉之后,趁对方睡觉之时一刀结果了他。至于她又因何而死,仵作刚刚验完,正是中毒致死。至于中了什么毒,那就要将尸体带回去之后仔细辨别了。”
郭业好奇心一上来,不由推测道:“这么说,她杀了殷天宗之后,畏罪服毒自尽?”
“逻辑上来说,大抵如此!”
韦挺看了眼郭业,继续说道:“不过这一切都是表面证据而已。也许是那群刺客悄无声息地刺杀了殷天宗之后,然后再强行给这女人喂毒,故布疑云制造一个假的现场。但更有可能是殷天宗这个新纳的第九房妾侍是凶手一早安排进殷府,故意接近殷天宗的。凶手为了免除后患,留下让人追查的痕迹,所以斩草除根,一劳永逸。还有第三个可能,那便是这个刘月娥的妾侍,她与那伙刺客一样都是出自某一个神秘组织,她的身份就是一名死士。只要殷天宗一死,她的任务也将结束,必须服毒自尽。”
“哦……”
郭业暗中再次对李渊他们的手段高看了几眼,难道李渊真的有自己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里面都是李渊一手培植的死士,有男有女?
就在这时,马元举轻声问道:“郭业,你是不是有其他发现和建议?”
韦挺听罢也是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惊喜道:“对啊,韦某差点忘了平阳郡公当年可是捕头出身,查案正是你的强项啊。”
郭业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发表自己的意见?难道跟他们说,这事儿其实就是太上皇李渊在幕后一手操控的?
他正要搪塞不知,突然门外跑进来一名中年人,一身皂服腰佩横刀,气喘吁吁地叫道:“府尹大人,嗬嗬~~有……有发现!!!”
这人他见过,正是马元举的得力属下,掌管着长安府数百衙差的总捕头——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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