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正要再解释一遍的时候,却看禾麦如一条泥鳅似的忽然钻回了自己的被窝,被子一蒙,盖住了脑袋。
“禾麦,禾麦?”六郎巴巴的喊了两声,却得不到禾麦的回应。
禾麦盖着头,气呼呼的想:做什么拿这么蹩脚的理由搪塞她?村里和差不多大的姑娘,哪个不是两三个孩子的娘?
她在被子里气呼呼的想,六郎却在被子外头苦不堪言。
这丫头,哪里知他所顾忌的都是为她着想的呢?
可是这种事儿,又该怎么哄呢?
一夜无心睡眠,他怏怏的望着禾麦的被窝,无声的叹了好多气。
次日一早,徐姜找六郎去商谈事情。
六郎走的时候,陪着笑脸小心的和禾麦说话,却被禾麦视而不见了去。
徐姜瞧出两人的不对劲,等出了家门笑嘻嘻的问六郎:“怎么着,小两口吵架了?”
“别人的事少打听,”六郎淡淡瞥了他一眼,“什么事?”
“是大成那边打听到了消息,咱们调查的事情有进展了……”
在徐姜家里,两人商谈事情一直到了晌午的功夫。
话正谈着,门外却响起敲门声,是林禾苗来了。
林禾苗没料到杨六郎也在,脸上泛起了欣喜。
“杨大哥也在,那太好不过,不如杨大哥和徐大哥一起去我家,尝尝我的手艺。”禾苗微笑着邀请。
“不必,”杨六郎直接的摇头,“我媳妇在家做晌午饭,我回去吃。”
禾苗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又很快恢复,“姐姐的手艺比我好,杨大哥有口福的。”
林禾苗来找徐姜,是为了情徐姜去林家给赵氏换药。
赵氏的伤口这几日脱皮下来,原本林长喜想着省些银两,自己买药换药,可是看见赵氏身上那一块块溃烂脱皮下来的身体,能忍住作呕已是不错,更别提换药了。
是以,这换药的活计还得请徐姜来做。
徐姜应下了,便准备和林禾苗一块去林家。
“让禾麦给我留些饭菜罢?”徐姜眼巴巴的看着六郎,“咱两个今儿一道出来,禾麦做饭一定带上我那份,你叫她给我留一些,凉了我也乐意吃!”
六郎还没说什么,禾苗却接过话去。
“徐大哥也乐意吃姐姐做的饭菜么?看来姐姐的手艺的确好的很,杨大哥,改日我和姐姐说说,多去姐姐那儿讨教讨教厨艺好不好?”禾苗笑着说。
六郎脸色淡漠,并不接禾苗的话。
林禾苗脸上挂不住了,露出了些许的尴尬,她又看向徐姜,笑道:“徐大哥还是别让杨大哥麻烦姐姐了,一会儿就在我家吃,徐大哥想吃些什么?”
徐姜挠挠脑袋,“也好,不过你会做什么?酱茄子炖肉会不会?”
“这有什么难?”禾苗微笑着,特意瞄了一眼六郎才说,“乡下这些普通菜色没什么难,我曾在镇上讨教过酒楼大厨,宫廷白切鸡,韭黄炒滑蛋,黄金雪蛤酿蟹盖,玉带虾仁,鸳鸯五珍烩,徐大哥,杨大哥,你们想吃哪道?”
“哟,这可都是宫廷名菜呢,想不到林姑娘都会做。”徐姜微微一讶,饶有兴趣的看着禾苗,“可这些菜的食材难弄的很,小青村这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食材?”
“徐大哥若是想吃,我自然有法子弄到。”林禾苗自信的道。
徐姜还是不信,又问:“真的?可光说这正宗的宫廷白切鸡,那鸡可是从小要吃从天山山脚下的牧草配以鱼粉的,在宰杀之前,还要经过十二道工序方可,还有……”
“徐姜!”杨六郎微微皱起眉,看了徐姜一眼。
徐姜自知多言,嘿嘿一笑。
“徐大哥知道的好多呀,”林禾苗崇拜的看着徐姜,“徐大哥不止精通药理,对菜肴还颇有研究呢。”
徐姜这次讪笑着不说话了。
而后林禾苗又说了些什么,杨六郎几乎不开口了。徐姜偶尔接上一两句,但看上去也没什么兴致。
路过一个小土坡的时候,也不知林禾苗是有意还是无意,哎哟一声,便往六郎的身上栽去。
六郎本能的出手承接,扶住了林禾苗。
林禾苗脸色娇羞,依偎在六郎的手臂上低垂着头,“杨大哥……你……又救了我。”
“你没事罢?”六郎皱眉问。
“没、没事。”林禾苗双眼盈盈切切的看着六郎,捉住他的手臂不肯放,“杨大哥,一会儿和徐大哥一同去我家吃饭罢?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徐姜在旁听得一惊,不禁对着两人咂咂舌,小姨子这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姐夫?可真够狗血的!
六郎挣脱了几下衣袖,却发现被林禾苗抓的紧紧的,不禁有些恼怒。
“林姑娘自重!”他挥开衣袖想要摆脱林禾苗的手,声音冰冷,“对于你我的关系,我不必每次都提罢?”
“可你根本不知道!”林禾苗死死不撒手,出声急急的说,“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才是……”
“哎、哎哎哎六郎!”徐姜没兴趣看着狗血的一码,撇过头去打呵欠的时候,却看到在小路不远处的树下,站着来送饭的禾麦。
禾麦手里提着饭罐,面色冷冷的看着双手纠缠在一块的六郎与林禾苗。
徐姜提点,六郎才看到禾麦就站在树下。
饶是他认真不怕影子斜,可这会儿也心中满是气。
“放手!”他厉声吼道,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向远处的禾麦冲去。
林禾苗呆呆地看着大步离开的杨六郎,心如刀割。
他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他们两个到底是怎样的缘分。
第一眼,如天神般出现的他,令自己对他一见钟情。
而第二眼,她便知道他是那张婚书上的男子,由是倾心。
现在,她对杨六郎的喜爱倾情之中,更是增添了一种嫉妒的占有欲!
原本属于她的人,凭什么现在正眼都不瞧她?
林禾苗心里的嫉妒、喜爱,以及憎恨,统统汇成了一条愈流愈斜的溪,从源头,便是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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