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周,第一天第一场。
丁传和夏右两人提前一个小时抵达了各自的考场,抓起铅笔便开始奋笔疾“桌”。
夏右同学把芝麻大小的字排了满满一桌,用自带的草纸半遮半掩着,两位监考老师一进场,便紧张地上下打量了一通,与记忆中A4纸上的“四大名捕”比对了一番,见没有重合,不禁长舒一口气,心里抢先一步乐开了花。
考场里水工三班的同学占了大多数。时间差不多了,考生们陆续入场坐好,一位监考老师在讲台上拆着封条。
夏右前面坐的是凌喻。草纸传过来的时候,夏右对凌喻挤了挤眼,欣喜之色跃然脸上:“开门大吉!拜传哥果然没毛病!”
凌喻轻嗤一声:“德行。”
眼看就要正式发卷,另一位监考老师却忽然扫视全场,不满地斥道:“你们这列怎么只和旁边那列空了一个位置?不行,至少要空两个!”
他伸手一点凌喻这一列:“这样,你们这列坐到最右边去。那边的三列起立,统一往右移!”
夏右:“……”
这特么……是什么神来之笔?
凌喻二话没说收拾了文具和证件,起身的时候不忘微笑呼唤夏同学:“走啊,老夏,你抱着桌子干什么?”
夏右哭丧着脸:“不,我不能走!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我已经对这张桌子产生了强烈的感情,我无法承受和它的分离——”
监考老师:“那位同学,你磨蹭什么呢?!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教室里每条长桌上都有一块不高不低的挡板,监考老师不走到近前根本看不出来上面有什么猫腻,但再磨蹭下去估计就得引得老师上前探看了。
夏右悲悲戚戚地拎起笔袋,一步一回头地走到了老师指定的新座位上,内心有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踏平了青青草原。
英代移到夏右的位置上,低头一看,内心狂喜乱舞。他隔空给夏右抱了个拳,用口型嘶吼:“谢谢右哥!!!”
夏右悲从中来,手抖得握不住笔。
凌喻新笔开张,用得格外顺手。这套期末试题的难度明显低于模考,考试时间仅过了一半,他便答完了卷。
刚一合上笔盖,身后立刻传来了夏右压着嗓子的哀求:“凌哥救我……”
两位监考老师刚上来的架势看着吓人,此刻却在讲台一侧愉快地低声聊起了天。
凌喻心情不错,将答题纸往一边推了推,手肘撑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转起了墨水笔。
夏右瞄着抄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逼逼:“大哥,你能不能别转笔了?晃的我眼晕……”
凌喻二话没说把答题纸拉回了身体正前,作势欲起。
夏右立刻毫不犹豫地向他低头:“转转转!这支笔超好看的!能不能再让我瞻仰一下您用它写出来的字迹?”
凌喻轻哼一声,把卷子推了回去。
夏右抹了把冷汗,接着一路狂抄,嘴里不忘小声赞扬凌喻:“哇,您答得真满!哇,您的字真美!哇……我的笔没水了……”
夏右在笔袋里狂翻一通,悲催地发现只有这么一支黑笔,于是伸手去抽凌喻手里的:“大哥,您这支开过光的借我使使!”
凌喻错过他的爪子,从笔袋里夹了根普通中性笔扔过去:“这支就行。”
夏右拔开笔盖边抄边嘀咕:“让我用一下怎么了女朋友送的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凌喻嘴角一勾:“差不多。”
夏右来了精神,八卦道:“谁啊?差多少?”
凌喻偷着乐:“差不了多少……估计也就今年的事了。”
夏右猛一激动,停下手里的活好好瞅了瞅凌喻指间的墨水笔:“嫂子眼光不错啊。”
凌喻:“那当然。”
两个人得意忘形,声音不自觉地就扬了上去。监考老师的交谈瞬间停止,狠狠瞪向这个方向:“考试期间禁止交头接耳!再说话一起交卷出去!”
俩人闭了嘴,一个暗搓搓地抄答案,一个美滋滋地转着笔。
考完生物,出了考场,两人在走廊上遇见了隔壁的丁传,脸色惨白,形容憔悴。
凌喻:“丁总?你怎么了丁总?”
丁传颤颤巍巍地伸出四个手指头:“四、四大名捕……”
凌喻忍笑:“监你那场?”
丁传:“一气儿遇上了俩……”
夏右惨遭换座的悲切情绪一扫而光:“卧槽,这么刺激的?传哥,你凉了啊?”
丁传目光幽怨:“太惨了……太惨了……”
凌喻瞅着他那受气小媳妇似的表情,憋笑憋得极为痛苦:“讲讲讲讲。”
“妈的活了十九年,就从来没见过这么负责的监考,”丁传双手掩面,而后狠狠搓了一把脸,“提前半个小时,挨个检查桌子!老子本来坐最里面,外头两个人挡着,安全得一批!结果人家让那俩人站起来,亲自走到里头来看我……”
夏右一哆嗦:“赤鸡。”
“然后就站我旁边,盯着我把一桌子铅笔字都擦干净了才走!还骂我污染公共设施,罚了我五十块钱……”
夏右:“传哥,我终于知道为啥信您不挂科了——那是因为您把火力都拉到自己那边去了啊!真是可歌可泣,可歌可泣!”
丁传气急,逮着夏右一通乱踹:“都是你拜的!都是你拜的!”
……
今年这套期末试题,凌喻觉得不难,但不代表所有同学都觉得不难。截至当晚,凌喻已收到了以杜灿为首的一干同学的疯狂暗示。
尽职尽责的生物课代表非常“上道”地找了个僻静的地儿,带着全体学渣的希望拨通了柏映寒的电话。
“柏老师您好,我是水工三班的课代表凌喻。今天是一月四号,农历十一月十六,在此,我代表全体水三同学,给您拜个早年!”
柏映寒听着这字正腔圆的播音腔,笑骂道:“没吃药?”
凌喻嵬然不动:“祝您在新的一年里感情美满,工作顺利,阖家幸福!”
柏映寒:“说完了?我扣了。”
凌喻:“哎别——没说完!”
“你给我正常一点。”
“好的师兄,”凌喻一板一眼地回答,“是这样的,新年将至,大家都期盼着能回家过个好年。我仅代表部分同学,恳请师兄批卷时手下留情,温柔一点,如果能在平时成绩上挽救一下濒临挂科的同学……”
柏映寒打断了他:“这部分同学里包括你吗?”
凌喻:“不包括。”
柏映寒:“不能。”
凌喻一瞬间有那么一点小窃喜:“那如果包括我呢?”
“也不能。”
凌喻:“……”
柏映寒:“咱这课代表当的也太’负责’了吧宝贝儿,这种事也用你管?”
一声“宝贝儿”叫得凌喻身子麻了半边。他单手往身后的栏杆上一撑,顺势坐了上去,晃荡着两条长腿,把水工三班全体学渣的希望远远抛到了一边:“我不爱管啊师兄,其实我就是想给你打电话——这不得找个正当理由吗?”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祝大家端午安康。
假期要继续干活的设计dog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