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童言无忌。
但屋里的两个大人,在听见宁宝宝那句‘姨姨也要妈妈亲亲’的时候,脸色都不约而同的变了变。
洛真向来擅长隐藏情绪,眼底惊意只持续半秒便被压下。
可苦了宁柔,两道苍白的颊,不知不觉就晕成了诱人的粉。
她的头半垂着,两只手握成拳放在被子上,视线不安地四处乱飘,既不敢看宁宝宝,也不敢看洛真。
偌大的房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好半刻过去,终还是洛真先松了唇。
“宝宝,姨姨现在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
“让妈妈先去洗漱。”
她的手还被宁宝宝牵着,一大一小一起站在床边,将屋外的阳光遮挡了些。
宁柔的上半身陷在阴影中,黑色的长发微微垂落,有些落在脸侧,有些落在锁骨,衬着面颊和脖颈处的肌肤愈发雪白无暇,她的四肢纤长,裸在外面的手腕和脚腕细而白皙,看上去,格外的脆弱,轻易,便能叫人生出欺负逗弄的心思。
洛真轻飘飘望了一眼,目光定格在那细白的脚腕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又将视线收回。
她知道宁柔容易脸红,在自己面前尤其如此,因此并不打算在‘早安吻’这件事情上为难宁柔。
说完那两句解围的话,她便蹲到了宁宝宝面前,只可惜,还没将小孩儿抱起来,空气中,便再次响起一道稚嫩纯真的童音。
“可是姨姨刚刚没有洗漱,也亲了妈妈呀~”
宁宝宝的话,就像一颗惊雷,在宁柔耳边轰的一声炸开。
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不知什么时候,她那两只握成拳头的手便悄悄松了开,指尖紧攥着睡裙的裙角,那么用力,甚至,隐约能看见手背皮肉下埋藏的青色血管。
她想抬头去看洛真,却少了一点勇气。
一分钟过去,仍是埋着头,任由心脏在胸膛咚咚地极速跳动。
洛真的脸,同样泛出些红。
一边是一脸天真、懵懵懂懂的宁宝宝,一边是陷入窘境、手足无措的宁柔。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早上那个想偷,却没有偷成的那个香。
眼看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思来想去,她只能从地上站了起来,将手从宁宝宝手里抽出来后,便直接坐到了宁柔面前。
也是到了这时,宁柔才终于抬起了头。
她看见洛真的脸就在自己眼前,那么近,以至于她竟然在那双略带寒意的黑瞳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她想说着些什么,喉咙却又干又涩,就连唇,也迟迟无法松开。
她太紧张了,表情中甚至还掺杂了一些惧意。
就像一只还没有长大的小鹿,一不小心跑进了阴森骇人的森林深处,既见不到阳光,也找不到回家的路,那么惊慌。
洛真望着那张白净清秀的脸,眼神莫名晦涩了几分。
不等宁柔反应,她便向前倾了倾身,将唇凑到宁柔耳畔,压低嗓音解释了一句。
“是早安吻。”
话刚说完,她又再次松口,说出一句更让人脸红的话。
“抱歉。”
“习惯使然。”
习惯——
宁柔怎么会不记得呢?
结婚的第三年,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相处方式也越来越亲昵。
刚从睡梦中清醒的洛真,是很黏人的。
每天早起睁眼,洛真总会搂着她的腰,笑着向她讨要一个‘早安吻’。
其实并不算吻,只能温柔的触碰而已。
有时候,是额头;有时候,是脸颊;但大部分时候,是唇角。
回忆袭来,宁柔脸上的红又深了几分。
她看着洛真,认真地摇了摇头,终于开了口。
“没关系。”
三百天养成的习惯,早已刻在了骨子里。
洛真如此,她也如此。
宁宝宝的请求,她已猜到因何而起。
多半,是洛真亲了自己,然后被这孩子看到,所以她才会要求自己也给洛真一个‘早安吻’。
早安吻,并不算真的吻。
许是为了让女儿安心去上学,宁柔没再犹豫,也亲了洛真一下。
只不过,她亲的地方不是额头,也不是脸颊,而且洛真的嘴角。
诚如洛真所说——
习惯使然。
太快了。
洛真还没有回过神,那短暂的触碰就已经结束。
她只抓住了一点残余的感觉。
宁柔的唇,很软。
比五年前的,还要更软。
那软带着勾人的意味,挑出了她心底的一丝火,没出半秒,就烧的她的身体发热、喉咙滚烫、指尖颤抖。
她承认,她总是借由‘朋友’的名义,对宁柔做一些刻意撩拨的暧昧行径,可这些行径,和宁柔对她的无意识勾引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宁柔轻易就能让她的心蹿火,让她的血液翻腾、让她引以为傲的冷静与理智化为无用的散沙,在欲望的折磨中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她对宁柔的那些挑逗撩拨,到最后,全都会变成更煎熬的酷刑,全部报复在她自己身上。
四周的空气,没由来的变冷了些。
洛真的唇,是艳丽诱惑的红,抿紧的时候,看着便有种盛气凌人的美。
这种美具有攻击性。
宁柔下意识后缩,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眼前的女人,脸色瞧着,就比上一秒冷冽了许多。
“阿洛?”
她下意识呼唤了一声。
仍是很柔软的声音。
洛真的心微颤,也往后退了退,不到半刻,就从床上站了起来。
“该走了。”
她的声音,很是平静,听不出任何异常。
宁柔这时才放了心,将宁宝宝的手放到洛真手里后,唇角微弯,温柔的叮嘱了一句。
“路上小心。”
就像一个送爱人和孩子出门的妈妈,洛真和宁宝宝离开的时候,宁柔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
直到目送那一大一小进了电梯,才将门轻轻合上。
洛真送完宁宝宝,没有立刻回酒店。
昨晚她就接到了茶餐厅老板娘打来的电话,说宁柔留了东西在冰箱,让她抽空去拿。
这会儿送完孩子上学,她得了空,便让司机将车开去了冬晖街。
东西,很快就拿到了。
是一块包装精致的蛋糕,很小的一块,还没打开,就能闻到蜂蜜散发的甜香味。
是她喜欢的慕斯蛋糕,蜂蜜味儿的。
很显然,这是宁柔特意买给她的。
洛真回到车上,看着手里的小蛋糕,心里有些酸、又有些甜蜜。
宁柔总是疼她。
明明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愿意为了她,花掉几个小时的工资,买这么一小块蛋糕。
蛋糕很轻,拿着却沉甸甸的。
轿车驶出冬晖街,她还是没有忍住,红唇微松,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到底,要拿宁柔怎么办?
回到酒店,差不多是半个小时以后。
洛真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抱着膝盖、蜷坐在沙发角落的宁柔。
如同五年前无数个加班的夜晚那般,宁柔总会在家里等她回来。
太过熟悉的画面,容易勾起人的伤感。
洛真有些难过,又忍不住贪恋这虚假的幸福,站在玄关好几分钟,仍是没有抬脚。
直到宁柔来到身前,她才缓缓回过了神。
“你去了店里吗?”
“怎么知道蛋糕没拿呢?”
宁柔指了指小蛋糕,说话的时候,声音细细软软的。
洛真闻声抬眸,视线在宁柔身上扫了扫,还没应声,就往后退了几步,主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老板娘打电话给我。”
“说你留了东西在店里。”
洛真的避让,悄无声息,宁柔并没有察觉。
她点点头,没有再问,却朝洛真轻轻笑了笑。
“是蜂蜜味儿的。”
“老板说,很多客人都喜欢这一款。”
虽然没有直接说是送给洛真的,但这两句话的意思也差不多是在明示了。
洛真只是听着,心头便涌出些暖意,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儿过去,才垂了垂眸,说了一声‘谢谢’。
宁柔听见这两个字,不自觉咬了咬唇,唇颊的笑意,愈发明显。
她身上仍穿着睡裙,但里面多了件内衣,头发是披散开的,细碎的刘海遮在额上,但是并不凌乱,看着,乖乖顺顺的,不知不觉,这个形象,又与洛真回忆中五年前的宁柔,重叠了起来。
洛真没敢再看,拿着蛋糕进了房间。
宁柔踩着拖鞋跟在后面,没多会儿,又一个人坐到了沙发上。
她惯常不爱打扰别人。
静下来发呆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内容,全部都和洛真有关——
譬如洛真去送宁宝宝上学,老师有没有觉得奇怪;又譬如老板娘怎么会有洛真的电话,还让洛真去拿自己留下的东西。
她的心里,有很多好奇,也有很多话想和洛真说。
但她什么都没说。
要不是洛真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能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一整天。
“过来吃蛋糕。”
洛真侧过身,眼睛看向桌子,就在刚刚,她已经将蛋糕的袋子打开。
宁柔见状,迅速摇了摇头。
“我吃过了。”
洛真拧眉,两句话就将她劝服。
“我一个人,吃不完。”
“放了一晚上,再不吃,就要坏了。”
生活艰辛,赚钱不易,宁柔一向最怕浪费。
没再纠结,她终是跟着起了身,也来到了桌边。
蛋糕的包装盒,被拆了开来。
是一块小小的三角形,量并不多。
洛真在盒子底部找到叉子,但是只有一个。
她想了想,将叉子递到了宁柔手边。
“你用这个。”
“我让前台再送一支叉子过来。”
宁柔闻声一愣,一双灰色的眼眸中,藏了些许的不解与惊色。
好几分钟过去,才低下头,伸出手,将那支白色的塑料叉接了过来。
她什么都没有说,心口却泛出一丝细微的失落。
直至这时,她才隐约意识到,洛真——
似乎在疏远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洛总怕了,开始垂死的挣扎,保不了两天,又忍不住黏着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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