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与惠兰县主母女两对视一眼,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这种内院的事情向来就是在内院里解决的,闹到官府里头怕是不好收场了。
“等等。”三娘突然出声道。
王妃看向她:“你可是有什么想要提醒他们的?”
郡王妃忙道:“怕是侄媳妇也突然明白过来了,这事儿不要张扬了出去让人看了笑话。”
三娘笑了笑:“我只是突然想了起来……那座别院是先皇赏赐给父亲的,虽然现在在相公的名下,不过却是实实在在的皇家的产业,是姓宣的。”皇家的规矩很奇怪,像是皇帝赏的这一座别院,宣韶只有使用权而没有买卖权。每年皇家甚至还会伯一笔修葺款。
这种宅子京中还有一些,其实也是给那些有功之臣一些惊醒,告诉他们,皇帝的信任和看重,是随时都可能收回去的。
王妃点头:“确实如此,所以当时韶儿他……这别院不属于庄王府。”
郡王妃扯了扯嘴角:“这个你即便不提醒我们,我们也是知道的,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们能占了你们的便宜不成?”
三娘笑着摇了摇头:“深深您误会了,三娘并无此意,三娘只是想说,皇家的别苑里,进了小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记得那别院虽然不怎么华美,却曾经是先皇在战时于城外与众位将领商讨军国大计的地方,里面怕是还有一些重要的舆图呢。如今我朝刚刚在北疆打完了仗,这皇城里正来了许多外人。三娘只是怕这件事情不像是面上看着这么简单罢了。”
王妃闻言一惊,谁都知道蒙古使节还有一些留在京里陪着二王子乌恩奇,她还听说这些蒙古人白日里四处走访,名为游玩,其实却是在暗中打探京城布防。
那座别院也确实是先帝在的时候与将领商讨战略之地,里面有没有京城的布防图还很难说。若是这掳人之人,其真实目的并非那两母子,掳人不过是障眼法,那就要出大事了。
王妃脸色也不由得严肃起来:“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事情可大可小,但愿是我们多虑了。来人啊,备车马,我要进宫。”
郡王妃闻言吓了一跳,若是这件事惊动了皇帝和太后,那便没有办法善了了。听说,皇帝身边有一些神出鬼没的人,京中什么事情都能查出来,若是真被查出来是她在捣鬼,她就这又一条白绫或者一杯毒酒了结了。
郡王妃已经是一身冷汗,她战战兢兢道:“王妃,这事情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即便是贼子,也是些小贼罢了,怎么能为了这点事情惊动宫里?咱还是……还是自己查吧?”
蕙兰县主也道:“祖母,母亲说得对,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明明是有人危言耸听才对!若是随便谁家宅子里进了一个小贼也要闹到宫里头去,那皇上太后不得累着?”
三娘在一旁静静地煽风点火:“小贼么?可是我听相公说过,因为那别院里还留了些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有派人守在周围,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郡王妃却是立即道:“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看守了!”蕙兰悄悄地捏了自己母亲一把,郡王妃赶紧进住口。
三娘惊讶道:“郡王妃怎么知道三娘是胡说八道的?三娘是没有去过别院,所以都是听相公说的,郡王妃莫非是去过?”
郡王妃看了面色狐疑的王妃一眼,张了张嘴,惠兰却是抢先道:“我母亲那里去过了?不过猜测罢了。一个别院而已,早已经不是当年皇上的行宫。哪里还需要人看手那么麻烦。”
三娘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我还纳闷怎么郡王妃似乎是知道的很清楚的样子,原来是猜测的吖。”
蕙兰县主恨恨地瞪向三娘,三娘不过是笑了笑,并不搭理她。
眼见着王妃真的要起身出门,郡王妃已经吓得面色发白了。
三娘在一旁慢慢欣赏够了这对恶心人的母女的丑态之后,才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道:“祖母,您一把年纪了,何必还为这点事情奔波?让皇上太后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这些晚辈不孝顺您呢。况且这些国家大事,我们女子,总是不够清楚明白的,您进宫去……怕是让人觉得突兀呢。”
王妃被这么一提醒倒真的又坐了下来,她刚刚也是被吓了一跳:“你们还年轻,或者当时还小,可能不清楚。我当年是经历过战乱的,有一回蒙古人曾经逼近过京城。当时京中人人自危,我们这些女子睡觉的时候怀中还藏着匕首。却不是用来杀敌的,而是用来在破城的时候自尽的。”
王妃想起了那一段岁月,摇头感叹,“那一次,蒙古兵说是拿到了我们的布防图,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兵临城下。我们也都吓得不行。最后才知道,这只不过是先帝的计谋罢了,为的是活捉他们的首领,并早已先一步派兵去端了他们的老巢。”
说起来,先帝却是是一位雄才大略的皇帝,胆子也很大。也不怕真的被破了城。老王妃也是因为对这件事情有着深刻的记忆,所以在听到布防图的时候才会吓了一跳。被人逼到家门口,随时都准备往自己心窝子里捅刀子的事情,任是谁经历过了一次也不想再经历了。
三年看着老王妃心有余悸的模样,有些心虚。她是不是太坏了?
“咳,不如让郡王去宫里一趟?”虽然觉得自己坏的冒水,三娘却还是有些乐此不疲。
郡王妃张口就反对:“郡王哪里有时间?况且这是你们别院的事情,怎么与我们郡王扯上关系了?”若是郡王去了宫里,最后却发现是她在捣鬼,想起曾经见过的庄郡王那双阴狠的眼睛,郡王妃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了。
她其实是有些害怕庄郡王的,特别是那一次,庄郡王差一点失手将她掐死了。
王妃闻言不乐意了,气道:“什么你们加我们家的?我还没死呢!庄亲王府只有一个,不乐意在这里住着,就给我滚。”
郡王妃已经没脾气了,她能说什么?她倒是想赶姜氏母子和王三娘出去。可是这里是庄亲王府,不是庄郡王府。
三娘上前去帮老王妃轻抚胸背,轻声安慰:“祖母别生气,既然这样那就让宣韶去吧,孙媳这就让人去找他回来。”
王妃叹气:“还是叫韶儿回来吧,有他在,我也安心。”
三娘应了一声,招了白英过来,吩咐她去外院找人去吧宣韶叫回来。
她们自然不知道,白英去外面招人的时候,还不忘加上一句:“你跟少爷说,少夫人说了,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就晚些回来没关系,左右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宣韶却是在接到消息之后就立即回来了。
他直接到了老王妃的院子,待看到一屋子的人正襟危坐,下面还跪了一个有些摇摇欲坠的紫鸢的时候,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径直朝着王妃行了礼:“祖母找孙儿回来有什么事情?”明明是三娘找他回来的。
王妃便忧心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宣韶说了,宣韶听着便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是不是别院里真的有重要的东西?”老王妃有些担心道。
宣韶不动声色的扫了躲在王妃身后装木头桩子的妻子一眼,淡声道:“别院里确实有一些点图和布防图。”
王妃面色有些不好看,郡王妃和蕙兰县主母女两人也是面色一僵。她们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想要报复一下三娘而已,一点后院纷争却硬是扯上了国家大事。说不憋屈那是不可能的。
“不是说别院平日里有人守着吗?怎么会还让人给失踪了?”王妃越来越觉得事情不简单了。
“是有人把守。”宣韶漫不经心地看了一旁的郡王妃母女两人一眼,声音冷淡道:“此事孙儿会让朝廷的人着手去查,若是真的发现有贼人闯入,到时候所有涉案人员全部交由大理寺以叛国罪论处。”
郡王妃抖得一下子撞到了自己手边的茶碗,“哐”的一声脆响,让屋里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蕙兰县主脸上也不好看,抬腿就踢了正给自己和郡王妃添茶水的丫头一脚:“你没长眼睛吗?水都溅到我母亲手上了。”
丫鬟吓了一跳,立即给跪下求饶。虽然她明明知道自己倒茶的时候很小心,没有溅到郡王妃
老王妃皱眉道:“起来,下去。”视线扫到蕙兰县主脸上时候,斥道:“与你说了多少次了,那脾气给我收敛收敛,我房里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没规矩!”老王妃心里对这个孙女十分失望。
“母亲,我的手有些疼,先带着蕙兰退下了。”郡王妃勉强笑道。
王妃摆手:“下去吧”
郡王妃拉着自己的女儿赶紧滴退出去了,她怕自己再失态露出破绽,让老王妃怀疑。
待人走了之后,宣韶对老王妃道:“祖母不用担心,别院那边重要的书房我都让人严加看守了,别的地方才相对松乏。至今未有人禀报到我面前,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