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秦良玉相识不过一天,彼此间也没什么交情,这个举动和要秦良玉跟在他身边的言语,实在有些无理。打完了人,他也意识到这有些冒失,一时僵在那,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秦良玉发怒,自己还得拉蓝凤凰来救驾才行。
秦良玉先是用手抚着脑袋,站起身来,似乎要发作。可是接下来,脸上的表情又有些古怪,低下头去,只哦了一声,就跑到门口,回头道:“你要是不把这两事给我办好了,我就跟你没完。”
等到回了房,秦良玉坐回椅上,小声道:“以前哥哥也总爱这么打我的头,简直讨厌死了。可是为什么姐夫打头的时候,跟哥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讨厌?”
两淮盐商彼此攻击,互相揭短,让他们原本应该费心力隐瞒的秘密全都不成为秘密。这些人垄断两淮盐业,平日里行善积德,修义学,开粥场,家里急公好义,乐善好施的匾额多的能当柴烧。可是这回把各自的**一揭,那些杀人害命、发卖私盐、偷逃税款的小事一一浮出水面,也只好算做白璧微瑕。
那些倭寇的衣甲、旗号,盗卖私盐的帐薄,以至那盐滩上的人命,对盐商而言,可以说全都不叫事。可是两淮预提盐引,积年亏空,一个一千多万银的大窟窿已经产生,却是谁也藏不住,谁也不能再说看不见了。
郑国宝将两淮的那些小盐商全都邀到两淮衙门里,将这两淮预提盐引的事一说,那些小盐商面色发白,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么大一笔数目,若是分摊到这些人头上,他们这点家当,可是根本垫不起。
“几位,你们也不必误会。这么大的数目,肯定不是你们闹出来的。也不能让你们来背。我今天把列位请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件事,这两淮的盐引,从今日起,作废了。”
这话一说,盐商们又是一阵哗然。两淮盐引实行了这么多年,说废就废了?自开法实行以来。两淮之盐,就靠引拨发,这么多年以来,大家已经形成惯例,如今把引废了,大家靠什么支盐?
“盐引废了。可以改票么。本官身负皇命,奉旨整饬盐法,自即日起,两淮盐引一应废止,两淮食盐,改为凭票支用。无票给盐者,视为私盐。严惩不怠。这盐票支取,所有人都有权力,只要按章纳税,就可以拿到盐票,然后凭票支盐。行盐区域,与往日相同,不做更改。”
接着,郑国宝又将这几日构思的盐票法。一一介绍。他这法也不算新鲜,其实大明朝行使过盐票法,只是在盐商的代言人的干扰下,一直行使不下去。两淮作为盐业利润最高的区域,盐票法更是难以推动。
与盐引相比,票法相对上更为公平。要垄断盐票并不容易,要逃税就更难。那些小盐商。原本是跟着八大纲商屁股后面分点肉汤,主要以销售私盐为主。这一改引为票,对他们的机会倒是大了点。可是盐票不能世袭,属于随用随废。不能传辈,因此认购热情不大。
还有的盐商想着,八大纲商里还有位许成许员外没倒,说不定他在京师打点成功,八大纲商还能咸鱼翻身,大家接着过欠课逃税贩私盐的好日,因此买盐票的人甚少。
再一打听,这盐票的印刷,发卖,全是由钦差控制的两淮盐政衙门全权负责。自从两淮衙门被扫荡之后,两淮盐政其他人就难插的进手去,如今盐帮漕帮也被收拾了,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这两淮盐更是钦差一个人说了算。想要买盐票,简单,交税即可。
盐票与盐引比,面额小,分一百斤、二百斤、三百斤三种。每张盐票除了常规的公使银、税金、本钱以外,每张盐票还要叫一分到三分银不等的印花税。要说印花是什么东西,那只有鬼知道了。
这些盐商既不想交税,更不想花钱买个一锤买卖,对于票法从心里并不认同。私下里彼此串联,有人拍着桌道:“哪来的狗官,来到我两淮,居然敢坏咱的规矩,砸咱的盘。他这票法一行,比起当日八大纲商的时候还要不如。那时候,靠着八大员外,咱好歹有吃有喝,若是真把这票法一行,咱们就剩下喝西北风了。不行,绝对不行,这票法,不能让他行下去。”
“可是你不让他行票法,能有什么办法?你没看,八大纲商都完蛋了。除了远在京师的许员外,那七个都下了大狱,凭咱们想拦票法,那不是螳臂当车么?留神票法没拦住,把人拦到监狱里去,陪几个员外凑马吊。”
“咱又不是王仓他们,抓咱干什么。那些盐商自己找死,去和钦差别苗头。我脑又没病,钦差收拾我干什么?我说的是,咱们几个人联起手来不支盐,让他的盐票卖不出去,不怕狗官不低头。八大纲商倒了,咱就做不得纲商?”
这话一说,那些盐商纷纷点头,“有道理啊,兄台说的有道理。八大纲商倒了,咱们为什么不能做这新纲商?可是咱本小利薄,当的起这纲商么?”
“那有什么?本钱小,咱们可以凑,可以借。总之,朝廷离不开盐税,两淮的盐若是不支,那些盐丁灶户就得饿肚造反。最后低头的,只能是朝廷,大家都别支盐就好。”
两淮衙门之内,郑国宝这段日春风得意,时而品尝魔教圣女,时而又有云腿下菜,更是时不时的来个大被同眠,好似个神仙一般。张芙蓉看着居然有些眼热,只是人在孕,只有干着急而已。
这日郑国宝正与任盈盈、蓝凤凰二人说笑,手上占些便宜。那位女侠冷素心走了进来,施礼道:“国舅爷,盐漕两帮的长老们,又来求见了。”
任盈盈笑道:“他们,准是又来哭秦庭的。素心,你来通报这消息,得了多少好处啊?”
冷素心面无表情,只是施礼道:“奴婢是签了和约的,所有收入,都归国舅与芙蓉仙支配,自己实习期间,只能拿固定的月俸,不敢私自截留。那些人给的好处,我已经全都上缴了。”
“好。你肯守规矩,我很欢喜。这些长老们,三天两头上门来哭秦庭,这也不是个办法。朝廷自有法度在,杀人这种事,哪有这么快的。”
这些长老们上门,图的不是营救自己帮主出狱,而是希望郑国宝赶紧快刀斩乱麻,把帮主解决了,自己才好竞选新帮主。
这两大帮派弟门生多,派系自然少不了。当初有帮主在,各方面只是暗斗,现在就成了彻底的明征。人人都惦记着帮主的宝座,手段也越来越激烈。只是老帮主一日不死,就一日有回来的可能,到时候新帮主这位置做的就稳当不了,因此这些长老们,纷纷来两淮衙门打点关节,希望早点把帮主弄死。
客厅内,见国舅前来,众长老急忙过来施礼。其一人道:“小人等今日前来,乃是邀请国舅前往我漕帮总坛观礼,还望国舅千万赏光。”
“观礼?观的是什么礼?”
“自来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我漕帮上下几十万人马,若是没有个首领,谁来约束帮众,谁来带着帮众报效朝廷。今日乃是我漕帮新帮主上位之日,还请国舅前往观礼,也好让这帮主做的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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