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1 / 1)

大伙都伸着头,想要一睹为快,看看庐山真面目。

“陛下,陛下………”

弘治皇帝从思绪里抽出神来,看着众人眼巴巴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将册子递给萧敬传了下去。

刘健拿到手,也是蒙圈了,还真不怪陛下和萧敬,这,还真的是一头雾水。

刘健古怪的传了下去,无论是谢迁,李东阳还是周经,都是无从下手,脑子里充满了问号。

这时候弘治皇帝想起来了朱厚照,朱厚照一脸呆萌的站在一边,傻乎乎的样子。

弘治皇帝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朱厚照这副样子,总觉得他比刚刚一脸骄傲的样子,还要欠收拾。

弘治皇帝咳了一声,“太子,你来说说,这册子该怎么看?”

朱厚照重重点头,信心满满:“是,父皇。

此等记账与之前所用的不一样,乃是借贷记账法。”

朱厚照强行忍住自己不笑,耐心的和这群人精讲解起来。

有的时候,就如同一张窗户纸一般,没捅开前,云里雾里,捅开以后,豁然开朗。

就比如,一开始人们都认为世界是有尽头的,就算最开始认为地球是个球,也被认为是蛊惑民心。

可当麦哲伦全球溜达一圈以后,人们接受了这个理念,到现在,认为这也是个在正常不过的常识。

周经最为激动,要知道,这东西对户部可是大有裨益啊,要是户部有了这个法子,那岂不是也可事半功倍不成。

周经倒是觉得天经地义,希望太子能传授给户部朱厚照也不推辞,欣然答应。

周经连连道谢,喜上眉梢。

李东阳则是衡量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殿下,老臣实在是想知道,此等秘技是何人交给殿下,有如此事半功倍的大用啊。”

这下子,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是,是本宫在京师遇见了几个胡人,他们交给本宫的,听他们说,在他们那,这种方法早已广泛应用,习以为常,所以,所以也算不得什么秘技。”

朱厚照绝对,遇事不决,就是胡商了。

反正你要是有本事把人抓住,我朱厚照也算是服了,算你狠。

除了这些,也算是给大明介绍一下西方。

闭关锁国要命啊,这殿内的人都是能够影响大明走向的人,朱厚照甚至觉得,若是这些人思想能改变一下,简直就是改变了轨迹啊。

最重要的是,成本不高,就是自己一张嘴。

又是胡商,这是弘治皇帝的第一个念头,面色不动声色,可心里,紧接着就是震撼不已,他记得,上一次救治秀荣时用的药,朱厚照也是从胡商哪里弄来的。

胡人真的有如此的方法灵药,他们不是未开化的蛮子吗?

弘治皇帝心中萦绕着一丝困惑。

刘健等人有些尴尬不已,大明朝搞得是朝贡外交,除了使节,那有什么胡商。

太子说的,八成就是披着使臣的走私商人罢了。

堂堂皇太子,居然和这等人纠缠在一起,顾不得太子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奇怪的是,大伙并没有觉得奇怪,他们对朱厚照的底线要求不是什么圣君,说到底,就是像个人一样。

所以,他们甚至还觉得,殿下的扭捏,倒是显得殿下,很有羞耻。

知耻,嗯,还是很好的。

弘治皇帝回过神来,只是来了句再也不可了,就当是翻篇了,不在深究此事。

弘治皇帝定了调子,刘健等人自然也是装作糊涂。

接下来半个时辰,弘治皇帝等人议论着事,将朱厚照放在一边,完全就是希望朱厚照能好好学学。

可朱厚照丝毫没有意识到,反而动不动两眼直勾勾的看着盯着某一处走神发呆,思绪早就不知道遨游到了哪去。

直到刘健等人退下,朱厚照才回过神来。

“太子,朕问你,除了这些,你从胡商哪里还学了什么?”

弘治皇帝按耐不住心中疑问,主动问道,他可不相信朱厚照没有藏着掖着。

朱厚照故意假模假样的想了想,一副为难,不确定的样子,“这,父皇,那胡商还真的给了儿臣样东西,只是儿臣也不知道到底是些什么,等儿臣弄明白了,第一时间就禀告父皇。”

弘治皇帝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朱厚照突然凑上前去,笑嘻嘻到:“父皇,父皇,这不,儿臣要去交户部计量之法,明日的讲学,儿臣,儿臣能不能………”

他实在是不想听杨廷和给自己念叨了,想吐,催眠,自己一上午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打瞌睡的路上。

最重要的是,一对一教学,自己连开个小差的机会都没有,眼睛一闭,就听见“殿下,殿下……”

不行了,不行了,太痛苦了。

弘治皇帝看着朱厚照,东宫的事,他哪里不清楚,“三日一课,你还想逃?是不是非要让朕亲自盯着你看书?”

“啊,不用,不用,父皇日理万机,儿臣都是小事,都是小事,不劳烦父皇了,不麻烦了,儿臣,儿臣不打扰父皇了,儿臣,儿臣就先告退了”,朱厚照嘿嘿笑了笑,转过头就跑了。

弘治皇帝摇摇头,自己的儿子,怎么读个书,就比登天还难啊。

几日的闲散过去,刘瑾带来的个好消息,开花了。

朱厚照不敢马虎,这天从哪去弄蜜蜂来,没办法,朱厚照亲自带着刘瑾授粉,寄希望着不久之后能长出大西瓜。

朝廷里,发了银子,大伙也都高兴,火药味也消散不少,每日的上下朝都是乐呵呵的,不管认不认识,熟不熟,都能聊一聊。

京师里的气氛也是越来越浓,相比于后世,农业社会对春节的重视是朱厚照始料未及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谢步东和宋金宝二人得了朱厚照的信,拨给了二人各自一千两银子,算作工钱。

朱厚照自是清楚二人的小九九,只要做的不过分难看,碰了自己的利益,朱厚照也不介意他们吃一口,毕竟,不能既要马儿跑也不给马吃草啊。

除此以外,朱厚照交代下来,今年西山的年夜饭,专门去京师找饭馆子去做,宫里出钱,做好了席面,让大伙第一次来西山,好好热闹热闹,酒菜放开吃喝起来。

谢步东苦着脸,这,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谢步东打听了,西山上上下下,要订的酒席怕是千张,再加上酒水,几千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谢步东没办法,去了京师,人家足足忙了半个月才把席面做好,就这,多亏了冬天,这腊月寒天的,一时半会也还坏不了,就这么放着,等到年三十一热就行了。

一时间,整个西山对弘治皇帝和太子几乎感恩戴德,哪里见过还过年管酒肉的东家,这不是大善人是什么?

不少人都念着皇帝太子爷的好,最大的指望就是自己的崽子日后大了,能接他老子的位置,在这继续干着,多美。

等到大年三十这天,朱厚照脸都绿了。

一大早,自己还没有睡醒,就被人从被窝里弄出来,换上吉服紧接着马不停蹄的进了宫。

接下来,自己就跟着弘治皇帝后面,在神宫监的引导下,祭祀宗庙,祭天,一系列下来,朱厚照骨头都要散架了。

最可怕的是,祭肉那玩意,白水煮的,连盐都不加,寡白寡白的,这能吃?

紧接着,宫里大大小小的,什么太妃,公主的,都聚在一起,一顿饭吃的,朱厚照要有太子气度,吃什么,怎么吃,哪都有人在旁边看着。

往往是自己这刚一动筷,那边就响起声音:“殿下,还请殿下……”

这………朱厚照再怎么好的胃口也都是食之无味了。

好不容易熬了过去,回到东宫以后,朱厚照实在是困的眼都睁不开了了,让谷大用吩咐下去,每人都包了一钱银子的红包,打着哈切早早睡下。

接下来几日,倒也算是乐的轻松,没了杨廷和的叨叨,倒也算是很快乐的日子。

看来正月不打孩子的习俗在大明实践的很到位啊,弘治皇帝少有的对朱厚照露了几天的好脸子。

朱厚照每日就呆着和张皇后,太康公主身边,带着自己妹子玩。

朱厚照甚至于去了兵仗局,让兵仗局的人给他造了不少的类似二踢脚的东西,每日带着朱秀荣放炮仗。

为了增加一道保障,朱厚照软磨硬泡,把太皇太后给拉了过来。

于是,坤宁宫里最具有画面感的,就是朱厚照小心翼翼的提溜根香,朱秀荣捂着耳朵躲在后面,一大群的小黄门,宫女们围着太皇太后和公主殿下,也都紧张兮兮的看着朱厚照………前面的二踢脚。

只见嘶溜一声着了引线,朱厚照立马连滚带爬往后跑,让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bang的一声。

朱厚照乐呵呵的看着,朱秀荣也是在一边傻乐。

太皇太后也是瘪着嘴乐个不停。

一开始的时候,接见勋贵的弘治皇帝和命妇的张皇后往往说到一半,然后就听见一声巨响,大伙吓得一哆嗦,胆小的心惊不已,弘治皇帝当时黑了脸。

有人出去打探回来以后禀明了弘治皇帝或是张皇后,张皇后觉得到没什么,过年嘛,开心就好。

弘治皇帝念在大过年的,打孩子有些不好,再说了,太皇太后也看着,倒是时候定是护着这逆子,也就隐忍未发。

几日来谷大用一直跟在朱厚照身边,无论朱厚照做什么,谷大用都是乐呵呵的笑着,对于谷大用来说,能跟在太子身边,就是最快乐的。

可惜这快乐的日子,直到刘瑾的到来给散去了

刘瑾这厮不知给朱厚照说了几句什么,在谷大用幽怨的眼神下,朱厚照立马马不停蹄的飞奔去了西山。

路上,朱厚照问道:“刘瑾,真的结出来瓜了?”

“回殿下,结出来了,结出来了,”刘瑾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之前他是打死都不信能结出瓜的,可自己的世界,被太子一步步的给震碎了。

一开始,刚抽芽,刘瑾想着,能不能长出来还是个问题。

后来瓜苗越来越大,刘瑾想着,能不能开花还是个问题。

后来开了花,刘瑾想着,能不能结果还是个问题啊。

后来朱厚照带着刘瑾一番折腾,还真就结出了果。

然后,刘瑾就看着这西瓜从核桃那般小一步步长大到了正常西瓜大小。

这西瓜,完全就是刘瑾一锄头一锄头干出来的,从无到有的啊。

到了西山,来到大棚前,看着瓜藤上结着的碧绿的西瓜,朱厚照的口水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这,毕竟北边天气干燥,再加上又是冬天,猛地瞅见这夏天的特产,自然而然就,馋了。

“刘瑾,摘一个看看。”

朱厚照忍不了了。

“哎,殿下。”

刘瑾兴冲冲的下了大棚里,仔仔细细的挑了半天,弄挑出个个大圆肚的。

“刀呢,刀呢”,朱厚照捉急的到处寻着刀。

刘瑾也傻了眼,这还真是个问题,这,还真的没有刀。

朱厚照急了,想着要不要大力出奇迹,拿手试一试。

刘瑾想到些什么,“对了,殿下,田夫人,田夫人家离这不远,定是家里有刀。”

朱厚照猛地一拍大腿,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正好,过年了,顺便去拜个年。

毕竟,这样医术高超的人,要搞好关系啊,关键的时候,能保命。

至于这拿的礼物嘛,朱厚照让刘瑾去地里又摘了两个,主仆二人抱着三个圆滚滚的大西瓜去了汪机家中。

这还没进门,声音就先到了:“汪大夫,汪大夫,田夫人,田夫人,婶娘……”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跑了出来,好奇的看着抱着西瓜的朱厚照和刘瑾。

朱厚照看了眼刘瑾,刘瑾摇摇头,这是谁家的娃娃?

正想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娃也跑了出来,看着朱厚照,四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你是谁?干什么的?来我家做甚?”

率先发话的竟是个小女娃,有些气鼓鼓地带着童音,上来就是三连问质问着朱厚照。

朱厚照一本正经,老老实实回到:“我姓朱,叫朱厚照,是太子,来找你爹娘。”

两个娃娃互相看了眼,“太子,什么太子?能吃吗?”

正说着,一个老妇模样打扮的人一边出来,一边说着:“少爷,小姐,这么冷的天,出来也不怕……”

话说到一般出来,看见门口处戳着两人,其中一个,抱着个西瓜,袍子上带着明黄,仔细一瞧,绣着的,像是龙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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