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快步离开了野味馆那片街道,不多时便回到了集市中去。
此时正是午后,热辣辣的阳光晒得大地又热又闷如蒸笼一般,禾麦耳旁的发丝都被汗水打湿,脸蛋被烘的红扑扑的。
六郎找了家茶水铺要了两碗凉茶,又从货郎那儿买了两颗甜李子吃。
笼里的竹鼠也颠簸了一个上昼,这会儿没精打彩的趴在笼子里,禾麦给竹鼠喂了点水后,叹了口气,“今儿怕是要白跑啦,镇上的野味馆就那么两三家,还都聚集在一处……”
百山野味馆旁边,是清河镇另外两家较为有名气的野味馆。
方才他们才造了那么大的动静,这会儿怕是百山野味馆的人早恨得牙根痒痒,另外两家野味馆若是知晓这事儿,恐也不会收他们的竹鼠了。
遇上这样的事情,六郎也没什么法子,沉吟了一会儿,他说道:“今日也不能白来。一会儿将这两只竹鼠送到大成那儿去,随后咱们再来逛逛集市。”
禾麦想了想,笑盈盈的应了。
喝光了凉茶,两人身上凉爽些了,便拿着竹鼠准备走了。正起身付茶钱的时候,却撞上一个人,与六郎攀谈起来。
禾麦觉得那人眼熟,却又想不起来他是谁。听他和六郎说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人是田园酒楼的伙计。上次去田园酒楼卖熊掌的时候,正是他接待了两人。
伙计名叫王亮,见到六郎手中的竹鼠笼子,问道:“这就是你们养的竹鼠?”他仔细看了看两只竹鼠的毛皮成色,笑道:“养的真好,皮毛油光水滑的。”
禾麦心里一动,忙开口问:“王大哥,不知你们酒楼收不收竹鼠?我们养的竹鼠肥的很,不管是煎炒烹炸还是清蒸,都很好吃。”
王亮认真的想了想,说:“前日我们采办说要寻些新食材的货源哩,不过,不知这竹鼠肯不肯收。这样罢,我现在正要回酒楼,不如你们和我一道回去,问问采办的意思?”
禾麦一喜,连忙谢道:“那就有劳王大哥了!”
两人跟着王亮一道回了田园酒楼,正遇上出门的宋采办回来。
王亮说明了两人的来意,宋采办见了六郎手里的竹鼠,眼前一亮。
禾麦一见有戏,连忙看向杨六郎。
杨六郎神色倒是十分平和,与宋采办说了些竹鼠的数量与圈养的场地外,宋采办便引着六郎与禾麦要进包间详谈。
禾麦拉住六郎的胳膊,轻声道:“我不太通晓这些事情就不进去啦,你和宋采办好好聊,我在外面等你。”
“好。”六郎拍拍她的手,“我一会儿就出来。”
酒楼里这会儿客人不少,王亮招呼禾麦在楼梯后边的一个小椅子上坐了后便去招呼客人了。
堂里伙计们上菜的上菜,撤桌的撤桌,忙忙碌碌的十分热闹。而二楼则似乎是被人包了场子,一群年轻的公子哥中偶尔还有两三个带着随身丫鬟的小姐身影。
禾麦在门前的小椅子上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酒楼里实在杂乱,空气中弥漫着酒气肉气,蒸腾的闷热,便闪身出了酒楼,在屋檐下的阴影处站着凉快。
这时酒楼门里忽然走出了几个年轻的女子,其中两个衣着娇贵的身旁还有随身的丫鬟,应当是名门小姐。而另外那个普通女子,衣着虽然干净清丽,但明显档次比她们低了许多。
这几个人掠过禾麦的身旁,径直到了酒楼侧面的房檐下。
两个丫鬟给自家的主子撑着油纸伞遮阳,目光不善的盯着中间的普通女子。
“臭丫头,真是不自量力!”丫鬟拿眼剜了那女子一眼,出声讽刺,“念过几天书就忘了自己什么出身?穷酸鬼!浑身上下透着酸气,恶心死人!”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敢来宋公子的酒楼吃饭,谁允准了?”另一个丫鬟也是牙尖嘴利,眼里冒着不屑与轻蔑,“听说你爹娘都是乡下种地的,想来你往后最好的归宿也不过是嫁给一个养猪的养鸡的,整日身上都是屎尿味,咦——想想都恶心!”
“哼,这出身还像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丫鬟骂道,“哪来的赶紧回哪儿去,别在我们小姐面前晃悠!脏眼睛的东西!”
两个丫鬟说的恶毒又刻薄,她俩的两个主子听了也不去阻止,任凭她们在那儿嚼舌根,脸上闪过一片畅快。
禾麦虽瞧不清那普通女子的容貌,但却能看的出她被气得发抖的指尖和苍白若雪的侧脸。
“两位小姐,我只是受邀来参加宋老爷的寿辰,并没什么其他的目的。”尽管被气的浑身发抖,可被骂的女子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我和宋公子也只有过一面之缘,没什么其他的关系,是两位小姐误会了……”
“只见过一面你方才还在那儿跟他眉来眼去的,别当我没看见!”绿衣小姐发话,眼里闪着妒意,“我怎么不知道,穷山沟出来的女子这么会勾人?”
那女子怔了怔,低头解释道:“王小姐真的误会了,我知王小姐和宋公子有婚约在身,又怎么会夺人所爱?奉劝王小姐一句,不必以己之心,度量他人。是你的,始终是你的,不是你的……”
她话音未落,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女子被打懵了,捂着脸颊傻站在原地。
“我们家小姐的事儿哪儿轮得到你说话?”绿衣小姐的丫鬟狠厉的瞪着她,“臭丫头,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不成?你算什么东西?给我们小姐提鞋都不配!”
这对主仆随后又辱骂了这女子几句,随后便折身走了,剩下的另一对主仆,也出言冷讽了这女子一番。
等到人都离开了许久,那女子却还呆呆站在酒楼的侧面房檐下,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禾麦听方才几个女子的对话,大体也明白她们之间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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