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_91(1 / 1)

范翕的操作太神奇。

如玉纤阿所料,第二日,果然,上流权贵比较关注燕王的,都知道燕王后小产了。

玉纤阿不好拆自己夫君的台,只好躲在府邸中装病了几日。好在她本就生得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玉纤阿即便咳嗽几声,她说自己病了,旁人只会怜惜她,并不会怀疑。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成家人。

成容风拿着自己和范翕在范翕婚前写好的约定,气势汹汹地来燕王府邸问罪。他欲直接带玉纤阿离开,范翕脾气极坏,他根本不和成容风解释,二人就大打出手。多亏玉纤阿强硬命令二人停下来,解释清楚了误会后,成容风又私下怀疑范翕有毛病。

他的怀疑很合理。

试问哪个正常男人会到处跟人说自己妻子小产了。

纵是为了让卫天子安心,也不至于信口开河吧

玉纤阿柔声劝服成容风,将哥哥劝走后,她长舒一口气。然而,玉纤阿想到自己还需要一手极好的厨艺,去应对范翕跟诸侯王们撒下的弥天大谎他跟人说自己厨艺极佳。那些诸侯王们,如今正眼巴巴地等着燕王君夫人的宴请。

玉纤阿不禁有些生气。

心里怪范翕多事。

以至于几日见到范翕就觉得讨厌,不想理他。

而范翕何等敏锐,他夫人即使再擅长伪装,在他了解她的前提下,范翕也能看出玉纤阿有些不高兴。不过毕竟范翕自己有错再先,他也不敢再多做什么,只好尽量顺着玉纤阿来。

玉纤阿每日交际不只是如寻常女子那样随意交际,她有自己的目的,她想探究的太多,关于政事的太多。她欲不动声色地插手朝政,便需小心再小心。而为了这个小心,玉纤阿少不得要多花些心思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心思。现在再加上绞尽脑汁想如何应付诸侯王们巴巴等着的筵席,其他的事情,玉纤阿就有些懒怠了。

这日夜里,玉纤阿睡得迷糊间,她在榻上翻个身,却忽然觉得身后位置空空一片。玉纤阿得到片刻清醒,她从睡梦中醒来,拢着被褥坐起。揉了揉眼睛,玉纤阿在黑暗中辨认“公子”

没有人回答她。

她心里一咯噔。

这次彻底清醒。

她想起来范翕的病。玉纤阿当初决定快速嫁给范翕,就是觉得范翕的精神状况极为糟糕。她需要立即嫁给他,给他安全感,并来悉心照顾他。不过两人成亲后,看着范翕心情一日日好起来,他没有在她面前发过疯,玉纤阿就有些没那般在意他的精神状况了。

现在想来她顿觉担忧。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不信自己嫁给范翕,就能让范翕彻底摆脱他的噩梦。他不仅需要她,他也需要吃药。可他又不肯吃药只能换玉纤阿平日多照顾些他。

玉纤阿披衣下床,她从内舍出去,打开木门。冬日凉意如冰霜般覆来,玉纤阿一个激灵,心中生起后悔。

她这几日为何要对范翕摆脸色

范翕和以前的他已经不一样,她但凡让他伤心一下,都可能对他造成无可逆转的伤害。

怀着这样的心情,玉纤阿出门寻找范翕。她出了门,唤声梓竹。梓竹并不在,玉纤阿便料定梓竹跟范翕走了。她再唤声成渝,成渝才现身带路。玉纤阿跟成渝去找人时,她观察成渝平静的脸色,心中才稍微平定。

暗笑自己吓唬自己。

范翕若真的出了事,成渝岂会这般淡定

玉纤阿柔声“成郎,我看你一点也不担心公子。是否公子这几夜,夜夜出去”

成渝淡声“你的枕边人,你问我”

玉纤阿一顿。

她颔首“看来公子确实是夜夜出门了。”

成渝憋屈,瞪她一眼。被她试探出了话,成渝快走两步,不敢再多和玉纤阿搭话,唯恐自己被她骗去更多的信息。

玉纤阿惊讶,因为成渝竟领路,将她带去了膳房那边。到膳房那处院子,玉纤阿看眼成渝,进院门时几多踟蹰。范翕去书舍也好,登高望远也好,一个人关起来喝闷酒也罢玉纤阿想到了很多可能,独独没想到范翕会来这里。

范翕一个公子出身的郎君,膳房和他从来就没什么关系。

玉纤阿半信半疑地进了院门。

排排灯笼下,院子里跪着一地厨娘侍女等仆从。看到女君到来,诸人也不敢抬头求助,一味低着头受罚。

玉纤阿“”

看这架势,范翕必然在这里了。

然而如今已经后半夜,整个府邸的仆从都不用睡觉,陪着范翕在这里发什么疯

梓竹站在灶房门外,被里头冒出的烟雾呛得直往外躲。梓竹咳嗽间,眼前一亮,见是玉纤阿娉娉袅袅地行来,在寒夜中,女郎如明珠般熠熠生辉。梓竹要开口,被玉纤阿轻轻“嘘”一声。梓竹便让开了路,让玉纤阿进去。

玉纤阿拿一方帕子捂住口鼻,她推开灶房的门,即使早有准备,也被呛得发出一阵闷咳中。烟雾缭绕中,她只看到大片大片的烟,花了很大力气,才看到在灶台前蹲着的郎君。

范翕拿着一把蒲扇,手忙脚乱地给下面的火扇风。他扇得很不耐烦,那火就如涨潮般向他扑面而来。他自己都被呛得直咳嗽,偏偏不知悔改,执拗地非要加大火势。然后旁边炉火上烧着一个煲,汩汩地向外沸水。范翕又着急地站起来,一边咳嗽一边要灭火。

他冷不丁听到了女子咳嗽声,一抬头,看到了差点被他呛晕过去的玉纤阿。

范翕大惊失色,万万不想自己烧个火而已,火没烧好,妻子反被他呛晕。

一阵手忙脚乱的折腾,自然需要外面跪了一院子的厨娘进来打理。厨娘们好不容易让火恢复正常,战战兢兢地教燕王如何添柴。范翕等仆从们弄好了这些,就不耐烦地将人都赶出去,自己继续忙碌。

屋中的烟终于灭了。

玉纤阿捂着帕子,不再咳嗽了。她低头观察范翕,见他长发用银簪半束,几绺青丝不顺地贴着面颊。他秀美白净如玉的面颊上,沾了几道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灰。脏兮兮的,有些凌乱,但美人的姿色,向来因为脏污,反而更加珍贵。

在玉纤阿眼中,她的夫君就是这个灶房中最好看的那颗明珠。

只是这颗明珠认真地在生火,估计没工夫理会她。

玉纤阿在范翕身后站了半刻,蹲了下来。她见范翕又有将火生旺的架势,伸手过去按住他手腕。她在他耳边柔声“公子,你何必这么大的力气”

范翕顿一下,回头“你会生火”

玉纤阿温柔“嗯”一声“我以前在灶房帮过忙的。”

范翕垂下长睫,不说话了。

玉纤阿蹲在他旁边,她观察他的神色半晌,故作不经意地问“我见院子里跪了那么多厨娘,当都是被公子唤来的。公子大半夜不睡觉,为何在灶房忙碌”

范翕言简意赅“我在烹饪。”

他语气冷淡生硬。

当是又有点犯病了。

玉纤阿轻声“那为何不叫我起来呢”

范翕扭过脸。

不看她。

玉纤阿手搭在他手腕上,她作出弱势的模样,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她再追问“夫妻本是一体,公子怎能做什么都不喊我起来陪你呢你宁可让仆从们陪你,也不叫上我么公子对我,是否太过见外”

范翕仍然扭着脸。

他有些烦。

被她扯袖子扯了半天,他心里又生气,又酸楚。他既想扭头和她说话,又不想扭头理她。范翕这般矛盾,他身子僵硬,睫毛轻轻颤抖。玉纤阿观察他轻轻颤动的眼珠,迟疑一下,她忽倾身,在他脸上轻亲了一下。

玉纤阿面红。

她始终不太会撒娇,不知该如何让范翕受用。她只会笨拙地在他脸上亲一下,轻轻扯他袖子。

范翕微僵。

他仍淡着脸,却赌气一般开了口“是你叫我不要烦你,不要闹腾你的。”

玉纤阿一怔。

她从范翕俊朗的侧脸上,竟然看出了他的几分委屈色。

玉纤阿“”

范翕一板一眼地垂着眼给灶中火扇风“你叫我不要烦你,我当然就不烦你了。我不敢闹腾你,我闹腾我府上的仆从,总和你没关系吧你自去睡你的觉好了,等我学会如何烹饪,我回头教给你。你就不说那些诸侯王看你笑话,是我害你了。”

玉纤阿怔怔看着范翕。

她突道“你把我说过的话,记得这么清楚飞卿,那只是夫妻之间的玩笑话而已。你怎能当真我怎会真的烦你”

范翕回头来看她。

他疑心“我思量来去,觉得你说的就是真心话。你就是嫌我烦,嫌我能折腾。你不喜欢我,我自然无话可说。”

玉纤阿无言半晌。

她知道他又在疑神疑鬼了。也许本来当日他二人说这话时,范翕没有当真。但是他病了,少不得事后想来,越想越觉得她嫌恶他。他生气又委屈,大半夜睡不着,干脆自己起来到灶房劳动。

又生气,又不和她吵。又怪罪她说他不好,又非要证明他格外好。于是,他半夜三更,如疯子一般来灶房闹腾。

玉纤阿捂住自己砰砰跳的心脏。

范翕警惕看她“你又要骂我有病了是不是”

然而玉纤阿轻声“我要死了。”

范翕愣住。

玉纤阿伸出手臂,倾身过来搂住他脖颈。范翕怔愣间,看玉纤阿望着他喃声“我要爱死你了。公子,你怎么这般可爱呀。”

每每烦他时,他就来打动她。她无法觉得他麻烦,他的有病在她眼里都是发着光的。其他女郎可能受不了郎君的这般神经叨叨,然而玉纤阿偏爱与众不同的范翕。她伸手捧住他面颊,在他迷惘间,她含笑“我真的要爱死你了。”

玉纤阿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我不被诸侯王看笑话,才夜里折腾自己。公子,你对我真好。”

范翕目中冷淡的光一凝,慢慢转向温和。

谁人不喜欢知情识趣、善解人意的女郎呢玉纤阿闻弦音而知雅意,他纵是真的有一腔委屈,也要被她抚慰下去了。

范翕脑海中尖锐而扭曲的阴鸷面被抚慰下来,舒服地沉到了谷底沉眠,他温柔和善的那一面浮出了水面,睁开了眼,深情地看向玉纤阿。

范翕面颊微红。

因被玉纤阿称赞,他如少年一般害羞。

他羞涩地、又不安地问“你真的不怪我大半夜折腾”

玉纤阿坚定摇头。

她只是搂着他肩“可是公子,你若是觉得委屈,有些事你当告诉我,而不是一人生闷气。我不是那般可恶的女子,不会因你一句话就生气要走。我不会对你那么坏的,请你相信我。你我已是夫妻,有些话,你当信任我,远胜过信任他人啊。”

范翕低着头,没吭气。

半晌,他抬了眼,问“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对诸侯王撒下那么多的谎,要你来配合我圆谎”

玉纤阿美目轻扬。

这是她始终想不明白的。

范翕望着她,轻声“因为旁的夫君,身上都有东西能证明妻子的爱。这个有妻子送他的衣服,那个妻子会做衣。这个妻子闹着不许他纳妾,那个妻子追在丈夫身后时刻想和夫君在一起。但是玉儿,你都没有。”

“我不能证明你对我的爱。你连一针一线都不碰我身上自然也有你送给我的小物件。可是细细想来,竟没有一件是你主动心甘情愿送我的。都是我强求,是我强要。你因为不在乎,才给我的。旁的夫君都有的,为何我没有”

他抿唇。

目有阴厉色。

他一字一句“我当然也要有。你不给我,我纵是强要,也要有。”

玉纤阿握住他的手。

范翕低头,看她如此,他又有些慌。他不自在地说“玉儿,我不是怪你。我知道你和其他女郎不一样,他们喜欢动针线,你都不喜欢我没有其他意思,没有强迫你的想法。我只是虚荣而已。你就让我玩吧,我不会太过分的。”

玉纤阿轻声“对不起,是我对你不好。”

范翕冷声“谁要你道歉我觉得你很好。”

他有些烦躁,觉得自己好似没有说明白自己的意思。心中的一腔燥意向上涌,他眼中戾气重生,但是玉纤阿在,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不能崩溃。他不能崩溃,不能吓到玉纤阿。硬是咬牙强撑了一会儿,范翕神智稍微清醒,他舒了口气。

知道自己又挨过去了。

范翕伸手抚玉纤阿下巴,让她抬起目光与自己对视。

二人对望。

他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她便张臂,抱住了他脖颈,将脸埋入了他颈间,轻轻地蹭了下。耳边是夫君温热的呼吸,玉纤阿闭着眼,只觉得范翕的怀抱温暖清新,让她眷恋。她轻声喃喃“我知道了,公子。我之前和人不交心太久了,纵是想对一个人好,很多时候也没有意识,不知怎么对人好才是真心。我习惯了冷心冷肺,习惯了只考虑自己,我却忘了公子的需求。我自己不需要什么来证明公子对我的心,但公子需要。是我没有考虑到公子的心情,日后我会努力改的。”

范翕手抚她后背,他轻声“我又不怪你。”

他说“我喜欢你冷心冷肺。喜欢你只对我好。”

他目中微微亮,露出自己霸道一面,实话实说道“你一心里只有我,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我才高兴。”

玉纤阿仰头,看他。

她微微弯眸,说“我的意思是,我第一次爱一个人,第一次嫁一个人,第一次做人的妻子。我有很多做的不好,公子见谅。我是认真想和公子在一起的,日后我们,要好好磨合才是。”

她郑重其事“公子,往后余生,要多指教呀。”

范翕俯眼望她,他本心湖平静,到底因她生了涟漪。

二人无话。

只是范翕低头。

玉纤阿抬头。

二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亲吻。

灶中火快要熄灭了,坐在火边的燕王夫妻拥在一起说话,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真正要做的事。

之后在范翕的相助相护下,玉纤阿到底将诸侯王那顿筵席应付了过去。不光如此,范翕还在筵席上,带玉纤阿去和那些诸侯王、王君夫人们打交道。他将他自己的交际圈展示给玉纤阿,将门打开,欢迎玉纤阿离他的世界更近一步。

夫妻二人的新婚生活,纵有争吵,大部分时候,都是温馨而幸福的。

范翕的新婚生活多少治愈了些他心中的创伤,让他心情好了很多。但自从他二人成亲,却也有人如何想都不甘心,越想越生气。

卫王后所居的凤栖宫中,死了一个宫女。卫王后问下来,得知那宫女是被她的侄女于幸兰弄死的。于幸兰现在住在王后宫中,那个宫女本是某日被王后派去服侍于幸兰。不知那个宫女哪里招惹了于幸兰,竟被于幸兰打死。

王后第二日才知道,将此事压下去后,又因太子哭哭啼啼地来跟自己告状政事。王后将太子骂了一通,将人骂回去后,王后心情极为厌烦,便说在宫中散散步。

卫王后心中烦闷,因太子不堪其用,身为太子,在朝政上竟不能稳稳压下卫三公子。卫三公子仗着天子的宠爱,处处挖齐国的墙角,让王后暗恨。王后将自己的三个儿子扒拉一番,长子贵为太子,性却懦弱,事事求助王后;第二子喜欢跟着太子闹腾,野心勃勃,但王后看着,觉得未免天真;而第三子姜湛姜湛,是王后最为满意的。

可惜幺子对政务不感兴趣,又出于报复自己给他随意指婚的目的,姜湛平日在政务时格外消极。

然身为王后幼子,姜湛岂能这般一直逃避下去

王后不禁思量着主意,想该如何下一服猛药,让姜湛振作起来不就是一个玉纤阿么

玉纤阿都成婚了,姜湛早该走出那段旧情了

王后看看天色,对侍女吩咐“公子湛这会儿该离开廷议了吧传话让他过来,我有话教他。”

宫女离去,王后继续于园中散步。忽而,卫王后走到一处长廊外时,看到自己那个侄女于幸兰正坐在廊子长栏上,旁边站着一个侍女,在向于幸兰回话。卫王后想到于幸兰刚打死了一个宫女,便皱了皱眉,停下步子,想看这个侄女在做什么。

于幸兰靠着廊柱,腿搭在栏杆上。她坐姿不如寻常女子优雅,反而潇洒又肆意。她扬着下巴,脸上神情骄横。侍女正在小声汇报“那玉女,在燕王府邸宴请了诸位诸侯王。据说是亲自做膳,让诸位王侯夸赞不绝。”

于幸兰冷笑“她一个贱奴出身,会厨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是像她那般卑贱,我也什么都能学会。”

侍女道“燕王当日与玉女一同在宴,听说是燕王亲自带玉女去向那些王侯打招呼。”

于幸兰皱眉“宴请了那么多诸侯,偏偏把我们齐国丢在一边。范翕他是故意不给我面子么”

侍女轻声“许是因为燕王觉得尴尬,才不请女郎。”

于幸兰“呸他会尴尬他做贼心虚他巴着那个贱人,处处不给我面子。他还真能熬三年,他”

“幸兰”一个严厉的女声从旁侧传来,让于幸兰一个哆嗦。

于幸兰猛地慌张站起,她回头,见是自己雍容华贵的王后姑母行来。卫王后虽是于幸兰的姑母,但于幸兰自小就有些怕这位姑姑。有时候她觉得卫天子,都比王后看着好说话而此时于静淞沉着面走来,于幸兰就耷拉下眼皮,小声请安。

卫王后盯着她“当初已经退亲,现在又没有本事将男人抢回来,只在背后骂人贱人算什么本事当初是你哭着喊着求我要退亲,玉女又是成家幺女,容不得你在背后嚼舌根。若是说顺了,出去乱了规矩,我也不会饶你”

于幸兰憋屈的“是。”

王后点了点头,又问“那个被你打死的宫女怎么回事”

于幸兰气怒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听那个宫女和人嚼舌根,说我不如玉纤阿好看,还说玉纤阿温柔和善,燕王娶她是应该的姑母,听听那是什么话我怎能忍”

卫王后并不生气侄女的沉不住气。

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于幸兰。

卫王后想到了什么,对于幸兰说“你随我过来,我有些话问你。”

姜湛下了朝后,本想出去邀三两朋友喝酒。他在朝上和燕王见了面,只是淡淡点了头,并不想和范翕多说话。但是姜湛还没出宫,就被王后身边的宫女叫走了。姜湛心中厌烦,本不想掺和他母亲的事。但是他已经推脱了好几次,这次无论如何都应该去见王后一面。

姜湛便随宫女到了王后宫中。

毕竟是自己母亲的宫舍,宫女说王后把于女郎叫去内殿问话了,姜湛就摆手让宫女们离开,自己慢悠悠去内殿寻找母后。

无人拦他,姜湛漫不经心地进了内殿,正要弄出一点声音提醒母亲时,他听到了里面卫王后和于幸兰的对话,神色微微一变

卫王后端坐高位,问站在下方的于幸兰“幸兰,我听你说话,总是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地方。有些地方我思来想去弄不清楚,如今便需找你证实。你给我说句实话范翕是不是三年前就认识玉纤阿”

于幸兰一怔。

她眼神飘忽,说“不是啊他们不是今年才认识的么”

卫王后冷声“但是你对玉女愤愤不平,情绪太过激动,使我怀疑。我三年前非要和范翕退婚,之后玉女就自囚丹凤台。丹凤台是燕王母亲昔日住过的地方这种种算下来,未免巧合太多。”

于幸兰支吾不语。

她碍于面子,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被范翕所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可怜人。

卫王后看她如此,手重重一派木案,将下方的女郎吓一跳。卫王后厉声“事已至此,关乎我齐国国运,你还要瞒我说实话”

于幸兰被吓到。

她支支吾吾道“是是”

卫王后猛地站起,冷目盯向她“你说什么你说是”

事到如今,已经瞒不下去了。

于幸兰仰起脸,一鼓作气道“对三年前,就是玉纤阿那个贱人抢走了范翕姑母,玉纤阿早就和范翕认识他们早就暗通款曲他们背着我,一直偷偷往来。范翕就是为了那个狐狸精,才非要和我退亲的。我亲眼见到范翕因为那个贱人吐血我亲眼看到范翕宁可被我打死也要保护那个贱人我才是他的原配玉纤阿才是后来者范翕被那个贱人勾引,背叛我”

她高声“姑母,你要替我做主”

卫王后走下高阶,一字一句问“那你三年前为何不说现在求我做什么主那二人早就认识你可知,玉纤阿在我面前如何作态,范翕在我和你姑父面前如何做戏你知道他们这段婚姻能够成事,是我和你姑母博弈后互相妥协的结果么就因你隐瞒此事,我错失一切先机”

“齐国被逼到如今被动地步,就因为你瞒了我三年你还妄求我做主”

“啪”

重重的清脆一巴掌箍了过去王后将于幸兰扇倒在地。

于幸兰惨叫一声,捂着被打的脸颊抬头,不可置信姑母会打自己。她目中噙泪“姑姑”

卫王后怒极“蠢货我不知因你这个消息,弄错了多少事若是我早知这个消息,我早就针对范翕,不会让燕国势大,走到今日和齐国分庭而抗这一步。你是我齐国罪人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反省”

殿门外,日头倾泻,姜湛靠在门上,仰头看着外头屋檐上雕刻的瑞兽出神。尘土飞屑在空气中飘落,姜湛脸色微微凝重。

他母亲知道了他母亲必然要开始对付玉纤阿和范翕了。

姜湛垂下了眼皮,略有些煎熬,不知自己该如何选择,是否该帮玉女。他怕王后的手段,怕卫王后对付玉女但是母后毕竟是母后,他又岂能背叛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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