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灼芙脸色煞白,嘴唇因几日的水米不进而显得有些乌青。
许从劝又心疼又着急,“你倒是说话啊!告诉我们你把禾麦带到了哪儿去,你……”
“人是我带出去的,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愿意偿命!”
许灼芙蓦地发声,让许从劝很有些猝不及防。
他愣了愣随即大吼道:“谁要你偿命,你偿命又有什么用!林姑娘在六郎心里是什么地位,你也看到了!若你交代不出林姑娘的去向,你觉得六郎能放过你吗?!”
“我……”许灼芙人生第一次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从昨日小青山上禾麦被迷昏之后,她也中了那异香的毒,被迷昏了。
醒来之后,便发现她在山下军营的营帐中,而身边,早已不见禾麦的身影。
六郎逼问她不出什么线索,带着人上山寻找,却只找到一只禾麦的手镯。
三天之久,镇上调来的官差和军营里的士兵几乎搜寻遍了小青山,却并没有什么线索。
而这三日,六郎露了两次面,每一次都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许灼芙,这让她痛心不已。
而相比六郎的恨意,许从劝的急切也是毫不含糊的。
“灼芙!你再仔细想想,那伙人他们可还有什么标志?这三天六郎都不曾合眼,若找不到人,他是誓不罢休的!”
许灼芙的嘴唇慢慢地**起来,她原本明艳的眸子因这两天的低落而变得无比暗淡,此时,更是罩着一层难以描述的颓败与灰色。
她惨然摇摇头,“我记不得,他们都带着面纱,我并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长相。我……不是因为嫉妒林姑娘,才将她带出去的。”
“屠戮天松山那天,我在山寨二当家的身上搜出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叫二当家在三天前将禾麦带到小青山上去。”
字条上虽然只有寥寥数句,可许灼芙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写字条的人对林禾麦身份的看重与重视。
上面更是写着,南漠与大周一战落败,若再不将人尽快送去,恐怕我朝难以抵挡大周的攻势,其时,气数若尽,举国灭亡!
那“我朝”二字,指的自然不是大周了。
这上面的字句,让许灼芙不得不心生疑惑。
而身为大周的第一女将军,她需得在这种时候肩负起查明真相、保家卫国的重任。
原本想着禾麦也有身手,地点又是在小青村中的小青山上,即便有所危险,她二人也能自保逃离,可谁想……
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说:“是我大意了,林姑娘的失踪的确与我逃不开关系。”
“若我能提供线索,必定义不容辞,应当以此抵过,可……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许从劝呆了半晌,喃喃道:“若林姑娘找不到,你怕是……怕是再也没有同六郎在一起可能了……”
许灼芙颓然垂下头去,惨笑一声,“我同他,早就没有可能了……”
……
……
第四日夜半,六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营帐里。
身后,马二、徐姜、常沈一众兄弟默然相跟,他们看惯了精神抖擞的六郎,何曾看过他绝望的翻遍每一个草丛与树洞的痴狂模样?
整整四日,他没有停歇过片刻的脚步,始终行走在寻找的路上。
许灼芙闻声出来候在他面前不远处,心如刀绞地看着他慢慢走近,毫无反应地掠过自己。
“六郎哥!”她出言唤了一声。
六郎的身形恍如不闻,继续朝营帐走去。
“六郎哥,你要歇一歇了!”她快走几步,拦住六郎的去路。
六郎慢慢抬眼,一双猩红的眸子在许灼芙的面前聚起了厌恨之意,他嘴角轻轻动了一下,“滚。”
许灼芙痛心地道:“是我不对,明日开始,我同你一起去找林姑娘的下落。”
六郎的嘴角紧绷的像是一块烙红的铁,“你最好离我远点。”
毫无柔和可言地撞开了许灼芙阻拦的身体,他迈着脚步进了营帐,只留给许灼芙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尽管举止如此无礼,可许灼芙挑不出六郎半点错——他已经很隐忍对她的怒气了。
马二有些看不过去,上前对许灼芙道:“灼芙,你身体还没恢复完全,还是留在营帐里休息吧。这几日我们已经将小青山的各个出处翻遍了,六郎猜测他们是去往北疆。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前去,你还是不必跟着了。”
“北疆,的确有可能去北疆,不过此地距离北疆,中途要经过睦州和临县多个关卡,只要发出通告,官府一定能发现林姑娘的下落的……”
“我们猜测,那帮人带着禾麦,并不会直接前去北疆。从此地一路往永安镇前行,便是通往东林国的道路,数条小路通往东林,而到了东林之后,便能绕开大周,直达北疆了。”
“可若是前去东林,你们怕是还需要官府的批文……”
“没办法,找人要紧,批文的事情若办不下来,不能硬闯,就只能暗中行事了。”
他们两个正说着话,却没防备突然之间军营外进了快马加鞭的一人。
那人骑着马,远在军营门前,身形未到,声音却已经到了。
“马二,六郎在何处?”
竟是一去数月之久的田大成回来了!
马二忙指给他六郎营帐的位置,又匆忙随着田大成的马驹去了。
田大成回到大周,尚且来不及整顿疲惫,便车马不停地来了小青村,将在边关一带的消息传给六郎。
“北疆战事危急,燕将军率兵三万力敌北疆五万大军,虽守住了边防,但却损失惨重,兵士们元气大伤,后方的支援尚未赶到,燕将军已经受了伤!燕夫人急火攻心,旧疾复发,军医束手无策,已是危在旦夕!”
“什么!?”六郎听了大惊,“燕夫人的病情,已经严重到此等地步?”
田大成点头,“我来时楚郎中用尽良药,暂且压住了燕夫人病情的恶化,但……但燕夫人却一定要求,想见禾麦一面……”
六郎捏紧了拳头,眼神不自主的愈发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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