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18.再归。
周季褚?!
我揉揉眼,仔细看,真是他!我勒个去,瞧这模样,低着头,估计已经睡着了,我看着他,只觉得匪夷所思,这人在朝堂之上八面玲珑,朝堂之外更是左右逢源,纵横捭阖,尽在掌中,只瞧着无欲无情,任凭心中如何滔天巨浪,面上依然沉着自若,隐忍韧性更非常人能比,你就是让他坐在砧板上,那也是吭都不吭一声。
我不知怎的,有一种错觉,自己就好像一棵树,本来欢乐无忧地在那里成长,突然就有一支蔓藤,顺着根部密密麻麻缠上来,连一点缝隙都没有,到最后缠得这棵树再也无法呼吸,一点一点死去,即便树干已经腐朽,还是紧紧地包裹着,直到这棵树最后落地成泥。
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寒颤,盯着窗外屋檐上的人,头皮发麻。
我突然之间明白为什么我吴氏的江山会落在他周家人手上,这样的人,世上能有几个?况他生在丞相之家,又承接两代人的积累,若我能和他同岁,自可一搏,只错这十年,便不可逆转,天时地利人和,周季褚都俱备,不用六年,三年足以。
我透着窗看他,月色下,他穿着劲装,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头发用锦绳绑着,顺肩而下,抬起头来凝望我,距离如此近,近到我们知道彼此心中的想法,又如此远,因为所求各不同。
而三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吴帝国大大小小的州郡,以及京城内这三十万人马都已在周季褚的掌控之中,温国给萧荣恒们的金砖足够盖一座房子,李云飞整三十岁,带着三十万人马从边疆而回,我也从十六岁半长到二十正,风华正茂,青春好年华。
我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如三年前一样,等着门外传来声响:“李元帅携众将领而归。”
人总要长大,既不能如儿时一般,也不能像四年前十六岁那样,跑过去跳到他的怀里,叫一声云飞哥哥。
我看着他抱着头盔,铠甲内似乎还是一身新衣,弯腰跪在下面,三年的风沙又吹得他有些老,可眼神依然那样坚毅,身姿依旧挺拔,又看了看他对面的周季褚,一身深紫官服,上面绣着仙鹤补子,头带着一品宝珠金冠,眉眼低垂地站在那里,手中拿着玉板,无声也显得威严。
“臣觐见陛下。”
“李元帅请起。”
他抬起头,星目朗眉,成熟稳重。
我笑着说:“元帅一路辛劳。”
他拱手谢礼,旁边周季褚拿着玉板拱手说:“边疆不可多日没有重兵防卫,李元帅停留时日,应即刻往返。”
“不必着急,此次多留三月便是。”
周季褚抬头看我,我一脸的不在乎,时至今日,大家各自心知肚明,从十三岁到如今,整整七年,这七年,周季褚就像我的影子一样,无时无刻不前脚跟后脚,我岂止不能呼吸,我没被逼疯已是万幸!
这傀儡的日子应该有一个了结!
下朝之后,李云飞随着我来到后殿,我再也撑不住,一把抱住他,哽咽道:“哥哥。”
他抱着,眼圈发红,笑着说:“钧儿长高了。”
“嗯。”
“哥哥,你这三年过的好吗?”
“嗯。”
太监端了饭菜上来,我一一摆好,拿着酒杯,给他倒上,正要饮,却发现今日的饭菜颜色稍微有些不一样,心里叹口气,嘴上笑着温声说:“哥哥,不若你先回去,明日我去你府上拜访。”
他点点头说好,我送他出门,正好看见周季褚站在那里,就笑着说:“我正巧有事找师相,哥哥请先回。”
“君臣大于兄弟,陛下对李元帅的称呼不妥。”
“妥不妥的也就这三个月。”
我摘下金冠,脱了外袍,看了看桌上没有动过的饭菜说:“你想毒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