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云燕身边，微笑道：“其实我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我听到了她在催眠你，我也看到了你嘴角的冷笑。所以我知道你有办法，因此我没有出手阻止。果然，你不仅躲过了她致命的一刀，而且还揭穿了她杀人的罪行。”

云燕说道：“可是我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杀人？你能解释吗？”

“从你先前给我送来的信里描述的情况，我当时就在怀疑她可能有某种精神类的疾病。因为她的情况跟正常人不一样，这种精神异常状态是间歇性的。”

“她是练巫术之后，心理暗示使得自己处于一种癔症状态。比如她没有心跳呼吸，实际上她用巫术控制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使它已经降到你根本感觉不到的程度。因为她的癔症，让她觉得她是一具尸体，而不是人。”

“她杀掉书生和女尼，也是在癔症状态控制之下导致的被害妄想，从而才会疯狂的砍人。正常人行凶，不管是出于谋杀，还是图财害命，都不会把人砍成这个样子。狂砍数十刀，而且绝大部分伤口都集中在头部和脖颈等要害部位，这比一般的仇杀还要残忍凶狠。”

“她跟这些人应该是素昧平生的，她杀这几个人相互之间也没有特别的联系。为什么她会有如此大的仇怨？把他们砍成这么可怕的样子呢。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脑袋出问题了，在精神异常的情况下才会如此残忍。”

苏姑娘怔怔的望着卓然，说道：“你是说我犯病了吗？”

卓然点头，说道：“没错，你因为修炼巫术走火入魔了，导致了癔症。控制了你自己的精神，使得你出现了被害妄想。”

苏姑娘低下了头，过了半晌才抬起头说道：“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我最近一年会好端端的就想杀人。我害怕，我跟他们无冤无仇，可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我这一次就是到王母山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因为我不想杀人了。特别是在雷电交家的晚上，我一听到雷声，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没想到这次还是病情发作了，我知道我好像脑袋出问题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治疗。想躲起来不见人，或许会好些，可是现在看来没有用。”

卓然说道：“有个地方或许适合你，那就是监狱。不过你杀了这么多人，或许有更适合你的地方。”

“你说的是阴间吧？我知道我迟早会去那儿的。的确，只有阴间才能收容我，也才能洗掉我身上的血污。”

卓然吩咐侯小鹰和捕快，上前给苏姑娘戴上了枷锁带走。这时雨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卓然说道：“这种案子你找到了真凶，很不错。”

云燕很是惭愧，摇头说道：“事实上我还是没有能够准确的把凶手找出来，否则我应该在她杀死背她上来的庄稼汉之后，就能找到她了。而后面的几个人，也许就不会一个个又被她杀掉了。”

卓然摇头说：“那也未必。实际上光从那庄稼汉被杀这一点，还看不出她的精神异常。只有后面几桩案子合在一起，才会出现这样的判断。所以不要妄自菲薄。”

云燕听候他这么说嘴角不由露出了微笑。随即又说道：“对了，这种案子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我一直弄不明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使得我被迷糊了。”

卓然说的：“什么？”

“你随我过来，我带你去看。”

两人便迈步出来，在晨曦之下，冒着丝丝小雨来到了牛棚。两具尸体依旧倒在地上。

云燕说道：“就是这两具尸体，他们居然腐败的时间和程度不一样。一具已经进入高度腐败，呈现巨人观的状态。你告诉我过我，在这样热的天，要达到这样程度的腐败，至少要四五天时间以上。可是另一具尸体却不过才开始腐败，两具尸体腐败的时间差距很大。”

“从腐败程度来看，这女尼应该是死了四五天以上了。而牛棚外面的这具尸体则迟了两天，可是他们明明是同一天晚上一起失踪的。按道理，他们也应该是一起被杀的。”

“我推测，可能外面这个伤者在当时受了伤。处于昏迷状态，却还没有死。等他两天后醒来，想离开，挣扎着到了牛棚外。伤重不治，倒下身亡。因此两人时间差了两天以上，我不知道我的推测对不对？”

卓然仔细将现场查看了一番。这才说道：“他们是在同一天被杀的。之所以出现腐败程度明显不一样，是因为他们的尸体和他们所处的环境不同导致的。牛棚里面的这具尸体，因为牛棚四周基本是处于关闭状态，通风条件很差。而外面这具尸体，处于敞开的空间范围内，通风条件良好。”

“这样在通风状态良好的情况下，尸体的腐败速度就会下降。最关键的一点是温度，温度是尸体腐败的最重要的因素，在牛棚里面又湿又热，因为无法通风，所以温度很高，因此尸体很快就开始腐败了。而在牛棚外面，因为山风吹拂，所以温度相对要低得多。两者温差比较大，是他们腐败出现进程不同的一个重大原因。”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这两具尸体的失血量不一样。牛圈里面的这具尸体，全身有数十处伤口。脖颈处、头部都有，但主要集中在颅脑，失血性休克合并颅脑损伤死亡。牛圈里的被害人，基本上都砍中的是头部和颈部重要部位，特别是颈部。砍断了颈总静脉。”

“而由于颈总静脉距离上腔静脉和心脏比较近，腹压高。容易吸入空气，导致空气栓塞而迅速死亡。由于死亡迅速，他的伤口失血并不多，因为心脏停跳，血液也就此不流动了。所以失血量远小于外面这具尸体。”

“外面这具尸体身中数十刀，但是大多不是致命要害之处，所以在死亡之前已经造成了大量失血，地上的范围很大的血泊就证明这一点。而血液是造成腐败的重要原因。而一旦大量失血，尸体的腐败就要慢得多。”

“古代保存尸体的方法，就是将身体的血液整个放掉。内脏掏空，然后撒上香料，尸体就会迅速变成干尸，从而得到保存下来。”

云燕叹了口气，说道：“我一直跟在你身边，可是我还是学不会。真是笨。”

卓然说道：“这完全是靠经验的积累。事实上我也有辨不清的时候，我为了观察尸体现象，在武德县的时候，在后花园弄成了一个尸体农场。找来了不少尸体，放置在不同环境，观察他们腐败的时间和特征。从而掌握第一手资料，并能够根据这些资料来反推原因。”

“因此这两具尸体的腐败环境不同，但是却同一时间死亡。这种情况在尸体农场中是比较常见的，所以我一看就有这印象。”

云燕还从没听过卓然提到他的尸体农场，听到之后，不由吃了一惊。忙问尸体农场到底是怎么回事？卓然简单跟她说了，当年自己为了观察尸体的腐败情况而修建尸体农场的经过。

云燕听了之后大加赞赏，说道：“你为了准确的把握住死亡现象跟时间之间的关系，也真是绞尽脑汁。连这样的主意都想出来了。”

卓然苦笑，说道：“没办法，干了这一行，就必须要钻研到底。好啦，我要把她给押回去，你是跟着我们回去，还是继续去参加你表妹的婚礼？”

云燕说道：“我不知道还来得及来不及，但是我想去看看，都已经到了这里。除非现在出发，晚上太阳落山之前应该能赶到。”

卓然点头，说道：“那你走吧，这边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云燕答应了，离开了客栈继续前行。

云燕很快翻过山峰，傍晚时分到了表妹所在的村子，到了表妹家才知道表妹在头一天已经出发了。因为没等到她，婆家迎亲的又催得紧，只好出发了。但是他们人多，行走的速度慢，如果立即紧赶过去，抄近路翻越王母山主峰，能在第二天早上在县城追上他们，因为他们肯定今晚住宿在县城，不会赶夜路。

云燕询问了他们行走的路线之后，决定连夜追赶。

云燕知道这条近路，要翻过王母山最高的山峰，那山峰高耸入云。即便是在夏天，山下是炽热难当，可是到了山上，却异常寒冷。在背阴的地方，竟然还有积雪没有融化。当真是一山有四季，山下是春夏，而山上却是秋冬。

云燕当即策马上山。这条山路难走多了。

连夜上山，朦胧的月光照在路边背阴的地方积雪上，反射出惨白的光。

她走过一处雪地，忽然发现雪地很凌乱，不像其他地方。其他地方的积雪都是犹如一面镜子似的。而这一处的白雪却显然被人踩踏，用手划拉堆彻，就好像有人想到这儿堆一个雪人，可是后来又放弃了，只堆了不高的一处雪堆。

云燕就有些奇怪了，因为这座山并不是正常的路径，所以很少有人翻越这座山的。也只有一条羊肠小路，而且几乎都被茅草给掩盖了。说明翻过这座山的人很少。怎么会有人在这玩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