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出发了!”
旋即,两人踏着满地的彼岸花而行。
这次,为避免再冲撞了那些鬼东西,范安也不再瞪着眼到处乱瞟。
似乎是因没有光路的原因,路程特别的漫长,两人行走了好久,却依旧没到达目的地。
期间,叶知秋觉得阴嗖嗖的,再加上长路漫漫,穷极无聊,逮着范安东拉西扯。
范安则有一茬没一茬地搭着话。
瞧着范安的回应如此敷衍,叶知秋也不再哔哔,开始埋头赶路......
这片诡异世界虽黑暗,但脚下的彼岸花却是开得茂盛。
旷野连着旷野,花海接着花海,也没个起伏变化,就如同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般。
两人所过之处,彼岸花分波裂浪般让开了一条道路。
待两人走过后,那道路又重新开始合拢。
“范兄,这些花好像真的有意识,你说它们要是像食人花一样围拢过来,我们该怎么办?”
叶知秋的话音刚落。
忽的。
四野忽而风声大作,漆黑的四周被染成血红。
一眼看去。
周围的彼岸花都泛砂砾感的血红光雾。
环顾四方。
原本灿漫的彼岸暗花忽而红得发黑,腐烂、破败,带着不详的光芒。
视线所及之内,所有的花枝都伸展、狂舞起来,好似数不清的鬼手要来拉扯活人,让其永世沉沦。
范安无语了,先前是他瞎瞟,坑了叶知秋一波,现在叶知秋瞎说,也坑了他一波。
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是说道:
“你这操作,简直是要把我整疯了,石锤,都他妈的赖你,你这个非酋......”
见此,叶知秋一怔,也恨不得抽上自己几个耳光,简直就是乌鸦嘴,团灭发动机。
本来,他还在是范安黑,还是自己黑之间徘徊。
现在好了,不用选了,大丈夫敢作敢当,自己就是长乌鸦嘴的非酋。
他在思付,自己是不是应该搞一本闭口禅修炼一下。
满地红的发黒,黒的发烂的彼岸花,如无数只死人手臂,来回不断摇摆着,但它们却只敢在玉篆的毫光外摇晃,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
范安提起的心放下,也不去埋怨什么,用玉篆护住叶知秋,继续朝着殷山方向而去。
两人再行了一段路。
忽的。
一阵莫名气息荡来。
两人都心有所感,朝前看去。
就见前方升起了迷露。
“这是......”
叶知秋破了“闭口禅”,一脸惊疑的看着前方。
“这是出口......”
范安话到半截,那浓雾忽然翻滚起来,像是泄了闸的洪水,倾泻下来。
他连忙一手扯住叶知秋。
下一瞬。
迷雾地吞没了他俩。
雾中,山风带着山川大泽的气息涌来。
有丝丝缕缕的月光照进雾中,让周遭的一切都愈来愈清晰。
雾中,叶知秋还待细问,忽然鼻尖上落下了一点清凉。
他取下一看,是一片小小的花瓣。
不是彼岸花。
是人间之花。
低头一看,铺满一地的彼岸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布满杂草的地面。
再抬头,浓雾已散,周遭树木间塞着灌本,灌木间连着藤蔓......
他出现在了一深山老林中。
“咱们这是出来了?”
叶知秋看向一边的范安。
“出来了!”
范安心念一动,化为人身,收起玉篆,说道:“走吧,这就是我所在的山头!”
叶知秋一怔,好家伙,还有山头,有跟脚。
他连忙跟上。
行走在密林中,叶知秋才惊觉范安方才所言非虚。
两人所过之处,横生斜长的树枝结成棚顶,如仪仗队一般。
半人高的杂草低俯,铺成一条精致的小道。
拦住路边的荆棘避开,遇到陡峭险山,周围的树木就伸来树枝,铺成带扶手的阶梯。
遇到山沟水涧,周围的藤蔓就相互纠缠连接,变作木桥。
遇到河水,鱼儿衔石铺路,河面分波裂浪,让开一条石子路。
两人行走之间,山中山间万物皆在为其开辟出一条通路。
“好家伙,这都啥身份证啊!”
叶知秋莫名想起自己的有关部门临时顾问证件,真......啥也不是。
金山寺,大雄宝殿前。
山风徐徐,树梢摇动,碎影斑驳。
一切都很平和。
一切都很诡异。
或者说,此时此地,平和便是最大的诡异。
一群有关部门特殊行动队的人,拔剑四顾,严阵以待。
为首的是一位身披袈裟的中年和尚,手持着一个闪烁着灿灿金芒的钵盂,这是灵隐寺内所供奉的法器,经过千年的信仰之力侵染,专克旁门左道。
这次被请下山,就是为了对方大雄宝殿内的天照神像。
中年和尚宛若怒目金刚,一掌轰开了大雄宝殿的正门,一金钵照了进去。
但......
里面空空如也,别说什么天照神像或已尸化和尚,就连寻常的佛像也没有。
这好似生死搏杀时,一拳打到了空处。
“难道是转移了?”
有人问道。
“去雷峰塔看看,那些厉鬼们寄宿的神龛灵位被叶知秋砸碎了,他们跑不了。”
中年和尚开口道,带着杀气,这帮恶鬼侮辱了佛门清净之地,他自是不能就此放过。
众人穿过山道,走过年代久远的风雨长廊。
一路来,意是无惊也无险,直接就到了雷峰塔前。
中年和尚凝视着雷峰塔前的地洞,洞中幽深无光,这是叶知秋突围时,砍出来的。
“阴气滚滚,鬼气冲天!”
中年和尚冷哼道:“这些恶鬼就在其中,准备符纸!”
声音落下,手提着大箱子的道土站出,走到地洞前。
而后,他取出一铃铛,哔啦啦地摇晃起来。
在“叮铃铃”的响声中,箱子豁地打开,一排排的黄符朝地洞内飞去。
不多时。
数百张黄符尽数飞入其中,道土收铃,说了一句:“有黄符开道,沿途埋伏的恶鬼要么死,要么逃!”
中年和尚点头道:“跟我走,铲除妖魔,杀进去!”
一行人鱼贯而入。
黄符开道,洞内平静的很。
黄符在洞内,宛若茶也在茶水中四下沉浮。
一群人手持着矿灯,把地洞照的恍若白昼。
队伍内无人说话,均一脸严肃。
地面上有不少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黑色印记。
那是被道士一波财大气粗,且不讲理的黄符镇杀的恶鬼。
原本,这通道里埋伏了密密麻麻的饿死鬼,想要杀个出其不意。
不曾料想,被那道士一波团灭了。
充分展现了有关部门的财力,毕竟一般的小门小派,可经不起这般挥霍。
“可惜,都是些下品符纸,上品的,制作工序太繁琐,无法批量生产,不然制作上百张雷火符,直接轰杀个干净!”
道士有些叹息地说道。
“一步一步的来......”
正说话间,前面黑雾涌动,蔓延而出。
“放肆!”
那中年和尚一声怒喝,金钵照出,一道金光荡漾而开,前方的黑雾被驱散。
就见前方有密密麻麻的和尚,被一根小臂粗细的本桩,像串牛蛙般从下身串起,插在洞窟内。
这些和尚均面且狰狞扭曲,死相恐怖,死之前饱受折磨。
这一幕实在让众人毛骨悚然,浑身发寒。
这时,队伍里涌出了一些光头,七嘴八舌的喊着:“师兄”、“师傅”、“师弟”......
便要将这些和尚尸体解脱下来。
他们是近些年来,从金山寺下山,进入有关部门驻守的和尚。
这种传授神通术法的和尚,大多都是些孤儿,对于他们而言,寺中僧人,几乎与父兄长辈无疑。
来时,他们便已做好“亲人”均已圆寂的打算;
但突兀的见到这一幕,哪能忍住,均目眦欲裂,一口怒气直冲天灵盖。
一群和尚上前,就要把被串在木桩上的僧人们取下来,毕竟不能坐看着长辈的尸身受辱。
“回来!”
灵隐寺的中年和尚喝道:“小心有诈!”
但......
无人听从。
一群金山寺的和尚冲上前去,抱着长辈的尸身,正要将其从木桩上取下。
忽的。
其中一具尸体猛然睁开猩红的眼眸,浑身黑毛破体而出,一双手上指甲爆涨,化作利爪。
它的两爪搭在和尚的双肩,一张嘴开阖到耳根,嘴里利齿如荆棘。
“噗嗤!”
血肉崩裂声响起。
众且睽睽之下,只瞧着那已尸化的和尚,大嘴里红的,白的,汁液横飞。
而那年轻和尚,空荡荡的颈脖上,汨汨地喷涌着热血。
“吼吼吼......”
洞内咆哮声四起,那些被串在木桩上的尸体,都“活”了过来。
“阿弥陀佛!”
中年和尚颂念一边经文,提着金钵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
“崩崩崩......”
洞内四面忽然不断响起岩壳破裂之声。
石壁上出现条条裂缝,且飞速蔓延。
下一瞬。
数十条钢鞭似的藤蔓破土而出,疯狂扭动着,群魔乱舞,好似一群毒蛇正在吐信子。
“杀......”
洞内,喊杀声震天,不断轰鸣.
残尸、碎木、铁片、砂石满天飞舞。
“给我开!”
中年和尚手持金钵,猛地一震,金光如波,荡漾四方。
一群僵尸哼也没哼上一声,便被金光席卷,化作齑粉。
金光开道,僵尸尽皆灰飞烟灭,立时出现条通路,直望洞窟最深处。
一队人立即前进,迈入最深处。
前方豁然开朗,不再逼仄。
里面。
有一尊高达五米的女性神像,衣着华丽大袍,金身上涂有颜料,面色惨白,肥头大耳,眉点红痣......
一幅渗人的樱花国艺伎形象。
天照神像狭眸微开,一双布满怨毒和恶意的眸子,盯向了洞口。
灵隐寺的中年和尚一声断喝道:“窃取我教气运,来孕养鬼神,今日留你不得,收!”
语罢,中年和尚手中的金钵,迎风见长,化作小屋大小,对着天照神像当空照下,要将这天照神像窃取的佛教愿力收回来。
金钵飞至天照神像头顶。
忽的。
“唵、嘛、呢、叭、咪、吽......”
一阵佛音响起。
不光明,也不宏大,反倒如魔音灌耳,声声扎进脑海,搅得其内天翻地覆。
即将罩下去的金钵忽的停住了,且不停震颤,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和尚惊怒,连忙灌入法力,催动金钵,要镇杀天照神像,却发现金钵似乎失去了控制,竟纹丝不动。
“唵、嘛、呢、叭、咪、吽......”
佛音再起。
金钵陡然一震,竟缩小了体型,落入到了天照神像旁边一尊漆黑的佛像手中。
那佛像有三米高,青面獠牙的,容貌狞恶,坐在莲台之上,一如佛门护法明王。
若范安或叶知秋在此,就能认出,这尊黑佛像,竟与叶知秋那日送去的邪佛木雕一模一样。
中年和尚悚然一惊,有感大事不妙,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前天照神像陡然开眼,怒目圆睁。
蓦然。
众人只感觉一下被重锤凿在了心中。
冷不丁的,一群人一个个趔趄半跪在地,眼耳口鼻析出点点血迹,七孔迸红,无法再动弹。
与此同时。
殷山。
范安和叶知秋沿着山道深入了殷山。
不知不觉。
已身处山腰。
此地视野开阔、月光皎然。
一眼望去......
近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一条光洁的石道从中穿过。
远处是溪水潺潺,映出月光粼粼,宁静而安然。
竹林深处有一处不大不小的道观,很古朴,但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扫维护。
道观的门匾上写着三个字。
——尘仙观。
“范兄,这是你的道场?”
叶知秋连忙问道,他觉得范安不会无故放矢才对。
“自然......不是。”
范安走上前去,若猜测不错,此地应是白虎道人泰山所在的道观。
他也不畏惧,上前敲门。
夜色里,却听“吱吱吱”的响起一阵老鼠叫声。
观门半开。
一只顶上长着一簇呆毛的灰毛大耗子,迈着小腿,趴在门上,朝外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眼见范安望来,四目相对。
那灰毛大耗子精光鼠目闪烁,立马一抖身子,人立而起,拱手作揖道:“久违了,范先生!”
“好久不见啊,灰姑娘!”
范安抱了抱手说道,他倒没曾想,居然在泰哥的道观,遇上了大耗子。
不过想到上次让鬼新娘徐羡鱼去寻灰姑娘,但她却寻到了泰哥,想必泰哥和灰姑娘之间也应很熟络才对。
他不着痕迹的瞥了瞥灰毛大耗子。
立刻就发现大耗子似乎精进不少,一双鼠目隐隐绽着毫光,皮毛油光水滑。
最诡异的是,她身形是鼠,但背后影子却非鼠形,而是一个有些模糊的人形,若只看影子,谁也不会联想到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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