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麦一拍桌子,义正言辞道:“我交什么保护费?这儿又没人欺负我,我需要他们保护么?”
“倒是你,你既然总挨他们的欺负,又收不到保护费,那就是你不适合做这档子坏事,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她瞧了眼李长安的脸,“世上的行当数不胜数,你为什么不换一个行当?”
李长安语塞,呆了呆,“可我不会做别的,只有老大肯收留我……”
“你……”禾麦正欲说什么,却见去还碗的六郎已经回来了。
李长安马上站起来,“我走了!”
“哎,你……”禾麦起身喊他,李长安却已经头也不回的溜走了。
“他好像有几分怕你,”禾麦对六郎说。
六郎笑笑,“难道我看起来很凶?”
禾麦摇头,“你生的那么好看,哪里凶了?”
六郎刮了刮她的鼻子,“说男人好看,羞不羞?”
“不羞啊,”禾麦一脸坦然,歪头道:“又没说假话,羞什么。”
六郎无奈笑笑,去给门外的小黑拿布招了。
快收摊的时候,禾麦问六郎:“你一会儿不是要去镇上么?什么时候去?”
“先和你回去,”六郎答,“再去镇上不迟。”
“那多麻烦啊,从这儿到镇上不是很快么?你先去吧,我自己回去也没事儿。”
“那怎么行,”六郎坚决地摇头,“先送你回去。”
“可我自己回去真没事儿啊,”禾麦努力说服他,“大不了不走天松山那条路不就成了?”
六郎还是不同意,只说一会儿送了禾麦回家他才放心。
禾麦没法子,只得这般应了。
将摊子收了,禾麦跟小黑都上了驴车的时候,六郎临回头瞧着摊位对面几个靠着墙角晒太阳的汉子,眼睛微微眯了眯。
“怎么了?”禾麦问。
六郎沉吟了一下,说:“你在这儿呆一会儿,我去和他们说几句话。”
禾麦瞅着六郎向摊位对面的几个汉子走过去,和他们说了些什么。
没一会儿的功夫,六郎回来了,驾车要走。
“发生什么了?”禾麦也敏锐地察觉出一些不对劲。
六郎轻声说,“我瞧这些人脸生的很,这两天总是在这处打量着咱们摊子,便去问问。”他顿了顿,“他们说他们也要来这处出摊,是来看看情况的。”
他冲那些墙角已经四散开来的人望了一眼,淡淡道:“走罢,想来在晓市,应当不会有什么乱子。”
禾麦点了点头,“还有你和小黑呢,我不怕。”
送禾麦回了家,六郎便出门了。
他出去没多久,院外来了个人,是洪大全。
小黑冲他叫的厉害,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禾麦安抚住小黑,问洪大全:“洪大哥,有什么事么?”
“来讨口水喝!”洪大全显得很不好意思,“最近天热,干一会儿活就出汗,总是口渴。”
“把水罐给我罢。”禾麦将水罐接过来,瞧罐底都干了。
“谢了妹子,”洪大全嘿嘿一笑,“杨兄弟出门了?”
“嗯,刚出去,”禾麦点点头,随手开始打水往灶房里提。
“禾麦妹子,我来帮你吧。”洪大全见了,想要过来帮忙。
“不用,洪大哥,你快回去罢,我就不招待你,去做饭了。”禾麦说着,转头进了灶房。
洪大全干笑两声,“那我先走了,妹子,谢了啊。”
禾麦跟着窗子瞧了瞧洪大全三步一回头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
六郎下昼回来时,竟带着马二一起。
“马二哥来了,”禾麦笑吟吟地站起来,“那今晚要多添两道菜了,你们喝酒不?”
“喝,一定喝啊!”马二喜眉笑眼的,“怎么都得庆祝一下往后我都能在弟妹家蹭饭,是不是?”
“马二哥,你这是……”禾麦一讶,这才看清,马二手里还提着铺盖卷。
“马二以后住在徐姜的屋里,”六郎说道。
马二嘿嘿一笑,“我来向阳村一户人家熬活,住在徐姜那儿方便些。弟妹,往后我便总陪你和六郎吃饭,你高不高兴?”
禾麦笑了,“我高不高兴倒是没什么,山草却一定会很高兴的。”
马二一怔,随即咧嘴笑道:“弟妹学坏了,也会打笑我了!”
多添了两道菜,马二跟六郎喝了两杯,便带着铺盖卷,又拿上些火烛去了徐姜家里。
洗了把脸,凉水驱散了六郎身上的醉意,他喝了口热茶,让深知更清明些了。
他坐下来,脸色带了些沉重。
禾麦猜想他应当是要说禾苗的事情,便静坐在他对面,等他说话。
“宋大哥说,禾苗现在在李府过得很好,李铮很重视她。不仅如此,她现在和李府的主母争的很凶。”他盯着禾麦的眼睛,“争夺李府的主母之位。”
禾麦讶了。
她想到以禾苗的容貌才情,在李府应当不会生活的太艰难,至少短时期都会得到李铮的宠爱。
但她没想到,禾苗在李府的地位,竟也已经可以和李府的主母相比了。
“想来李铮对她不错,”禾麦轻声说,“这样也好,她悦意过这样的日子,自己活得舒心便好。奶奶也能放心,不再忧愁了。”
“那二叔呢?”禾麦又问。
六郎的神色变了变,抿了下嘴唇,说:“二叔……在李府,住着下人的床铺,现在伤情怎样不知,禾苗关着他,一日三餐有人给他送进去,但并未听闻她派了郎中给二叔瞧病。”
禾麦心里一紧,“这是关了起来?那二婶呢?”
“二婶和下人一样,每日在李府的牲口棚里干粗活,和二叔住在一处。”六郎犹豫着说道。
禾麦怔住,“这些……都是禾苗安排的?”
“是。”六郎点头,“李铮既然如此疼爱禾苗,他又怎会为难二叔二婶儿?想来这一切,都是禾苗的授意。”
林长喜去了李府,并没有过上想象中的自在日子,而是变相被囚禁了起来。
而赵氏,所过得日子更是惨不忍睹,干粗活、重活、脏活,怕是她这十多年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所以,这是禾苗在报复她的爹娘么?”禾麦嘴唇动了下,问。
六郎没有回答,只是不做声的冲她点了点头。
一切已经十分的明显,禾苗虽然得了荣华富贵,但这一切毕竟与她曾期望的相去甚远。
而导致这一切,最直接的罪魁祸首便是她这一对爹娘。
她如今这样做,倒也算是让林长喜和赵氏罪有应得。
可于情于理,她这样做,实在有些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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