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映寒的声音里透出点笑意：“有事直说，七拐八拐地瞎找什么理由。”

凌喻一乐：“那敢情好，不说他们了啊，说说我。”

“今天考完感觉特别好，”凌喻说，“你送我那笔用起来特顺手，连答题速度都比以前快了一倍。两个小时的题，我才用了一个小时就写完了，不光这样，我还……”

柏映寒：“还怎么了？”

凌喻差点说秃噜嘴——还帮助了其他同学。

“还……还感觉差不多能拿满分！”凌喻话音一转，“哎师兄，要不你提前夸奖夸奖我吧？”

柏映寒：“……怎么个提前夸法？”

“从心夸，就当是我拿满分的预支奖励了，”凌喻大言不惭，“也不用夸全，拣七八条主要的就行了。”

柏映寒轻笑：“要没拿满分，那该怎么算？”

凌喻张口就来：“那我就夸回去呗。”

柏映寒故意拖长了声音：“这样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你有什么优点来着？”

“……”凌喻抗议道，“有那么难想吗？”

柏映寒的嗓音懒洋洋的：“嗯，得想上几天。争取放寒假前想出来。”

冬夜的操场冷冷清清，偶尔有对热恋中的小情侣挽手从跑道上经过。

凌喻咧嘴一笑：“别寒假前了，就出成绩之前吧——这样稳妥一点。”

＊

考试断断续续地进行了两个周，期间，夏晓左在王所长的指示下，顶着两个堪与大熊猫媲美的黑眼圈给三班开了个“假前班会”。

需要讲的内容也就那么几条，无非是寒假期间注意人身安全，布置一下社会实践作业，然后把开学时间通知下去。

开班会得找个空闲教室，按学校要求，必须提前找教务处批。两分钟能解决的班会，手续至少得办个二十分钟。

夏晓左没那个耐心，在教学楼里晃了一圈，盯上了一间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上自习的学生的教室，仗着这一阵熬夜熬出的沧桑感，进去把提包往讲台上一搁，拍拍手，摆出一脸的严肃正经，扬声道：“同学们注意一下，换个教室上自习啊，我要准备上课了。”

原本安安静静上自习的几个学生惊诧地抬起头，在夏大班长强烈的威压感下不太情愿地收拾起书本，一个男生忍不住出声问道：“老师，我记得这个教室在这个时间是没有课的啊？”

夏晓左从容不迫地回答：“临时补节课，请大家配合一下。”

顺利清场完毕，夏晓左在班群里发了开班会的通知，十几分钟后，水工三班的学生陆续到齐了。杜灿踊跃提问：“班长，咱怎么又开班会啊？”

“董宇航别忘了一会儿拍个照啊，放假前给所长传过去。”夏晓左交待完了，回头搭理杜灿，“所长要考完最后一场再开，你们不得有急着回家的？早开完早完事。”

“班长英明！”杜灿振臂高呼，“我爱……”

“坐下！”夏晓左半死不活地一挥手，“明天还有考试，我抓紧一说，开完都回去复习。”

“第一条，注意人身安全，假期期间不得私自到海边、水库、方塘、水井等危险的地方玩耍、洗澡……”

夏晓左第一条快念完了觉出不对劲，搭眼一看标题：“……不好意思啊，这个是暑假须知。”

她“唰”地翻了一面：“春节假期期间注意交通安全，不要乘坐不符合安全要求的交通工具。回家途中，人流量大，往来人员复杂，不要轻信他人，将自己物品随意交他人看管……”

夏右小声跟凌喻嘀咕：“……王一鸣这是拿咱们当小孩呢？”

夏晓左语速飞快地念完了一遍“寒假须知”，抬起脸有气无力道：“没了。还是那句话，期末好好考，接所长最新通知，成绩全部出来之后，由我和董宇航负责给各位的家长打电话通报，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下面顿时炸开了锅：“我擦？挨个打电话通知成绩？？？现在小学都不这么干了吧？”

“所长牛逼……”

“人干事儿？？？”

……

夏晓左和董宇航皆是一脸苦笑。夏晓左偏头跟董宇航嘀咕一句：“老娘还心疼跨省电话费呢，一分都不给报。”

＊

大学老师批卷的效率极高，柏映寒那边的表扬词还没想出来，第一周考完的科目已经出分了。

丁传倚着419寝室的门吱哇乱叫：“我的老天，泉建小助手上可以查成绩了！”

杜灿一哆嗦：“你查了吗？”

丁传：“稍等啊，就差一个回车了……沃日！”

“怎么样怎么样？”

“……”

丁传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只给419留下了个寂寥萧索的背影。

凌喻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丁传离开的方向，少顷，开始动手给柏映寒发消息：“师兄，我不高兴。”

柏映寒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过来没头没尾的一句：“你感觉挺准的。”

凌喻没明白：“啊？”

“没查成绩？”柏映寒说，“。”

凌喻一阵狂喜：“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差不多能拿满分吧，现在轮到你兑现诺言了!”

柏映寒：“我不是说了吗，你感觉挺准的。”

凌喻难以置信：“这就……夸完了？”

柏映寒：“不然呢？”

“不行，我不满意！”凌喻的手机屏幕上几乎要刮擦起火星子，“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柏映寒无奈：“那你想听什么？学习努力积极进取勇于创新自强不息？我不能昧着良心。”

“我给你举个例子啊，”凌喻嘴边露出一点不怀好意的笑来，“好比说……夸夸我有什么地方特别吸引你？”

柏映寒正端着杯子喝水，看到这条差点被呛个半死：“……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厚着脸皮求夸奖就特别吸引人——引得我特想顺着网线过去削你。”

“别不好意思啊师兄，”凌喻蹬鼻子上脸，越说越来劲，“我知道有点多——但是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捋，到时咱见面再说啊。”

那边不说话了，凌喻莫名跟得了便宜似的，忍笑忍得肚子转筋。注意力从屏幕上转开，听到杜灿他们正纠结得不行：“到底查还是不查啊？我靠，劳资当年查高考成绩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个心率……”

董宇航温馨提示：“不查，查个屁！万一有个万一，多影响下面的发挥。考完最后一场再查！”

夏杜二人认为言之有理，从善如流地扔开了手机。

凌喻作苦大仇深状，深深地叹了口气：“兄弟们，有的时候吧，人生就是这么不如意——明明不想知道成绩，可老师偏来主动告诉你，还非要夸你考得不错……唉，真是，多影响我下面的发挥。你们能理解这种感觉吗？”

三个室友：“……”

董宇航：“三儿好好一孩子，怎么说疯就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被迫）沉迷图纸，抱歉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