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纤细手掌突然摸到脸上,轻柔、温暖、带着女性的媚意,经落喉头一紧,顿时愣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训练了那么多次,这是梁韵瑶第一次动手。
戏接着往下演,演到后来,梁韵瑶把他的脑袋整个搂起来,根据剧本写的动作,一点点地行动。
这一场梁韵瑶只觉得演得酣畅淋漓,她的情绪开关似乎打开得十分顺畅,出戏也比往常要快些,甚至都没有觉得恶心。
她出戏便出戏,只一心想看看自己刚才演得怎么演,便伸手去拿摄像机,顺便奇怪地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你脸怎么那么红?”
红的都要炸了。
经落抿唇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一只胳膊挡在脸上。
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梁韵瑶只觉得奇怪,没有多想,看到摄像机镜头回放,脸色顿时僵在那里。
她这次入戏的彻底,躺在床上的就是敌军将领,一个她需要去勾引迷惑的人,她很自然地上了手,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身上贴,还咬了他的耳朵。
是的,梁韵瑶咬了自己学弟的耳朵。
经落缓了一会儿好很多,侧头去看梁韵瑶,见她对着摄像机,脸从头顶红到脖子下面,甚至有蔓延到锁骨的趋势。
自己好了,便要记得让她也尴尬一下:“脸怎么那么红?”
梁韵瑶只想求他闭嘴。
经落看她坐在那里看摄像机,梁韵瑶本来有168的个子,此时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不知为何却是小小的一团,也许是这几天练得多,两个人日日呼吸相闻,总归有些亲近,不自觉就伸出一条长腿,轻轻踢了她一下。
梁韵瑶顿时像是炸了毛的兔子,一蹦三尺高,警惕又愤怒地看着他。
经落:……
他举起两只手,把勾起的嘴角降下来,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梁韵瑶垂眸,清清嗓子,把摄像机收起来:“今天就到这儿吧,早点休息,明天正式上场开拍,不用练了。”
当晚,梁韵瑶只睡着了几个小时,梦里自己还是小苍兰,迷迷糊糊地趴在男人身上勾引人。
男人说:“你脸怎么那么红。”
小苍兰:“因为喜欢你。”
男人睁着一双丹凤眼看她,眼角的小痣风流多情,小苍兰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勾引他,还是他在勾引自己。
辗转反侧爬起来的时候,也记不清自己睡了几个小时,只觉得似乎一分钟也没有睡着过,全是些乱七八糟的剧情,比如自己勾引一半又变回梁韵瑶便要逃跑,男人在后面尔康手要追,跑一会儿自己变成一只兔子,本以为男人会变成凶神恶煞的老鹰,谁能料到男人却变成了一根胡萝卜,毛茸茸的那种粘毛抱枕胡萝卜。
兔子不跑了,喘着气看胡萝卜:“你想干嘛?”
胡萝卜的脸上升起两团椭圆形红晕,像一个小动物一样蹭到她面前。
“给你吃。”胡萝卜说。
梁韵瑶拍拍脑袋,昏昏沉沉的,再看看天色,还早,距离正式开拍还有好几个小时。
自己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直接起床看学习笔记找感觉。
上午九点,王一拎着大水壶到片场,喝一大口茶水,往地上呸地吐掉一口茶叶渣,清清嗓子吼:
“梁韵瑶呢,出来拍戏!”
成爽一早就去酒店把人接来,此时正抱着胳膊表情严肃地看着场内,旁边跟着背着包的年轻男人。
经落自然想来片场,但怕耽误梁韵瑶拍戏,没有开口,是成爽看看他,说:“这人得带着,万一你临时心理素质不过关,我看他还挺有用。”
挺有用的工具人就老老实实待在旁边当背景板。
床戏的妆容和往常自然不同,要薄透到看上去像是没有化妆,眼角眉梢又看似慵懒,口红晕开,眼影也泛着红晕,真丝吊带罩着外套出场的时候,经落清晰地听见场内其他人赞叹的吸气声。
王一又喝一口茶水,点点头,气质对路。以往梁韵瑶出场,总是尴尬着紧绷,这次带了点无所谓的气质在。本来小苍兰就不该在乎周围人看她的眼光,如果在乎,也不会是剧本里的这个个性。
把茶杯盖子盖上,王一举着喇叭吼:“准备!”
场务打板,梁韵瑶在《荣耀时代》剧组的最后机会开始了。
小苍兰进到房间,中队长王武坐在凳子上等她。他心里倾慕她已久,全滨城的人都知道,但小苍兰是带刺的蔷薇,他沉溺其中,她越是不愿,他越是心甘情愿。
见到女人走来,风情万种也不足以形容,她嘴角含着笑,与以往却有些不同。
“王队长。”小苍兰开口,贝齿开合,声音软糯娇媚。
王武笑着拉她的手:“难得小姐找我来,可是有事相商?”
“自然有事,而且是要事。”
小苍兰坐得离王武很近,王武从她的脸看到她只着丝绸吊带的内里,手指头蜷缩一下,去够她的手。
女人仍像以往一样慢慢缩回手指,不让他够,不一会儿却又把手送回来,手指在他手背上摩挲。
“经理今日说,喜乐门最近资金周转不灵,工资要降。我也一把年纪了,不愿折腾,正想着,不如,就不干这一行了。”
女人娓娓道来,说话的时候习惯微微歪着头,眼神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人,让人觉得她的眼里心里,全都是自己。
王武心中一动,面上显出急切来:“那你……”
“我想嫁人了。”小苍兰笑着说,摸上他的手:“嫁一个不在乎我的出身,对我好,又有钱的人。王队长,这样的人,你认识吗,帮忙介绍一下?”
她的目的是降低自己被怀疑的程度,王武是中队长,他本就对自己心存倾慕,据刘福禄带来的线报,他第一个不同意敌营怀疑自己,因为他自己的怀疑程度其实并不高。
把王武彻底拉到自己的阵营,这个年代的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们还总是自大地认为风尘中女子看破红尘从良后必会死心塌地,尤其是小苍兰这种滨城头魁,卖艺不卖身,更是无数男人的心中yy的对象。
这样的女人心甘情愿跟着自己,那是多大的荣耀,会被多少男人嫉妒。
王武面上显出急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是试探,也是占有。
小苍兰朝他笑,像是漫山遍野的花开,炫得人睁不开眼。
她纤纤玉指去解男人的制服扣子。
两个人很快滚到床上,在这里镜头拉近,只拍摄远镜头和上半身。
小苍兰的外衣很快滑落,露出丝绸内衣和如丝绸般嫩滑的皮肤,她扬起修长的脖颈,搂住男人的头,眼眸微眯,嘴唇挂着笑,享受着欢愉,却明晃晃地让人看见她眼神里的坚定和自傲。
没有悲伤,没有难过,这场戏ai昧里染上了视死如归的情绪,让人看着生不起狎昵之心,只会感慨小苍兰的美丽和坚韧,思想狭隘的人会觉得这女人在这个时候还忍不住要享受,果然是风尘女子,但小苍兰全程的表情太自信又太享受了,越往后看偏又咂摸出一点隐含的意味来——
谁规定女人不可以享受x爱,有目的也不必要压抑人类生理的本能反应,老娘就是要wan弄男人的身和心,你管我?
镜头近乎是怼着女人的脸拍,她眉头每一次微皱,微睁的眼神,每时每刻都在散发属于小苍兰的人格魅力,她勾起的唇角像是饮了血的恶魔,你知道她心怀不轨,却偏愿沦陷在她亲手为你织造的温柔乡里,甚至渴望她囚禁自己,给她带来欢愉,做她的情人和奴仆,只求她能多看自己一眼。
拍摄现场除了机器运转的声音以外,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所有人看得入神,王一眼皮都不眨一下,女人和男人轻喘的声音愈发清晰,萦绕在每个人的耳畔,直到最后一刻,小苍兰也没有柔弱地躺下,眼神低垂,笑着轻轻把男人推倒在床上,趴下去咬他的耳朵。
“你会是我的丈夫吗?”她问。
王武喘着气,满足地紧紧搂着她:“我就是你的丈夫,你这个小贱人。”
小苍兰笑出声来。
镜头定格在她开心又嘲讽的脸,带着极度欢愉之后的红晕。
场上鸦雀无声,沉浸在男女演员这场戏呈现出来的x张力,以及内核暗含的情绪里。程欢抱着胳膊在镜头后面仔细地看,同时来看的还有陈长峰。
程欢勾起唇角露出满意骄傲的笑容,陈长峰脸色铁青。
下一秒,程欢的笑容僵在那里,紧盯着监视器的王一差点把手里的喇叭扔地上,有人发出“咦?”的一声疑问。
王武弱弱地举起手,脸色涨红,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导,导演,不好意思,我需要调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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