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此地都没有消毒的条件,因此陈进也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法——以火烧来为针消毒。
“她中毒多久了?”为针消过毒后,陈进抬头问了一句。火烧的方式只能起到初步消毒的效果,因此下针持续的时间当然是越短越好,而中毒时间越长,陈进下针的位置也便要多接近心脏几分,只要暂时封住毒素蔓延,他就有办法替唐晴解毒。
“大概半个小时了。”中年男人十分干练,回答问题也直切要害。
“好。”陈进微微一笑,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唐晴的伤口在腰间,伤口距离心脏不远,此时此刻想来毒素已经逼近心脏了,因此心脏附近的几处大穴必须封阻,但是这封阻的时间决不能太长,否则恐怕不用蛇毒发作,唐晴就会死在陈进的针下了。
“我回来之前,谁也别动针,否则后果自负!”撂下一句话,陈进整个人已经化作了一阵风,重新向森林中跑去。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所有人都愣了半晌。过了约莫五六分钟仍不见陈进回来,刘大根忍不住讥讽道:“我看这小子多半是知道自己闯了祸,自己先溜了。”
闻言,中年人的面色也不免为之一冷,虽然他不感觉陈进不会如此没分寸,但如果事情真是这样……
“胡闹!胡闹!我还没来,你们怎么敢随意下针!”远处传来几声怒吼,众人甚至不用看也知道是村里唯一的胡大夫到了。
“是陈家的傻儿子干的,这下惹出人命了,我看陈家的穷鬼们怎么收场!”刘大根跳出人群,大肆宣扬着陈进的“劣迹”。
胡大夫带着几分怒容,拄着拐杖走近了几步,低头沉默了半晌,又抬头向刘大根道:“你说这针是谁下的?”
“是我。”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像是有着非同寻常的魔力,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动,挪到满面自信的陈进身上。他的手上拿着一只朱红色的果实,额头上也沁出了些许汗珠。
“吃了这个,她的毒就解了。”陈进将朱红色果实抛给中年男人。
“哈哈哈,这小子在胡扯,从来没听说山楂能够解蛇毒的!”刘大根忍不住讥笑出声。此时此刻,他已经打定了陈进是在瞎搞,根据他的经验,此刻只要调动起村民们的情绪,下一秒陈进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山楂?”听到刘大根的话,周围的村民都古怪地瞪了陈进一眼。
“还真有人把这当山楂啊……”陈进撇了撇嘴,难怪会有一个词叫“孤陋寡闻”,这个词显然就是用来形容刘大根这样的人物。
银狐蛇的上颚较之普通蛇类显得纤细些,可能由于其习性的缘故,它们的牙齿十分纤细短小,而先前陈进替唐晴检查伤口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身体上伤口的独特之处,唐晴中的正是银狐蛇的毒!
银狐蛇毒性猛烈,这虽是件不幸的事,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唐晴遇到了陈进。
下午在森林中时,陈进恰好掏了一条银狐蛇的蛇窝,而古时候又有句老话:凡毒物,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而陈进先前急匆匆地跑远,也是为了找到这银狐蛇的巢穴,从巢穴附近寻找解药替唐晴解毒。
于是,他便找到了这一枚“山楂”。
“把这小子抓起来!”刘大根笃定陈进是在胡搅蛮缠,此刻已是满心欢喜地打起了如意算盘:先扣下陈进,以后用这个来要挟陈婷,那之后的事情几乎便顺理成章了。
当然,这只是刘大根自己的想法。
最先站出来响应的就是刘大根的几个狐朋狗友,这些人陈进都不陌生,上学的时候这几人就是学校里著名的“墙头草”,此刻站出来“主持公道”也是陈进意料中的事情。
事实上在刘大根这些人看来,根本就不必自己动手,脾气火爆的胡大夫最由不得陈进这种骗子。
胡大夫的确向陈进走了过去,缓缓立定在了陈进面前。
刘大根不禁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胡大夫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大夫,在这几个村子也算是德高望重、一呼百应了,谁也不敢得罪他,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没个病灾不是?
只要胡大夫开口,村民们一定会相信,到时候这嚣张的小子……哼哼。想到这里,刘大根一双眼睛已经不老实地向人群另一侧那显得忧心忡忡的美人陈婷瞟去了。
陈进面色依旧平静,只是淡淡地望着面前面红耳赤的胡大夫——此刻的后者就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额头上似有青筋暴起,一瞧便是情绪激动非常。
胡大夫的手已经高高的扬了起来,他虽然年纪大,但动作却是不慢,那手掌在空中顿挫片刻,又向着陈进重重地扇了下来。
刘大根的笑容愈发浓郁,看来一切事情都在向着他事先预料的方向发展。
可是,他的笑容只是持续了半秒,下一刻,那个笑容就僵硬地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胡大夫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气急败坏地一巴掌劈在陈进脸上,而是重重地拍了拍陈进的肩膀。
“好,好……”胡大夫咧开嘴欣慰地笑了笑,那有些浑浊的眼睛中甚至噙上了眼泪,“终于,终于后继有人了……”
“这是什么意思?”刘大根愕然。
“我从十六岁开始当学徒,到现在为止,已经在这个村子做了整整八十年的大夫。”胡大夫抹了抹眼睛,显得颇为感慨。
陈进不由暗叹一声,算算时间,他也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自己的医道恩师了,也不知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人如今过的如何,想必应该在为自己的死亡暗自伤神吧。
“救人要紧,救人要紧,今天就先不说了,明天一早,你去我那里一趟。”胡大夫再度拍拍陈进的肩膀,随后便拄着拐杖缓缓远去。
“这……胡大夫是老糊涂了吗?”见胡大夫如此,刘大根此时也无话可说了,只能懊恼地诅咒一句,随后就沉默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陈进给唐晴解毒。
陈进从竹篓里拿出捣药罐,将那朱红色的果实捣碎后,又在罐里加了几味活血的药草,他的针会大幅度禁锢住血液的流动,如果不加些活血的草药,唐晴很可能会在之后留下一些后遗症。
将药材全部捣碎后,陈进又取出了一只水壶,将药材的碎渣和在水中搅拌了一番,这才将一碗药递给了中年人。
“小兄弟,这‘山楂’真的能解蛇毒吗?”中年男人犹豫了片刻,终是不敢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开玩笑,只能再硬着头皮、厚着脸皮问上一句。
陈进笑了笑,解释道:“这不是山楂,是红豆杉,红豆杉的果实本身有毒,但只要适量使用,毒性正好可以跟银狐蛇的毒素中和。”
“喔!”中年人眼睛一亮,向陈进比了比拇指,随后将药喂给了唐晴,陈进随之收针,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唐晴脸上果然有了几分血色。
“快带她回去吧,记住不要让她碰水,一周便可恢复如初了。”陈进将针收回针囊,也不再管中年人,自顾自地拎起竹篓,只是不无得意地向陈婷扬了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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