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张床刚好摆在紧挨着旁边上房的地方,也就是说他如果把耳朵贴到上头,应该能够准确的听到隔壁办事的声音。卓然转了一圈之后,问那护卫说:“当时你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了吗?你身为护卫,应该是十分机警的。”
那护卫说:“是呀!大人的话让我惭愧,无地自容。本来我们作为王爷的护卫,应该是时刻不离左右的。可是当时我以为这村野店,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我们事先又没有准备在这停,所以不存在提前泄露消息的问题。我想着反正同伴就在楼下,这刚才院子里也没见到什么扎眼的人物,因此我大意了。”
卓然皱了皱眉说:“我没叫你做自我检讨,现在我问的是你当时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没有?——你现在只能戴罪立功,你明白吗?这次你是严重失职,你如果能够协助我抓到凶犯,说不定还能得到从宽处理。”
那护卫这些天一直经受着极大的精神压力,因为当时王爷被谋害的时候他不在场,这种严重失职在在一般人家也就大不了丢这差事,但是在王爷家。弄不好官家一生气,直接下令把自己宰了那也没有任何问题。谁叫护卫王爷不力呢?
现在卓然给他指了一条明路,顿时让他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多少有了一点依靠,赶紧说道:“大人,我一定协助你破案。你问什么我都绞尽脑汁也要找出来跟你说。”
卓然哭笑不得,说道:“这东西可不是绞尽脑汁就管用的,你记得到就记,记不到也没办法,不能胡编呀。好吧,你先说你当时听到什么了?”
护卫想想,一脸苦笑说:“我,我当时只顾办事去了,说实话,我当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怪那女的,她非要说冷,要把被子盖到身上,不许掀开被子。我没办法,只好依着她,把被子蒙头盖着,所以也没怎么听到。”
刚说到这,他觉得卓然的脸上满是失望。顿时想着要帮着提刑老爷把案子破了,而不是找一些说辞。于是他马上想了想,又说道:“对了,我想到有件事。当时那豆腐西施忽然身子抖了一下,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现在想来可能她当时听到了什么,只是没有说。”
“因为当时我用被子蒙着头,她只有半身以下是蒙着的,但她的脑袋是在被子外头的。所以她没有受被子的影响,应该听得清楚。”
卓然说道:“你钻到被子里,想躲猫猫吗?”
护卫顿时烧得满脸通红,讪讪的说不出话来。卓然又道:“你刚才说她可能听到,那你事后问过她没有?”
“没有,小人只是想起有那么一档子事。除了提刑官老爷您现在问我之外,其他人也没问过我什么问题。所以我也没有时间没有机会跟他们说呀。”
卓然说道:“这就是说你们俩在隔壁,你们听到了什么并没有任何人来问过你们,是这样的吗?”
“是的,知县和知州老爷来了,都只是跟掌柜的问了问,就没再管。我们两个都没有问过。
卓然说道:“那个女人呢?”
“我不清楚。王爷出事之后她就走了,可能回家了吧,这些天没见到她。”
卓然马上吩咐把村正和知州知县叫来,问道:“当时跟王爷在一起的那个豆腐西施,现在在什么地方?”
几个人顿时有些尴尬,还是知州拱手道:“提刑大人,这是我等的失职。我等来了之后,当时只顾得了解些情况,没有展开调查,也不知道王爷当时跟那豆腐西施在一起,所以并没有找个豆腐西施来问话。待到后来我们了解到郑王爷跟这女人在一起之后,我们才觉得她有很大嫌疑,得找到她。”
“结果我们到处找都没她消息,问她家人,她家人说当天晚上她回来了,可是马上收拾了点包裹就出去了。问她去哪,她也不说,所以家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从那天出去之后她就没回来。”
卓然沉声道:“这个女人在王爷被谋害之前跟王爷在一起,她很可能在王爷被害的时候,在隔壁听到了什么。所以她是非常关键的证人,必须尽快找到她。”
知州和知县听到之后,赶紧躬身答应,立刻出去布置搜寻这豆腐西施。卓然继续勘察现场,他把现场看了一遍之后,很是有些失望。因为他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或者有鉴定意义的证据。
因为整个现场已经被抢救和来瞧热闹的人毁坏完毕了。所以卓然并没有把希望放在现场察看上,因为这种案子在现场被完全破坏之后,要想依赖现场发现的痕迹来破案,几乎不可能。只能各方面的证词中寻找到线索,这种情况在缺乏现代刑侦设备的时候,是非常有用的。
卓然走到窗边直接观察,窗框很宽。他发现这窗子有暴力撬压的痕迹,虽然相对比较小,但是却显示到它的确是被人撬动过。于是卓然回头问跟进来的掌柜说道:“这扇窗户在案发之后的当时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掌柜的一下被问住了,他没有关心那么小的细节。赶紧吩咐把伙计叫来,当时负责这屋子清洁的是谁。结果一个老妈子被叫了进来,当时她负责这屋子的清洁,她用拖把把地上血迹拖干净了,但是床单不敢换,因为王爷睡过的,谁知道有没有用。其他就是做了一些常规的清洁。
现在提刑官老爷叫她,惶恐的守着,垂手而立,等着提刑官老爷训话。卓然说道:“不用担心,你就把你当什见到的事和做的事说一下,一定要照实说。不管你当时有什么罪过,本官都可以原谅你,明白了吗?”
老妈子立刻慌忙点着头,说道:“当时我来拖地的时候,地上血好大一滩,都已经干涸了。县里的老爷和村正都说了可以打扫了,因为他们已经把它记下来了,所以我就把地上的血用拖把拖了。”
“拖干净之后老爷说不要把床单换了,就保持原样。但是我准备走的时候,发现窗户是开着的,我就想万一刮风下雨进了水,岂不是把房间都淋湿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窗户给拉上了,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真心是想不要让风雨吹进来,免得把房间里的东西都吹乱了,那老爷破起案来才累呢。”
卓然走到了窗边,说道:“你告诉我当时是哪一扇窗户打开的?打开有多大?”
那妇人便走到窗边,看着那几扇窗户说道:“我记不大清楚了,反正没有完全关上,开着的,也不是大开。大概能钻过一个人吧。”
这个说法跟卓然心中想的不谋而合,因为门外毕竟有护卫和其他的人。凶犯若是想从门外进入,在刚刚天黑之后还是冒很大风险,倒不如从后窗进入。
卓然马上拿出指纹刷,刷取了老太婆指认的那扇窗户的所在的位置,主要是有可能用手撑着阳台,或者是打开窗户之类的留下的痕迹。卓然用指纹刷刷取了窗台上的各处的痕迹,然后叫衙役给当时在现场参与救治的所有人都把指纹留下,将来可供比对。
卓然从公文中看到,当时案件发生的时候,楼下住着一对小夫妻,卓然吩咐把那对夫妻叫来。
这一对夫妻是私奔出来的,希望能够马上逃离现场,远走他乡,免得被家人追上。但是那掌柜的多了一番心思,认为这案子涉及到王爷。只怕非同小可,而他们夫妻俩又是住在王爷的楼下,说不定关于那天查处王爷案子的官员会来问他们当时的情况。所以掌柜的不让他们走,连行李都扣下来了。
他们俩跟掌柜的哀求争吵都没用。后来州县衙门来了人之后得知,更不让他们走了,他们是重要证人。他们俩私奔出来也可成为把他们扣下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可能要联系他们的家人,免得他们做什么事。于是这对小夫妻就被扣在了铜钱村,也就住在客栈里。好在他们两个家境都也不错,盘缠丰厚,住宿都没问题。
经过这七八天,两人已经从这次可怕的遭遇中逐渐清醒过来了。被传唤到了卓然面前之后,小夫妻俩拘谨的站在那,惶恐的望着他们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见到过的正四品的高官。书生看见卓然年纪跟他差不多,已经身居高位。而自己一事无成,还要带个小女子四处奔波流浪,下一步落脚地在什么地方还不得而知,不禁有些伤感。
卓然瞧见他脸上红红白白的,觉得这人压力很大,这种情况下对他回忆当时的情景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卓然便跟他聊起了家常,问他一些以前的事,尤其是他得意的学业方面。
书生当然知道,大宋的官员基本上都是科举出身,所以这提刑官肯定也是进士出身,问自己话相当于考较他的学问,便打起精神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他的娘子在一旁望着他,眼中满是崇拜。经过这么一会儿的关于圣贤文章的理解的交流之后。书生才渐渐的定下心来,卓然见他镇定了,才问道了正题,说:“你们那天晚上听到了什么?一定要好好回忆房前屋后的各种奇异响动或者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