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闵若兮确定自己再次怀上身孕以后,秦风便被一脚踢出了寝宫,平时一般都在书房之中安歇,因为闵若兮嫌弃秦风晚上的呼噜声太大,怕他影响了自己肚里的小宝宝茁壮成长.对此,秦风只能苦笑着照办不误.对于这一胎,闵若兮可比怀秦文秦武的时候紧张多了,到得现在,愈来愈显怀之后,闵若兮甚至连屋子都不出了,一天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她那张硕大无比的大床之上渡过,不管秦风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说她要多多活动,她也置若罔闻.也只有舒宛的话,她还能听进去一些,也只有舒宛进宫之后,在舒宛的陪同之下,她才会走出层子,去花园之类的地方转上一圈.
为了保证闵若兮有足够的活动,秦风最后不得不让舒宛干脆搬进了宫里,在寝宫的旁边给舒宛收拾了一间房出来,让舒宛长住宫中.舒宛自己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大明医学院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秦风却觉得甚是不好意思,舒宛是什么人啊?她可是大明医学院的头脑所在,现在却被自己拿来当一个单纯的妇产科大夫用,也不知道会耽误多少事.
可他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怀了孕的女人的脾气,完全就是不可测的.现在的闵若兮完完全全就是有些喜怒无常,当然,她的喜怒无常只会在秦风的面前表现出来,在其它人面前,她仍然是那个雍容华贵娴淑通情达理的皇后娘娘.
但不管闵若兮如何的刁难自己,秦风还是会在每天的晚餐时间,按时来到闵若兮的寝宫,陪她吃上一顿晚饭.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人还在寝宫之外,便听到了内里传来了有惯怪异的诵读之声,秦风不禁笑了起来,秦文和秦文今天居然都提前回来了,而他们正在诵读的正是自己先前发给大臣们的那本拼音册子.最妙的是,闵若兮的声音也夹杂在其间.
今天两个孩子在场,自己的日子那就好过多了,秦风怀着愉快的心情踏上了台阶,瑛姑照例笑咪咪地坐在大门一边的一张锦凳上,锈着她似乎永远也锈不完的花草虫鸟,见到秦风进来,站起身来微微福了一福,便又坐了下去继续着她的工作.
“父皇!”秦文与秦武两个从大大的床榻之上翻身下来给秦风见礼.
“罢了,越大倒是越生分了,怎么啦,出宫去学习,别的还没有学会,倒是把这些东西学了一个齐齐全全的了?”秦风摆着手笑道.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礼不可废!”秦武恭敬地道.
秦风摇了摇头,小的时候,这家伙可是经常骑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当马骑的,人越大,父子情分倒反而更加生疏了一些.这种恭恭敬敬的态度让秦风有些气闷,在他看来,这不算是一个正常的家庭该有的气氛啊!但一想想现在自己是皇帝,儿子是皇子,这个家庭本来就是不正常的,太过于特殊,便失去了普遍的意义了.
自己即便表现得再随和,再不在乎这些东西,但当儿子女儿开始接触外部世界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地会受到外界的影响从而形成自己的世界观,这不是自己能改变的.
自己唯一难做的,就是让这些孩子们睁眼看世界罢了.
脱了靴子,秦风爬到床榻之上,隔着矮几看着对面半倚在靠枕之上的闵若兮:”今天感觉还好吧?有没有出去转一转?”
闵若兮横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书隔着矮几丢到了秦风手边:”你这都弄得是些什么东西啊?读起来拗口无比?”
“只是你还没有熟练掌握而已,等你熟练掌握了,便会觉得他的方便了.”秦风笑着顺手从矮几之上拿起笔来,蘸上墨汁随手写了几个极其生僻的字,拿起来展示在闵若兮的面前.
“认得吗?”
这些字秦风是专门从书上翻来的,就算是闵若兮学识过人,却也是认不得的.当下不由得瞪起眼睛看着秦风.反问道:”难不成你就认得?”
秦风读书可是远远及不上闵若兮的,闵若兮自忖自己认不得的,难不成秦风就认得,如果秦风真认得,那就是成心做好了准备来刁难嘲笑自己的,那今天自己就又有了口实收拾对面这个罪魁祸首一番了.
秦风嘿嘿一笑,转头对瑛姑道:”大姑,你把门外那个侍候的人叫进来.”
一个中年太监出现在几人的面前,这人是闵若兮的母亲当年补嫁妆的时候,随同嫁妆一起千里迢迢来到越京城的,是原本的大楚长公主府的人,进了皇宫之后,一直便在宫中听用,主要就是用来服侍闵若兮.
“这几个字认得吗?”秦风举起了纸.
“奴才不认得.”中年太监有些迷茫地摇摇头.
“你跟着乐公学了拼音了吗?”秦风问道.
“乐公有令,宫中所有人都得学,奴才也是学过的.”
“那你学会了吗?”
“奴才一向很勤勉!”中年太监道.
“那就好.我来考考你.”秦风将纸张放在桌上,重新提起笔来,给这几个字注上了拼音,然后再举到了中年太监的面前,”这一回呢?”
中年太监盯着纸张看了一会儿,这一次,他毫不迟疑地准确地将这几个生僻得不能再生僻的字读了出来.
秦风笑着转头看着闵若兮:”怎么样?”
“你确定这几个字就是这么读的?”闵若兮狐疑地看着秦风.她当然不会怀疑眼前这位中年太监会糊弄她.
“你若不信,我可以把萧老爷子请来.”
“那还是算了吧,一大把年纪了,为了这点小事儿就让人跑一趟算什么?”闵若兮摇了摇头:”看起来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点用处的.”
“何止有点用处?”秦风得意地笑了起来.
“不过一点也不好听!”闵若兮接着道:”哪有我们楚地的话好听?”
“楚地的话的确好听!”秦风笑咪咪地道,”问题是,也只有楚人才听得懂啊,可就算如此,江南四郡的土语,越京城的人听得懂吗?更别说越京城的人以及西地的人了,你说是不是?所以啊,统一读音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不是劳民伤财.”
闵若兮沉默了片刻,这一次罕见的没有再接着发难了,”如果真能普及开来,倒也不失一件好事,大唐之时,统一了文字,统一了度量衡,也曾经统一过钱币,但统一一种口音,倒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不是统一口音,只是再增加一种.比如你回到楚地,自然可以说楚音,但你到了西地,便可以说这种新的口音,这样,在西地凡是学习过这种语音的人,便都能听懂,这件事儿啊,只要坚持个一两代时间,只要是在大明疆域之内,便不会存在交流上的障碍了.秦武,你说是不是?”
“儿臣觉得父皇所说,甚有道理.”秦武躬身道.
“儿臣也觉得如此.”秦文接着道:”这段时间,儿臣在大明太平银行之中跟着他们学习金融之道,教授孩儿的几个人操持着不同的口音,听得儿臣吃力无比,不得不找精通两地口音的人为儿臣解惑,但这样转来转去,也不知道中间有没有误差.苏灿大人可是说过了,金融一道,博大精深,即便是太平银行内部的那些大才们,也是意见不一,各有各的学问,有些甚至还是对立的.儿臣有时候还担心,这些家伙中有没有借此机会将自己的那一套东西嫁接到其中,让儿臣不知不觉地受其影响而不能站在一个公正的立场之上来看待这些问题.”
“瞧瞧,瞧瞧,咱们的闺女儿已经能站在一个很高的立场上来看待他父亲做的这件事情的意义了!”秦风一下子便乐了.
“这小丫头,从小就会拍你马屁!”闵若兮没好气地道.”这件事,你如果觉得对,那就只管去做,再难我也会学会的,再说了,这些太监宫女们都能学会,于我而言,又算得了什么难事了.”
“我娘子是这天下最聪慧的人,这当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你从哪里看出我是最聪慧的人了,如果真聪慧,怎么会找了你?”闵若兮恼道.
“如果不是最聪慧的人,怎么会千万人中独独选中了我呢?”秦风反问道.
闵若兮一楞,这话可还真是反驳不得,秦风现在可是大明帝国的皇帝,疆域万千,子民无数,与天下第一大国齐国对峙,还能将对方压得死死的,比起自己视为英雄的老爹可真还要强得太多.想当年,自己的父亲殚精竭虑,也不过是维持着楚国的局面而已.
听着两口子不知不觉地打情骂俏起来,门边的瑛姑沽地一声笑了起来,起身收起绣绷便要离开,秦文秦武也不小了,此时倒也自觉该适时告辞.
三人这个不约而同的动作,却是让闵若兮恼火起来,拍着桌子道:”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也不许走,都坐下来.”
三人无奈对视一眼,怀孕的闵若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母老虎,只能遵从她的吩咐重新坐了下来.
闵若兮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有给新事物起怪名子的嗜好,这一次,又准备给这东西取个什么新名字呢?”
“当然早就取好了!”秦风骄傲地道.”我准备叫他普通话.”
“普通话?那里普通了?”
“让所有人能能讲的话,流传最广的口音,当然就是最普通的了,所以就叫普通话,有问题吗?”
闵若兮歪着脑袋想了想,心道这名字还真没有取错,最多的人都使用的东西,不就是最普通的吗?
看着秦风得意的样子,她又有些懊恼,都说一孕傻三年,自己怀第一胎的时候还没觉得如何,怎么到了第二胎的时候,真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呢,至少这段日子与秦风斗嘴,每一次自己都落在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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