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翕动了下嘴唇,使力半晌也没吐露出个字来。
楚白水抿唇道:“杨大哥、杨大嫂,吓到你们了。夫人素来不喜外人多看她治病时的模样,你们二位不如先回避一下?”
禾麦撇嘴道:“本来我也是稀里糊涂被迫和她交手,我们早到了时辰要回去,六郎,我们走吧。”
二人转身出了木棚,唤了一旁的小黑往山下走去。
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两人身穿着厚袄子耳朵上还带着耳塞,丝毫没有听到他们离开的时候,那女人呼唤的一声名字:“长军……”
……
……
往山下走去的时候,禾麦跟六郎说:“方才那女人真可怕,不过她身手也真好,招招攻势凌厉,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勉强应对呢。”
六郎点着头,“看她模样应当是富贵人家的主母夫人,想不到有此身手,叫人意料不到。”
禾麦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儿忽地跳起来说:“我好想在那儿见过她似的?”
“去年清明节,你可还记得咱们祭拜回来后在山下看到的那辆马车?”禾麦想了起来,眼中掠过一丝惊异,“那马车里的,定是这个女人啦!”
“怎么这么肯定?”六郎也想了起来,但并不能肯定就是方才的女人。
“我记得她的手……”禾麦回忆着说,“上次我见到那双手的时候,心里便大大的好奇了一番,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能生那一双凝如柔荑的纤纤玉手?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谁的手像那双手那么美丽非凡呢。”
所以你便记下了?六郎笑着问。
“记下了,”禾麦点着头,“我的印象很深……六郎,看来这个女人与楚郎中早就相识啊,他们既然是旧相识,又怎么会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相见呢?不就是治病么……我看那女人衣着华贵,也不像住不起房子的人。”
“说不准有什么难言之隐罢。”六郎随意地说着。
两人虽然好奇,可此事毕竟和他们没有什么直接的影响,也就当热闹过嘴一说,便了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却不想,楚白水登门造访了。
楚白水如今并不住在小青村,前阵子与宋青青成亲之后,便住在了清河镇宋采办给他们空留出来的家里。
他如今倒是更像宋家的上门女婿,不过,看楚白水性情温和柔软,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倒插门了。
“楚郎中,你怎么来啦?”禾麦愣了下,“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去?”
“有事来向杨大哥大嫂讨教,”楚白水施了一礼,“白水是来辞别的。”
“辞别?你要去哪儿?”禾麦放下手里的簸箕问道。
楚白水深鞠一躬,“白水受人相托,近日要前往皇都长宿,这一别,恐怕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了。”
“是下昼那位夫人吗?”禾麦问。
“是。”楚白水说着,笑了下,“也因为别的。自从上半年杜大人来过小青村之后,我心里便一直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回故乡一趟。后来认识了青青,我成了家,现在总算是有机会。夫人托我随她去皇都,一来能回乡,二来我也厌倦了游居的生活。”
“那青青跟你一同去罢?”禾麦问。
“自然,”楚白水笑了笑,“我已经征求过她的意见,她答应了,我才定下此事的。”
禾麦点头唏嘘惋惜之际,楚白水又道:“这次来,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对杨大哥杨大嫂说。”
他的脸上露出正色来,对禾麦六郎说道:“杜大人托我捎了口信来,说杜小姐已经找到了。”
“找到啦?”禾麦惊喜地问。
相比禾麦,六郎的反应平淡极了。
楚白水微笑着说:“是,杜小姐与杜大人已经父女团聚在一处了。但是怎么找到的,杜大人在信里并未明说,此番我随妇人上路,应当会有缘见到杜大人的。”
禾麦挽留楚白水留下来吃晚饭,叫他在屋里坐和六郎叙话,她则去灶房烧菜。
临出门的时候,禾麦听见六郎问:“楚兄,下昼那位妇人是什么身份?”
楚白水的回答有些犹豫,“杨大哥,恕我不便相告……”
禾麦心想,那女人的身份到底是见不得人还是太过神秘,到底有什么可保密的?不过,她对那女人感兴趣的无非是那张冷艳的和玉骨似的手,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好奇的。
在小年之前,禾麦跟六郎去里正那儿问了一趟,想看看村里有没有闲置下来的田地,预备买两亩地明年种玉米跟红薯。
里正翻了下登记田地的簿子,说村西边有五亩上好的水田,钟家人预备卖了。
“村西边那五亩水田,原来不是我二叔的吗?”禾麦诧了下,“后来不是卖出去了吗?”
里正憨憨点了下头,“是,不是卖给钟家了么?钟家现在又预备再卖出去。”
禾麦怔了下,“这才买了不到一年,他家就要卖出去了?”
“嗯!”里正重重点头,“不止那田地,那宅子也要一并卖了哩!”
彪儿一直在后屋的门口听禾麦他们说话,这会儿脑袋伸出来,见缝插针地说:“欸哟,听说那是凶宅哩!先是你爹住进去,死的那么早,然后又是你二叔——你二叔前脚住进去,后脚他们一家三口就被抓了罢?那钟家也是,那家管事的原先来这儿买宅子和田地的时候,那个气派哟!现在造弄成了这幅德行!”
“你这婆娘胡说什么哩?天有不测风云,跟一座宅子有什么关系!”里正赶忙瞪了彪儿一眼,“回屋去!”
“禾麦啊,六郎,钟家的确要将那宅子给卖了,但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钟家的管家只说将房子和田地挂去牙行,有合适的买家便卖出去,多的我便不知道了。”
不消里正说,禾麦也有自己的一番思量。
那五亩田地原来她和秦氏总是进去干活,后来被撵出来后,眼看着那五亩田一点点的荒芜,长满了杂草。
那宅子和剩下的田地她并没有什么打算,但这五亩上好的水田,她却心动了。
如此想着,禾麦跟六郎商量了一番,便说:“里正伯,那您就帮我跟钟家的管事说说,那五亩村西边的水田,我都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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