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很香,也很好吃。
蜂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全是蜜糖的甜味。
宁柔将叉子咬在嘴里,手里捏着叉子的柄,偷偷看了洛真一眼。
对面的女人,吃东西慢而优雅,从脖颈到细腰,都立得笔直,那双总是泛着冷意的眼睛微微低垂,目光专注地放在桌面的蛋糕上,长而浓密的睫毛时时随着身体的动作而颤动,像一只漂亮的蝴蝶,在夏日灼热的微风中轻轻扇动翅膀。
是一副很美好的画面。
宁柔看得出神,冰凉的慕斯在嘴里融化,整个口腔都被凉意侵占,也让她的知觉,变得更加迟钝。
叉子上的蛋糕,不知不觉就全被咽了下去。
她的心思,沉醉于那些遗留在唇齿间的香甜,早已不知飞去了哪里。
舌尖含着叉子,口里却什么都没有吃到,无意识地,牙齿就咬紧了些,想要去找寻香软诱人的奶油。
塑料制的软叉子,哪里经得起这样咬。
空气中响起一声细微的断裂声,紧接着,从舌尖传来的痛意让她瞬间从失神中清醒。
因为太过突然,她一时没有忍住,还拧着眉轻轻‘嘶’了一下。
这么大的动静,洛真自然听见了。
她抬起头,见宁柔捂着嘴,眉头不自觉蹙了蹙。
“怎么了?”
宁柔没说话,摇了摇头,手里仍拿着那只塑料叉。
洛真一眼,就注意到叉子末端的尖角缺了一小块。
她的眉,顿时皱得更紧。
没有任何犹豫,她就从位子上起了身,三两步来到了宁柔面前。
“还含着干什么?”
“不怕咽下去吗?”
许是气宁柔吃东西也能弄伤自己,她的语气严厉了许多,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愠意。
气氛莫名有几分凝重。
宁柔的脸泛出些红,隐约觉得难堪,两片柔软的唇瓣轻轻动了动,十几秒过去,才低下头,将叉子缺失的那一块小角,从舌尖上抿了出来。
洛真静静看着这一幕,并没有离开。
“把嘴松开。”
她的声音,已从严厉变成了冷冽,语气,也强势了许多。
宁柔不敢不听,听话的将嘴张了开来。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隔得太远,洛真看不太清晰,弯下腰后,伸出一只手捏住宁柔的下巴,又给出一道命令。
“舌头伸出来一点。”
“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话刚说完,她的指尖微微用了些力,只一秒,那条粉色的舌头,便听话的往外探出了一小截。
果不其然,舌尖最外侧那一块,看着,已是又红又肿。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很疼。
洛真将手松开,表情有些难看。
“肿了。”
宁柔听见这两个字,迅速将舌头缩了回去,眼睛里,尽是慌乱与惧意。
她以为洛真会责怪自己太笨,总要让人操心,没想到耳边响起的,却是一声微不可闻的无奈叹息,以及一句满含纵容的关怀言语。
“真拿你没办法。”
“我去买药,在房间等我回来。”
酒店附近,就有一家药店。
洛真走的快,回来的也快。
不知什么时候,宁柔就坐回了沙发上。
她的身体,仍蜷缩在角落,这种狭小的拥挤空间让她觉得安全,直到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她才抬起头,踩着鞋子站了起来。
她还是害怕洛真生气。
偌大的房间,只有一些细碎的脚步声。
洛真拿着药走进来,刚出玄关,就看到宁柔抿着唇,绞着手站在沙发面前,满眼含怯地看着自己。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空气中便响起一声细软的致歉声,听得她,心里极不是滋味。
“阿洛——”
“对不起。”
宁柔总是怕她生气。
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也是这样。
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总想着道歉。
其实,哪里需要呢?
她从来没有怪过宁柔。
四周的空气,再度陷入沉寂。
洛真站在原地,五指无声用力,将药袋的喷剂,紧紧抓在手里。
好一会儿过去,她才迈开脚步,走到了沙发面前。
她本想与宁柔保持一点距离。
可现在看来,根本就做不到。
宁柔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那里,轻轻唤她一声‘阿洛’,就能叫她忘记所有的原则。
她松开唇,却只是叹了口气。
最终,仍是臣服于这声‘阿洛’的呼唤之下,放任自己顺从心意,牵住宁柔的手,带着人在沙发上坐下。
“道什么歉。”
“你又没有做错事。”
“我也没有怪你。”
“以后,不要总说对不起。”
洛真低着头,语气里含着一点抱怨,说话的时候,将药袋里的喷剂拿了出来。
宁柔的心,跳的有些乱。
她的舌头,仍是痛的,这痛让她保持住理智,也让她听出了洛真话里隐藏的不满——
不满她总说对不起,不满她总将自己当成外人。
宁柔咬了咬唇,想要解释。
解释自己没有将洛真当外人,解释自己只是太在意洛真,所以才会这么小心翼翼。
那些话,被她放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每次刚到喉咙,就被咽了下去。
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两个人的身体,靠的很近。
洛真抬头的时候,宁柔仍在失神。
也不知是在想什么,连眼神里,都泛着喜意。
“舌头,不疼吗?”
耳畔突然响起女人的声音,让宁柔瞬间回过了神。
舌尖,都红肿了,能不疼吗?
她不想洛真为自己担心,本想摇头,可看着洛真那双覆满担忧的眼睛,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说出了真话。
“疼的。”
“疼还发呆?”
洛真往前挪了挪,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不少。
宁柔被这句话问住,想到自己刚刚在心里来回默念了无数次的话,面上莫名涌出一阵红热。
她没有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一分钟过后,居然轻轻‘嗯’了一下。
洛真被她这声‘嗯’逗笑,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
再开口时,声音温和了许多。
“把嘴张开。”
“给你上药。”
宁柔闻声抬头,嘴唇轻轻动了动,踌躇了小半会儿,终是听了话,乖乖将唇松了开又将那小半截舌尖探了出来。
粉色的软舌,干干净净的,看着很是可爱,沿着舌尖往里看去是湿润的、满是香甜气息的口腔,有奶油的香气,也有蜂蜜的香气,很诱人,让人忍不住就想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
洛真盯着看了几眼,从舌尖,到里面藏着的贝齿,再到那两片柔软的唇瓣,没由来的,意识就有些迷乱。
在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中,她终于明白这迷乱因何而起——
她想吻宁柔。
从今天早上宁柔给她早安吻开始,她就已经想吻宁柔了。
可以吗?
她在心里问自己。
却没有得出答案。
于是,她将手里的喷剂放到一边,抬起眼,直勾勾的看向宁柔。
但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
仅只是看着。
宁柔被这炽热的目光吓到,情不自禁后缩了缩。
她的唇早已闭紧,还没出声询问怎么回事,洛真的手便抚上了她的颊,指尖便停在她的唇角,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似乎,带了一丁点暗示的意味。
她的脸,立刻就红了。
一切都发生在沉默之中。
好几分钟过去,两人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宁柔不敢再躲。
直到空气中响起一阵铃声,那冰凉的手指,才终于从她唇上松开。
洛真并不是很想接这个电话,却也知道,这个电话既解救了自己,也解救了宁柔。
是洛繁星打来的电话。
多半,是洛家的事。
洛真拿起手机,走出了房间,直到进了隔壁屋子,才将电话接通。
她还没有说话,手机那端便传来一阵压抑破碎的低泣。
仅只听了一句话,她的脸色,就彻底阴沉——
“爸爸他,又在外面找了个女人。”
洛繁星哭的很厉害,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好几遍,才将事情讲清楚。
原来,洛振庭一年前就出轨了。
因为惧怕洛真,他隐藏的很好,整个洛家,除了沈如眉,再也没人知道这件事。
沈如眉不是没想过找洛真帮忙,可洛振庭一直拿洛繁星的学业来威胁她。
一旦洛真知道这件事,洛繁星就退学,往后,就待在洛家,等着被养成一个废人。
沈如眉不敢说了。
她只能忍着。
这一忍,就是一年。
洛繁星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这次回家,正好撞上那个女人上门闹事,才终于了解了真相。
洛振庭一直想要儿子,可沈如眉却只为他生了个女儿。
而他在外面养了一年的那个女人,这会儿肚子已经九个月大了。
再过一个月,孩子就要出生。
按女人的说法,只要这一胎是个儿子,沈如眉和洛繁星,全都要滚出洛家。
她说这话的时候,洛振庭就站在一边,虽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出声反驳。
洛繁星知道,这代表默认。
她看见沈如眉在哭,自己的眼泪也掉了出来。
直到洛振庭带着女人进了卧室,她才再也无法忍受,从沈如眉那里抢过手机,哭着给洛真打去了电话。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最后一步,她哪里敢打扰洛真呢?
少女的呜咽声,仍是没有停下。
洛真的唇,抿得紧紧的。
沈如眉是单亲妈妈,洛繁星从出生起就没有爸爸,进了洛家,她是真心真意将洛振庭当成父亲来对待的,可现在,这份感情,也被洛振庭亲手抛弃了。
她能够理解洛繁星为什么伤心,因为她年幼的时候,也曾在无数个夜晚,为永远都得不到的父爱伤心。
这件事,她不可能不管——
“告诉你妈妈,不要和那个女人争吵、也不要和那个女人动手。”
“你们记住,这世上唯一能把你们赶出洛家的人,不是洛振庭,而是我。”
“别再哭了,明天我会回海市,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小别胜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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