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丽璀璨的星云之下,两人相拥,交换了一个温热缠绵的吻。漫天星光覆盖在他们的肩上,遮掩住对彼此最深的渴望。夏习清伸手去找周自珩的手,想要握住他,对方却在松手时不慎将宇宙的开关遗失。
拥着他的肩膀倒退时,夏习清漂亮的皮鞋尖不小心踩上去,红色星云在一瞬间探索,收束,化作无止尽的黑暗。周自珩的反应更快,他紧紧地抱住了夏习清,深入而缠绵的吻着他,湿润的水声在黑暗中被失灵的某种感官放大,像一双看不见的手搅和着逐渐剧烈的喘息。
“自珩……”
“别怕。”周自珩的手臂紧紧地箍在他的腰际,身体推着夏习清的身体,在黑暗中摸索着,生理上涌起的恐惧和欲念的燎烧层层覆盖,说不清谁击败了谁,夏习清只觉得自己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后脊背抵靠在一面墙上,周自珩的吻充满了攻击性,像是渴求依旧,湿软的舌头搅得他心跳紊乱,双腿发软,手掌只得贴上墙壁,稳住自己流沙一般开始流淌的身体。
“开灯吧。”好不容易从湿热的吻中找到缝隙,像是黑暗里绿色的逃生标志。周自珩的白色毛衣在暗夜中似乎可以发光,蒙着一层淡淡的萤辉。
他渴求从他的身上找到光明。
“求我。”周自珩咬着他的下唇,柔软又脆弱的触感令他沉迷。
“……求你。”
他早就将自己的全部都献上,这点自傲也算不上什么了。
周自珩伸出一只手去开灯,另一只手掩住夏习清的眼睛,光明重现的那一刻,夏习清感受到的只有周自珩指缝间流淌的红色光芒,柔和而暧昧。
他舔了舔自己因唾液蒸发而干燥的嘴唇,再微微张开,一双蒙着水汽的眼睛望着周自珩,如同渴水的鱼,手臂不自觉又缠上他的脖子,是他一贯喜欢的方式。
两个人激烈地在玄关处缠吻,沿途都是渴求之火烧过的焦痕,吻到夏习清双腿发软,被他搂着走的时候不小心被地上的盒子绊倒,索性被周自珩拽了一下,才没有摔倒。
“这是什么……”脑子发懵,夏习清眯着眼去看,看见盒子上有张纸条。
我送你们的大礼。——赵柯。
“这是什么?”夏习清转过脸看向周自珩,脸上还有情潮未褪的迷茫,可周自珩闪避得太明显,“没什么,我们进房间吧。”
“哦?”夏习清勾起嘴角,一个字被他念得百转千回,准确无误地勾住了周自珩的心,趁他晃神,夏习清用皮鞋尖勾开盖子,里面的东西倒是让他一下子清醒了。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夏习清擦了擦唇角,懒洋洋蹲了下来,食指尖勾起里头的一个黑色绸缎眼罩,在周自珩的眼前晃了晃,又拿出一副手铐,掰了两下,还有一条长长的绳子,被他拽了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逃出生天》道具组寄过来的呢。”
周自珩干笑了两声,瞥见盒子里居然还有更过火的特殊道具,真的两眼一抹黑,差点被赵柯气死,自己好不容易弄得这么浪漫,全被他带偏了。
“这都是他单方面非要塞给我的,并不代表我本人的意志。”
听见周自珩这么死板地垂死挣扎,夏习清差点笑场,但他还是憋住了,拿起盒子里的眼罩、手铐和绳子,手指抓着绳子的一端甩动着,倒像是个准备套住猎物的猎人。他的眉尾抬了抬,眼神轻佻。周自珩就这么被圈了进去,从犹豫不决的猎手变成了予取予求的猎物。
时间点燃火焰,抛上天际,又炸开一簇簇焰火,最终在归于平静的汪洋坠落,星火融化在涟漪中。
不记得究竟过了多久,夏习清渐渐恢复理智和清明,感觉自己被撞击出去的灵魂终于回到了这副泥泞的躯壳。浑身发软,骨头酸痛,他像只没有自理能力的幼兽一样伏在周自珩的胸口,任由他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肩,手指拨弄他汗湿的发根。
心脏的跳动声隔着胸膛,撞在他的鼓膜上,像是一种亲密的问候。
“累吗?”周自珩抬着脖子吻了吻他的头顶,听见夏习清哑着嗓子嗯了一声,觉得可爱又好笑,但是不能笑,也不能说他可爱,这都是倒着撸猫的错误方式。
夏习清瞟了一眼墙面上挂着的钟,发现快到零点了,于是拿出手机准备看微博。
“你生日就剩这么点时间了,”周自珩有些不满意地夺过手机,“不能留给我吗?”
“我想看看你那个香水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周自珩乐了,“那你问我啊。”
夏习清抢回手机,“不,我就想自己看。”他就是想等到23:59分,那个等待的仪式感让他满足。
终于,香水品牌的官方微博准时准点地发布了这两款香水的名字,可让夏习清觉得好笑,他简直是白等了。
“你搞什么,一个叫NC27,一个叫G23,弄的像口红色号一样。”夏习清哭笑不得,尽管他明白周自珩的意思,可其他人怎么会懂。
谁成想,连夏习清都没有想到,这条公开香水名的微博下竟然会是这些回复。
[@希望的田野:作为一个忠实的《逃出生天》节目观众,我看到这个香水名就产生了想破译密码的冲动……入戏太深……]
[@自习冲鸭:周自珩这个理工男真的不是在出谜题吗?]
[@我爱的Alpha:我一开始看这个设计,还以为香水名会跟星星或者玫瑰有关,毕竟有流沙又有玫瑰嘛,谁能想到名字这么硬核哈哈哈哈。]
[@逃出生天永不完结: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又有数字又有字母很容易让人想到密码啊。套用第一期节目里的栅栏密码,就是通过跳位的方法把明码分成了两栏,假设这就是分好的两栏,那么明码还原回来就应该是NGC2237,可这解出来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啊……也有可能是我脑洞太大入戏太深,大家看看就好哈哈。]
[@珩珩攻遍宇宙回复@逃出生天永不完结:有意义!姐妹你好牛逼!我刚刚去查了,NGC2237是一个星云的名字,这个星云的形状就和玫瑰花一样,我还特意贴图了,超级美。]
[@周自珩是天使:我的妈呀那个图好美,而且这两瓶香水的设计就是一个是宇宙,一个是玫瑰啊,合在一起就是NGC2237,宇宙中的玫瑰!天哪周自珩是什么浪漫理工男啊!]
[@我珩超A:周自珩彻底推翻了我的求偶标准,因为我根本找不到这样的男人……要不他出个柜让我彻底死心吧。]
……
“竟然还真的被她们破译出来了。”夏习清觉得太魔幻了。
周自珩揽着他的肩膀,笑眼弯弯,“看过那么多期节目,已经养成这种敏感度了。”他忽然低下头,在沙发的缝隙里找着什么,最后在夏习清躺着的那个位置摸到了。
“你找什么呢。”
周自珩将手背在后头,笑嘻嘻的,夏习清伸手绕过去要去抢,他又自己乖乖拿了出来。原来是一瓶香水,沉黑如墨的液体中闪动着流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瓶子的中央是一朵红色的小玫瑰。
“这是NC27和G23的结合,NGC2237。”他将香水塞到夏习清的怀里,“这才是真正的限量版,品牌方单独给我做的这一个。”周自珩的语气里是有些稚气的得意,“别人都只有一半,你是完完整整的,独一无二。”
在这种时候,夏习清很难维持自己的情绪管理,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不被周自珩打动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你试一试,看看喜不喜欢?”
夏习清有些舍不得,但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犹犹豫豫的。他最后还是拔下盖子,轻轻喷了一点在手腕,凉凉的水雾覆在上头,卷起一阵玫瑰风暴,但不是那种甜腻的味道,冷冷的,空旷的,掺杂一丝丝胡椒的辛辣,干净的白麝香被空气里还没散去的情潮气息沾染,有些暧昧。
要怎么才能形容这种复杂的香气?他伸出手腕内侧,蹭了蹭周自珩的脖子,然后靠在他的怀里去嗅。
大概是冰冷寰宇中动情的玫瑰。
“喜欢吗?”
身体发软,头脑晕眩,香水像是一张柔软绸缎从头到脚将他覆盖,他只能点点头,侧着脸去吻周自珩的侧颈,轻声地说着喜欢,或许太轻了,他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喜欢。”
“太好了。”周自珩满足地抱住怀中人,他形容不出现在心情有多美好。这一次的香水让他也体会到了表演之外的创作,原来设计和发明一件东西会给人这么大的愉悦。最重要的是,夏习清喜欢。
这是周自珩的创作中,最高无上的价值标准。
轻轻摇晃着手中漂亮的玻璃瓶,细闪碎片流动,那朵小小的玫瑰如同一颗鲜活的心脏。
“我还想看那个。”夏习清尖尖的下巴抵着周自珩的胸口,抬眼看他,“放给我看。”
周自珩揉了一把他柔软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宠溺,“好。”说着他坐了起来,先是把另一个沙发上铺着的灰色绒毯拿过来盖在了夏习清的身上,捡起地上的控制器打开全息,关掉了客厅的灯,随即爬上沙发搂住夏习清,两个人缩在绵软温暖的绒毯里,看着眼前的璀璨星云。
“我们这样像不像在山顶野营的情侣?”周自珩笑起来。
夏习清把脑袋歪在他的肩窝,看着缓缓流动的星光,语气不平不淡,“你说的那是恐怖片设定,一般来说,下一个镜头他们就会死。”
周自珩笑了,伸过手去捏他的脸,“怎么会有你这么不浪漫的艺术家。”
那又怎么会有你这么浪漫的理工男。夏习清在心里怼道。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沉沉地望着这朵宇宙中的玫瑰,过了很久才开口,“其实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学物理,在我的视角来看,一个从小就参与表演艺术的人很难会再去投身科学研究,这看起来有些矛盾。不,我是说……”
说着说着,夏习清忽然又推翻了自己的话,他将头抬起来,看向周自珩的眼睛,他的瞳孔里洒满了星光,有种摄人心魄的引力,“也不是矛盾,就是让人费解。就算你真的真的是一个天才,也会让人产生这个人是不是太贪心的怀疑。”
周自珩抿着唇笑开,“我就是贪心啊,这是我的本性。”
我认为世间最美的东西,我都想给你。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选择很棒,”夏习清又躺回他的怀抱,“我从小就觉得物理学家是特殊的,也是浪漫的。”
“为什么?”
夏习清的声音很轻,有一点哑,“因为他们在意风花雪月。而且他们在意的方式和诗人不同,是究其本质的一种关心和思考,光是从这个出发点来看,世界上的多数人已经被排除在外了,因为我们太多时候只关心表象。”
他伸出手,像是想去捞一把那虚幻的星光,“一个会去真正在意风与水流动的方向、日月更替的规律,还有宇宙诞生原点的人,你怎么能说他不浪漫呢。不仅浪漫,还是一种广阔的,伟大的浪漫。”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样一番话从夏习清的口中说出,周自珩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感动。就好像在这银河之下,漂浮着一双闪动萤火的手,在敲击着自己孤独的心门。
他的灵魂在表明立场,不,在倾诉。
他说,我和你是一样的人。
这种灵魂的相触让周自珩有一瞬间的思维空白,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回到了之前夏习清的发问,“我想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关于我为什么要学物理。其实我接触物理的确是在我演戏之后,大概是……”
他回想了一下,“十岁的时候,我印象非常深刻,那时候我在剧组等一场夜戏,因为剧组在山里,晚上坐在躺椅上的时候可以看到很漂亮的星空,不像现在的北京。”
夏习清就像一个孩子,伏在他胸口静静地听着,玫瑰和白麝香的空灵香气环绕着他。
“那个时候我台词都背好了,所以就在看书,我记得我看的是《费曼物理学讲义》,里面有一段话彻底地改变了我,其实是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位物理研究员,他研究的是恒星可以不间断连续发光发热的原因。”
说着,周自珩按动了手里的控制器,夏习清眼前那朵瑰丽的玫瑰星云忽然间放大,像是裹挟着无数星尘向他飞奔而来一样。
最终,它停了下来,花蕊的中心闪烁着耀眼无比的光芒。
“这就是一颗恒星。为什么他可以一直发光发热,他的能量是从何而来的,又去向哪里,这就是那个研究员所在的团队研究的工作。后来他们发现了,这些能量是来源于恒星上不间断的核反应。然后有一天,他和他的女朋友一起散步,他的女朋友就像很多人一样抬头仰望星空,也像很多人一样发出一个寻常到几乎是下意识的感叹。”
伸出指尖,触上眼前虚拟而闪耀的恒星,夏习清忽然接道,“这颗星星多亮啊。”
周自珩被这默契逗笑了,“对,就是这句。然后那个研究员对她说,‘是的,在此刻,我是世界上唯一知道为什么它会发光的人。’”
说完,周自珩转过脸看向夏习清,“我当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看完这个故事我感觉血液都沸腾了,真的太酷了,可能是因为我已经演了好多戏,演戏的通病让我不自觉就代入到了那个研究员,一想到假如我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星星为什么发光的人,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的声音诚恳中带着一丝激动,“就是那种共鸣改变了我,让我选择这条路,当初别人只是觉得小时候的我外形不错,领着我走进了这个行业。但物理不是的,它完完全全是我自主的一个决定。即便我最后成为不了那个‘此刻唯一’的发现者,成为前赴后继的追寻者,也不失为一种壮烈的殉道。”
夏习清不能否认,周自珩的确是一个令人折服的理想主义者,其他的理想主义者在他的面前谈论梦想,总是引人发笑。可周自珩不同,他的诚恳和激动甚至会感染你,将你一同拉入这浩瀚星空,让你臣服于科学的庄严与伟大。
他也十分确信,周自珩未来的征途绝不止于一纸剧本,他的重心会偏移,会回到属于他的轨道。
“我想知道,书里写到了那位研究员的女朋友怎么回答吗?”
周自珩笑了笑,摁动手上的控制器缩小了星云范围,眼前恢复了一朵完整的玫瑰,“她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一如夏习清所料。
无论是艺术家,还是科学家,往往都是孤独的,所以夏习清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权当无人理解。
可下一秒周自珩却握住了夏习清的手,“但我知道你不是。”
夏习清有些不解,“什么?”
“如果,我是说假如我是那个研究员,我对你说出了那句话,你一定不会觉得我在开玩笑。”周自珩转过脸,对着夏习清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你一定会认真地问我。”
“它为什么会发光。”
说不清是为什么,夏习清忽然眼睛发涩。他甚至觉得,周自珩说出的这一番话,比任何热烈真切的告白都让他觉得感动,这是一种莫大的认可,而他从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种认可。
他喜欢面前这个闪闪发光的人,他好过世界上所有的人。而这个人在用一种笃定的公理化的方式告诉自己,你就是亿万生命中真正理解我的那一个。
你是我的灵魂伴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