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等徐达很久,已经等到出海的日子,从倭岛返回的将士还没有抵达岸边。
七月流火,金桂飘香,即是收获的月份,也是萧瑟的季节。
潮湿的风从苏州府太仓,穿街弄巷而过,混合着脚步声,马匹骡子运货的声音,百姓杂嚷声,甲胄和货物的摩擦声,狗吠声。将整个太仓都卷在一起。
太仓自开国以来,很少有这么热闹过,就是秋收卖粮也没有这么动静大。
但从今日起,苏州太仓将成为起碇港和收泊港,无意中把太仓的建设和发展,又向前推进了大大的一步。
没有人知道,这场出海已经提前了几十年,这个起锚地对大明朝廷的意义。
这里是是江口第二道门户,大明的鱼米之乡,被户部尚书赞美比喻为朝廷的粮仓。
天下第一码头。
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蓝玉跟三宝,道衍三人一起站在天妃的石雕前,虔诚祈祷,祈求平安出海归来。
海祭仪式必不可少。肥肥,整只牛,整只羊各一只,肥肥头,鸭子,鱼和粽糕……
如今这个时代,百姓相信海神的存在,出海祭祀,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东西。
朱标没有来送,而是让朱棣代自己过来,朱皇帝北上,他肯定不能随意离开。
粮食,蔬菜,淡水,衣物,鸭子和鸡,羊等必须之品,都运上大船。
——开闸入水!
——开闸入水!
船上人声鼎沸,三宝恭敬的走到朱棣面前跪下,坚定道:“请周王转告太子殿下,奴婢定然不负朝廷所托。”
随后他在甲板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起身站定。
“来人,拿尚方宝剑和玉玺。”
朱棣大声道。
给他尚方宝剑和玉玺,在海上的一切,全权交给三宝。
“俺传太子口谕,此次出海不得随意挑起事端。旨扬大明之威,取洋人之长处…………”
“臣一定不辱使命。”
洪武五年,八月初,一支由大明洪武皇帝派遣,郑三宝带领,梁国公护航的船队在太仓浏家港起锚地,扬帆起航,
带着大明的使命,开始了第一次下西洋,此次航海成为大明青史上第一次壮举。
京城某处说书的地方,为大家一口气读完最新的大明周报,饮下杯茶道:“诸位可知,那港口处,水面皆是白帆。一眼看不到头,那最大的船比你家那茅草屋还高。”
“当今太子可真是有魄力,听说是他主张,陛下点头。”
“有这事,我们村的柱子就是被选中出海的,他家女人领了银子布匹,鱼肉米糖,拉了满满一车,朝廷可真是优待啊。”
说书先生继续念。为纪念此次出海,太子决定修建出海祭祀的天妃宫,派重兵把守起锚之地。
一份周报被小黄门折整齐,收进书架,大明周报第一份起,都有收藏。
殿门内侍进来,低着头,躬身禀报:“殿下,臣来禀报。”
“明商局有事?”朱标看着传话的内侍:“说吧。”
内侍点点头,说自从朝廷允许沿海渔民,每月初和月末下海打渔后,有海商出银子把一部分渔民出海两次的权力买下来。
随后统一把鱼虾海货提高了双倍价钱,搞得各地成了一家独大的事情。
就连从大明邮局,快运运往各地的海货,这些价格让沿海百姓叫苦不迭。
有人把此事告到明商局,大明邮局的每批单号也都证明,泉州都是一家商行在进行操作。
赤裸裸的垄断。朱标放下奏疏说道:“此事孤会派人去查,让通政司快马召郑士元进京,随后孤拟一份旨,正式调他到南直隶来。”
小黄门点头:“殿下,您该用膳了,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您这身子骨要紧呐。”
“你去准备些汤水就好。去刑部把开济带来。”
杀贪官,老朱是个草根出身的皇帝,他做起事来,也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亲族世家,只有通过自己的手段,用杀来震慑武将文臣,震慑贪官。
刑部选来选去,还是开济最适合担任刑部尚书,他是个不错的吏治官员,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如此合适的任刑部尚书的。
朱标从奏疏堆里抬起头,真是不在其位,不知其路,人类的疲劳和悲欢并不相通。
只有自己坐在这里,清楚感觉到就是现代九九六,唯独皇帝的有生杀大权。
前几日,有锦衣卫送了杨宪考察的事回来,时间虽短,但杨宪似乎真的改了之前的脾气不少,跟当地的百姓打成一片。
做事手段也温和了些,如果这个酷吏能改变自己,他也是大明可用之人。
回想这些日子,朱标也是不后悔的,锦衣卫有查,李善长确实不在跟胡惟庸来往,从御史大夫陈宁一事后。
更是减少往来,就是娶得小妾有些多,他老李这么大年纪,也真受得住。
刘伯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估计回来时,已经是高寿了,远离胡惟庸,也算是救他一命。
蓝玉出海了,道衍也被他指挥走了,常遇春也活着。
但似乎汪广洋和胡惟庸在朝上成了对头。
这也好,他们慢慢的斗,自己好着手其他的事,两边平衡着,也算是胡惟庸小小的奉献。
最高兴的事,他绝对不会娶吕本的女儿,就算礼部建议,他也绝对不会。
朱允炽如今就是白纸一张,好好的教导,把魏守征和杜东庭放在国士院培养,总归往好处发展。
“禀太子殿下,罪臣开济已经带到殿外。”小黄门跪下道。
声音把朱标惊醒,他看了看门外道:“带他进来。”
开济早就没有了之前的仪表堂堂,而是胡子拉碴,手上脚上带着锁链。
“罪臣开济,参见太子殿下。”
“开济,你知道孤今日为何召见你吗?”
开济带着枷锁的头慢慢的抬起来看了看朱标:“罪臣不知。”
朱标起身离开御案,对小黄门伸出手。一把钥匙放到他手上。
“开济,看你脖子有血痕,孤帮你打开他。”
朱标原本是想训斥他的,但想了想,亲自去帮他开枷锁。
开济看了眼朱标,急忙往后挪了挪道:“罪臣惶恐,惶恐。殿下是尊贵之人,罪臣怎敢。”
枷锁被打开,朱标低头看着他说道:“你们开家,家风传统,你父做事清廉,所以当初孤和父皇对你百般信任。
你帮朝廷处置了那么多贪官污吏,怎么你最后反而成了这群贪官污吏中的一员。难道说,能够终守本心的清正官员,寥寥无几?”
开济摇摇头:“是罪臣辜负了圣恩,太子殿下要处置罪臣,开济毫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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