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禾麦不清楚六郎去李家庄做了什么,但她还是对李长安说“想来应当是工地上的活计出了什么问题,去处理的罢。”
李长安看着她,鼓起下唇,说:“并不是。”
禾麦疑惑地看着他,“那你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
“他进李府了,”李长安说,“那时我和老大在李府听员外教训,杨大哥进来的时候,我们退在后堂,但他说了什么,我们都一清二楚。”
“那他说了什么?”禾麦平静地问。
李长安的眼皮搭下来,有些游移不定地开口,说:“我听他在员外面前说官府一定不会围剿李家庄,他有一个奇佳的法子,可以让杜明成在几日之内离开清河镇,并且不会寻李家庄的霉头。”
“这话是六郎说的?”禾麦脑袋里闪过的第一反应便是不信。
李长安并不理会禾麦,而是低着头继续说:“后来员外问他要什么,金银财宝他可以随便开口。可杨大哥说他什么都不要,只说要员外好好……好好对待夫人便可。”
他抬起头来,似是鼓足了勇气,一股脑地对禾麦说:“我早就想和你说哩,杨大哥总去李家庄,怕是一半原因都因为夫人!”
“胡说!这话是谁教你的!?”禾麦很生气,登时便翻了脸,“你老是在我面前污蔑六郎,我何曾说过你什么?你这挑拨离间的本事,是越发大了!”
李长安受伤地看着她,“我用性命发誓,我没有说假话!”
“你就是胡说!”禾麦厉色冲他吼,“你凭什么老说六郎的不是?凭什么?你就是嫉妒他,嫉妒他本事比你大,能耐比你大!你看不得他过得比你好,是不是?”
“他是我的夫君,即便有什么不是,也不应该由你说,我自己有眼睛,能看见!”禾麦发火地瞪着眼睛,用手中的铲子指向了李长安的鼻子,“你再说六郎的不是,别怪我动手揍你!”
李长安委屈极了,傻傻站在禾麦粥包铺的店门前,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浑身上下泛着苍白无力。
他深深看了禾麦几眼,转头就跑了。
禾麦的手动了一下,可并没有追上去。
倒是不远处烧麦摊子的王氏,见到李长安从摊前跑了过去,愕然地瞧着他的背影,扭头问禾麦:“禾麦妹子,这孩子是怎么了?咋还哭了?”
“想家了!”禾麦胡乱地说。
摊子上还有许多客人,方才禾麦与李长安这么一争执,几桌的客人将铜钱丢在了桌子上便离开了。
禾麦颓然坐下,胳膊肘拄在膝盖上,扶着额头吐了口气。
最近是怎么了?张阔寻六郎的不是也就罢了,可怎么连李长安都开始说上六郎的不是?
这若是放到从前,她听到有人这般说六郎的不是,非要挥着铲子上去和他拼命,可如今……
她想起那天六郎干脆利落地将杜明成打昏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她心中更多的还是相信六郎,只是,她现在也清楚明白,六郎的确是瞒了她一些事。而他对这些事的隐瞒,直接导致他的一些行为无法解释,在外人看来疑点重重。
禾麦忧心地用手掌遮住了脸庞,感到一些疲惫与倦累。
“小丫头,怎么不做生意在这儿叹气?”一声口哨响起,一个熟悉地声音带着些玩味传进禾麦的耳朵。
禾麦抬头,正瞧见张阔那张风流带笑的脸,挑着眉头望着自己。
她勉强打起精神,下意识地想问他是不是来吃包子的,却看到张阔的身后带着几个官差,登时心里一紧。
她忙站起来,“这是……”
张阔懒懒一挥手,后头的官差很快攀着上了墙,将粥包铺的木牌匾摘了下来。
禾麦瞪大眼睛,“张阔,你们……”
两个官差抬着一块蒙着红布的东西走到禾麦面前,在张阔的手势示意下掀开了红布。
红布下,是一块纯铜质地的大气牌匾,四周鎏金,牌匾正中上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勇义粥包铺。”禾麦喃喃地念出上面的字来。
“对,”张阔轻轻一笑,“喜欢么?”
禾麦双眼轻睁,“这块牌匾是……”
“是杜大人赐的。”张阔目光落在牌匾上,挥挥手,“挂上去!”
几个官差七手八脚将刻着勇义粥包铺的牌匾挂了上去,登时便吸引了整整一条街的摊贩行人驻足观看。
“杜大人因有事在身,临行匆忙,也来不及亲自谢你的救命之恩,便托我们做了这样一块牌匾,上面的字,都是杜大人提的。”
张阔顿了顿,“杜大人说,你和你夫君两个人,都是勇义忠诚之士,侠肝义胆,不畏生死救了他的性命,这块牌匾,你们名副其实。”
禾麦心中不免高兴又感动,“杜大人真是太客气了。那种情况下只要有人见到那场景,都会出手相助的。”
“不是,”张阔摇头,“恐怕能冲上去救人的女子,只有你一个。”
他上下打量了禾麦一番,意味深长地说:“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有功夫在身,什么时候,和我过几招看看?”
禾麦失笑,“你这人当真武痴的很,连女子都不放过!你不知道男不应和女斗么?”
张阔笑笑未说话,又一招手,身后来了一个端着托盘的官差。
托盘上依旧用红布蒙着,张阔努努嘴,示意禾麦将红布掀开。
禾麦好奇地照做,赫然见到红布下是几锭发光散亮的银子。
足有十两之多。
禾麦惊喜地张开嘴巴,“这也是给我的?”
张阔挑眉看她,纠正道:“是赏赐给你的。”
他淡淡笑了笑,“县令大人听说了你们的事迹,同样感动于你们的见义勇为,特赏赐纹银十两,望你们今后勇义双全,心怀善恩。”
禾麦的眼睛几乎笑成了两道月牙,早把方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笑道:“禾麦多谢县令大人和杜大人的赏赐,也谢张大捕头官复原职,可以重回镇上啦。”
她以为张阔那日带头围剿黑衣人,便已经官复原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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