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禾麦进屋,六郎放下了手里的帕子和药碗汤勺,“你来了。”
“一夜没睡么?”禾麦瞧着六郎略显疲惫的面庞,有些心疼。
“还好,我们三人轮流看着来的。”六郎指指床上昏迷的女子,“她的伤势很严重,时刻得有人守着。”
“这位就是许姑娘?”禾麦走近几步,仔细瞧着床上昏迷的那人儿。
脸色白的如纸片一般,嘴唇也毫无血色,脖子处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已经渗出了些微的血迹。
尽管此时身受重伤,但还是能从她的面庞上瞧出几分婉约与美丽。
禾麦目光下移,看到她一双细腻如玉的手指,白嫩如葱,玲珑剔透,精致极了。
想来,这位许姑娘应当是位颇有身份的大户小姐。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禾麦不解。
六郎有些惊诧于禾麦知道床上女子的姓氏,“你知道了?”
禾麦收回视线,将桌上的汤勺药碗拿起来,“我问了马二哥才知道的,我来给许姑娘喂药。”
六郎长舒了一口气,眼神闪了闪,“好,这事儿我的确不拿手。”
禾麦一面轻柔小心地喂着药,一面问六郎,“许姑娘是怎么受伤的?”
“是前几日楚兄弟上山采药的时候救下来的,应当是被上山的猎物袭击,才受了如此重的伤。”六郎叹气,“也不知她一个弱女子,是如何翻过的这崇山峻岭,能有命活到被人救下,也实属不易。”
“现在伤情如何?”禾麦问。
“坚持过晌午应当就不会有大碍了。”六郎答道。
禾麦点点头,“许姑娘既然撑到了这里,想来福大命大,老天保佑,一定会没事的。”
“嗯。”六郎颔首,“但愿如此。”
等六郎和马二楚白水他们吃完了早饭,禾麦想替六郎照顾一会儿许姑娘,却被六郎劝了回去。
“等她醒来,你怕是要常照料在这儿,这之前,我们几个先足够了。”六郎也这般说。
禾麦虽觉得奇怪,却也只得应了。
等禾麦收拾食盒出了楚家,马二瞧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低声问六郎:“等许二小姐醒过来,该怎么和她说禾麦的身份?”
“怕什么。”六郎脸色淡然,“该怎么说便怎么说。”
马二咂咂舌,“这恐怕不太好吧?许二小姐怎么说也是大学士府的人,许家那位大小姐要是知道了恐怕会……”
“该怎么说便怎么说。”六郎声音沉重了一分,强调道,“绝不可隐瞒!”
马二没法子,扁扁嘴。
六郎吸了口气,“你还没看出来么?许二小姐能孤身一人翻山越岭行几千里路来这样一个边陲小城,难道只是为了来看看我们么?”
马二反应了一会儿,惊道:“你的意思是……她就是来投奔我们的?”
六郎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我们?”
马二连忙改口,“口误口误,但……现在这情况该怎么办?许二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这荒山野岭,能治好么?更何况徐姜不在……”
“楚兄弟医术不凡,眼下情况既然已经稳定,想来许二小姐不会有什么大碍。”六郎顿顿,“眼下只要等许二小姐苏醒,与她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细细道来,她,会理解的。”
马二点头道:“许二小姐不同于许大小姐,怎么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定然会通情的。”
杨六郎不再说话,目光落在床上的许平遥身上,瞥到脖颈上那块带着刺目血红的纱布,重重的叹了口气。
……
……
时间转眼过去了两日,许平遥逐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渡过了危险期。
既然她已经醒过来,那么屋里留下三个大男人便极不方便。
禾麦帮衬着,将这位许姑娘从楚白水家里移到了自家无人住的小屋去。
按照六郎原本的打算,是想送到徐姜现在无人的住处的,可许平遥距离行动自如还要很长时间恢复,与其送到徐姜处让他们奔波往返,莫不如接到自己家来也好有个照看。
整理好一切,禾麦冲床上虚弱的许平遥一笑,“许姑娘,放心罢,你既是六郎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平日有大把时间,都能用来陪你。”
许平遥露出些感激的笑容,冲她安静的点点头。
从她清醒后,禾麦与她接触了几日,倒也算了解这位许姑娘的性子,典型的大家闺秀,温婉而羞涩。
说话亦或是微笑,总是带着一抹害羞,就连有时候禾麦冲她笑,她也会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禾麦暗暗想,这样一个乖巧如白兔一样的姑娘,是怎么翻山越岭,从很远的地方来到小青村的?
她来小青村,又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她这疑惑问过许平遥几次,却都被许平遥以沉默应对过去了。
她脖子上的伤口很深,静躺了七八日才能从床上起身。
“可以拿一面镜子给我吗?”许平遥小声地请求。
禾麦将镜子递给她,坐在她身旁轻声道:“我听楚郎中说,你的伤口虽然深,但是有先前徐姜的金疮药在这儿,你身上便一定不会留疤。”
她想了想,解释道:“徐姜你认识罢?是原来住在这村里的一个郎中。你应当认识的。”
听到徐姜的名字,禾麦瞧许平遥竟忘记了照镜子,只怔怔地用手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纱布,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些水来。”禾麦笑着说。
“不必。”许平遥摇摇头,小声说:“不劳烦你啦,我自己来便是。”
她的神色有些古怪,掠过了禾麦扶着墙慢慢走,背影有些萧索。
几日之后,禾麦家住进了个受伤的陌生姑娘的事情传遍了小青村。
山草巴望着厢房里静坐发呆的许平遥,扯扯禾麦的袖子,低声问:“你怎敢把一个陌生女人放进家里?小心这是一头狼,养好了伤反过头来咬你!”
“怎会呢?”禾麦愕然,“许姑娘人很安静温柔的。”
“切,”山草不屑,“你看谁都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不会。”禾麦坚持的摇头,“她与六郎他们熟识,是好人,又怎会加害我?”
山草瞪起眼睛,“她与六郎哥认识么?那你怎知她不是六郎哥从前的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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