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菲这一整晚都被无限兴奋激动得睡不好觉。为啥?从明天起她终于调进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工作了。可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却又忆起了以前在分局工作时的种种趣事。那家分局的位置位于城乡结合部,管辖的范围也分城市和农村两个部分。用文学语言描述便为:一面是青山绿水,一面是霓虹闪烁。用局里的领导话说是:咱是昨天刚在田垄里逮了个偷牛贼,今天又在宾馆里抓了个嫖客。所以局里工作任务异常繁杂烦心事儿多着,非要深谙不同文化背景作出不同处理方式的鲜活头脑,才能不出差错。就拿上面两个案子来说吧,那个嫖客刚关押进禁闭室便大声嚷嚷:我要出来,我要出来,我实在受不了啦!刑警以为他突发心肌梗塞,跑过去一问才知道原因:这个偷牛贼身上的牛粪味,熏得我实在透不过气了!
云菲越是回忆便越是睡不好觉。她从警校毕业那一天起便盼望着能进市局刑侦队工作,那里整日忙的全是大案要案呢。当初她填志愿报考警校时,心里便有个想法:这一生一定要轰轰烈烈无限荣耀一次。而要实现这个目标,她当初的唯一选择便是做一名警察,而且要做一名办大案擒贼首的警察。她从警校毕业后在那家分局工作了一年,现在终于离这个愿望越来越近了。她是带着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和希望进入梦乡的。
第二天清晨六点她便起床了。窗外的光亮,今天在她眼里看来也是多了一种特别的亲切和和暖。洗漱完毕后看看上班时间还早,她就在院子的小坪里先活动锻炼一下身体。她想今天在局领导前面,一定要呈现出一个全新活力、英气勃发的自我来,就如同电影里刘胡兰走向侧刀那一瞬间的步伐和神态。院子里的花草沾满盈盈露水翠绿无比,桃树枝上冒出了新芽,时令虽然是初春,围墙脚下的那株石榴却开了,开得多情耀眼一片火红,宛如云菲现在的心境。
云菲下腰拉腿时,发现不远处的围墙上,有两只灰白唧喳的麻雀正在摇首摆尾互吐衷肠,双方卿卿你我形影不离。她在这边手舞足蹈,那边却置若罔闻。云菲心里便想这两只麻雀一定是多读了琼瑶小说,正在一见钟情春情乍露。而当她仔细端详时,却发现其中一只体形较大的年龄已是略显苍老,有点四十不惑的感觉。心里便又想这一只麻雀肯定是刚刚离异的,逃出了围城就赶快修成正果呀,还在这搔首弄姿,不是三心二意又是什么?
云菲是因为今早心情特别高兴,才对麻雀也生出猜想兴味盎然的。要是往日,管你失恋离婚自个找罪吧。她在院子里蹦跳活跃了半个小时之后,父亲便也起来了,在厨房里煮了面条叫她快点过去吃。云菲活动身体过后,才发觉肚子是有点饿了,她在这边风卷残云时,父亲却不停地在一旁唠叨:“今天是去市局上班的第一天吧?等下见了领导和新同事可得礼貌点,别绷着脸孔,自视清高什么人也不搭理。”云菲夹了碗里一块肥肉,丢进父亲碗里后说:“知道了,爸爸,刑侦队里的人我认识好几个呢,队长还是原来咱分局的付局长呢。”
云菲所说的这个刑侦队长,名字叫钟开磊,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体格高大,血气方刚,心却细腻得如同石磨里刚流淌下来的糯米粉。云菲原来和她在一起工作时,他一直是很欣赏和信赖她的,表扬她办事细致又有头脑,两人曾联手打过不少漂亮的战役。这次云菲能从下面直接调到刑侦队来,钟开磊在局领导前面做了不少工作和举荐,他自然是功不可没。
云菲走出药厂大门时,刚站了两分钟,迎面便驶来一辆老旧破烂的公共汽车。她登上车后,立马便能感觉出这辆公共汽车的节奏,便是如同一把黑漆二胡拉出来的曲子,悠缓哀怨撕心裂肺。她颠簸了半个小时才到了局里。当她跨进市局雄伟大门的那一刹那,看到大门左边那块不锈钢制成的牌匾上--------道明市公安局六个黑色大字正在阳光下褶褶生辉,再进去便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水泥坪,四面环绕着绿色的花坛。刑侦队办公室在局办公楼最西头两间,云菲走进去的时候,已有两位同事先到了,其中一位便是她相熟的。她正热烈地和他们寒喧问好,队长钟开磊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看上去倦意未尽,头发参差凌乱,脸上写满着四个字:劳累过度。他是昨晚三点才从道明市人民医院住院部回到局里的,昨晚他在那里忙一个案子,回来后又和局领导紧急协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直到凌晨四点才倒在沙发上睡了几个钟头。醒来后又因为惦记着今天是云菲第一天来刑侦队上班,所以还是必须先将瞌睡放下和云菲打个招呼。
云菲在他刚出现在门口便发现了他,她冲他热烈一笑说:“钟局,昨天电话里,你不是说今早开车来接我吧?那辆公共汽车,可是震得我脚筋都发了麻。”钟开磊故意皱着眉头一思考,笑着说:“哦,忘了,忘了。不过你现在也得忘掉原来的称呼,在这里叫我钟局,就不是恭敬我,而是寒碜我了。”云菲一听到他的话忙说:“是是是,从今天起,看来我得改口叫你队长了。”两人又带着欣喜继续聊了一些别的后,钟开磊便说:“我是刚从休息室沙发上爬起来的,还没有漱口洗脸。”说完便出去了,走时回头眨着眼睛对云菲丢下一句话:“从今以后,你就得跟着我过这种日子了。”
半个小时之后,钟开磊再一次回到了办公室里,身后还跟着一位付局长。他的名字叫陶泽义,今年47岁,在道明市公安队伍里也算是一名老领导了。刑侦队里在家的大多也已经到齐了,陶泽义便宣布大家都安静下来,有起案子要和大家通气,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这起案子情况是这样的:
前不久,道明市第二医院药品仓库里发生了一起药品失窃案。可后来经过公安局的调查,发现这批失窃的药品全部是假药。假药公然进了市级医院的药房,后来又突然神秘地失窃,也算是比较离奇的了。公安机关后来进一步侦察,得到的情况是这批假药是从毗邻一县市药品贩子手里销售进第二医院的,在患者身上发生不良作用,被医生觉察后,立刻引起了医院领导的重视。医院将这种药品在仓库封存后,第二天这批药品便全都不翼而飞了。窃贼虽然是撬锁而入,可只撬了医院后门的铁锁,药品仓库门上的锁却依然原封不动。因此后来公安机关认定,这起药品失窃案一定是有着医院内部人员作内应的,他们害怕真相出来后伤及自身,所以采取了这种釜底抽薪消除证据的策略,要不窃贼的手段,不可能有这样顺畅。由于那个受到伤害的患者家属,已经将情况向上级医疗卫生主管机关作了举报,电视报纸都作了披露,因此这个案子立刻引起了媒体舆论的广泛注意,闹得沸沸扬扬波澜不小,也是市里相关领导亲自指示督办必破的案子。
道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刑警们在掌握案情后,作了大量深入细致的工作,也初步确定了医院内部的几名犯罪同伙。他们通过秘密情报得知,这批失窃的药品当晚被转移后,并未立刻运输出市外,一直藏匿在道明市内某一个未知的区域,而且昨天,那个外地假药贩子已经派了一个青年人过来,企图将这批假药运输出去。警方为了查清这批药品的隐藏之处,取得犯罪证据,力图人赃俱获,根据情报立即对这个青年人进行了跟踪布控。但很不巧的是,这个青年人上午刚来到道明,中午从餐馆出来时便被一辆无牌无证的摩的撞翻在地,摩的司机随即逃之夭夭。这个年轻人被撞成膝部关节外骨破裂,随即也便送进了道明市人民医院接受住院治疗。钟开磊昨晚在得到了情况突变事出有因后,便在道明市人民医院骨伤科住院部,和医院领导进行了一番秘密交流,指明了这名病人的特殊情况,要求医院下一步必须全力配合公安机关的工作。
副局长陶泽义将案子的具体情况和现状,向大家阐述清楚后,宣布了局里决定的下一步行动方案:由刑侦队一名年轻的女同志,扮成医院的一名普通护士,以护理和照顾这名病人的名义,跟踪监视这名青年人的住院动态,他将要联系什么人,或与一些什么人进行频繁接触等等,然后再根据掌握到的情况,作出新的部署。他指示钟开磊派去的人,一定要办事牢靠老练,绝不能出了半点差错,以免刚出现的线索立即中断。之后,他便离开了会场。
钟开磊后来进一步作了补充:
“我们得到的这些线索,都是通过秘密渠道获得的,这名犯罪嫌疑人绝对未能知晓,我们已早查清了他的底细。但也应该防患于未然,我们派出的这名女同志进了医院后,言行举止一定要牢记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名普通女护士,其它的什么都不是。当然医院方面我们早作了交涉,除了院里几位主要领导和骨伤科主任护士知晓内情外,骨伤科整个楼层的医生护士,都以为这个新来的女孩只是一个卫校刚毕业的实习护士。”
钟开磊话刚说完,然后便将目光对准了云菲。他带着一种不易猜透的笑容说:“云菲,根据我的把握判定,派你去完成这个任务,是最合适不过了。”他又接着环视了所有在场的人一眼,继续说:“云菲虽然是今天刚从分局调来咱刑侦队上班,也算是初来乍到,但我原来在分局工作时,对她便是相当了解的,我相信她一定能完满地完成这个任务。”
最后他注视着云菲说:“云菲,你有把握完成吗?”
云菲犹豫了一下,立即毫不含糊地回答:“局里分配给我什么任务,我一定会努力完成的。”
钟开磊认真地点了头,朝她投去了一份赞许的目光。他接下来又向参与这个案子侦破工作的其它同事,交待了一些具体事项。
在所有人都因为其它工作陆续离开办公室之后,她们两人在桌子前对面坐下。钟开磊说:“云菲,你今天刚来上班,就派你去完成这项重要工作,我的初衷也是为了提高你的声誉,让队里的这些新同事在今后的工作中能信服你。你去了医院之后,千万记着别将戏演砸了,这是你来刑侦队办的第一起案子,绝对不能让别人事后在你后背说风凉话呀。”
云菲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她有点担心地说:“队长,我又不懂半点医疗护理知识,打针换药平时见是见过,可从未亲自动过手的,只怕到时露出馅来……”
??钟开磊笑着鼓励她说:“这些你不需要操心的,我们和护理部的主任护士早通过气了,真刀真枪都不需要你干。记着你只是一名实习护士,擦擦药棉端端盘子的事情总能干吧,今天下午你就先去那里熟悉一下环境,也学点基础知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呆在那里看管着一个腿部有伤的病人,有什么意外情况立即向队里汇报。”
两人边聊边走出办公室,钟开磊继续打消云菲的顾虑,用一种轻松地语调怪笑着说:“没事的,你放心去吧。昨晚我在病房外面看了那个青年人一眼,嘿,还是个长相标致的帅小伙呢!”
在云菲平时的想象里,市局刑侦队里的工作,总是咤叱风云风驰电闪的。可没想到,她来刑侦队上班的第一天,分配给她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要她去医院照顾一名病人。当她走出市局大门,望着明亮的天空和大街上的车水马龙时,心底深处不由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和黯然,窝囊劲虽说称不上,可现实离她的期望值还是有着距离的。
道明市人民医院这几年提升了绿化工作的档次,整个住院部大楼座落在一片绿荫葱葱之中。骨伤科在住院部的四楼,云菲这一天来到医院后,和护理部的主任护士在一间房里秘密商谈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走了出来。她的身段本来便秀丽苗条,高挑挺拔,还有着一张姣美白嫩的脸孔,当她穿上那一套洁白的护士妆扮,款款移步顾盼留转之处,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白衣天使。
这一天的上午,当她端着药盘,走进那名男青年的病房时,恰好窗外一束阳光投射进来,折射在她那白晰柔美的脸上,使她的整个脸部显得五彩斑斓霞光四溢。这名男青年看到了她,神情似乎也立刻被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美丽而感染。云菲也在同一时间看清了他,他正躺在病床上翻阅着一本杂志,右腿膝部关节缠着厚厚的纱布,身高大约一米七五的样子,身材略显单瘦。他长着一张很有形的脸廓,五官标致端正,头发虽然有点凌乱,但配上他那一双明净坦诚的眼睛,和宽厚略为抿着的嘴唇,以及方正的下巴,使人看起来倒真有几份帅气。云菲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心里竞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在她的第一感觉里,她怎么也不能将这个标致帅气的大男孩,和一个恶毒阴险的假药贩子联系起来。她进来后,便将盛着纱布药水的盘子放在他床头的桌子上,轻声地对他说:“坐起来吧,等下医生要给你换药了。”这名男青年双目一直注视着她,后来说:“怎么前几天没有见到过你?”云菲随意一笑说:“我是新来的,是刚分配来这里的实习护士。”这名男青年脸上,便也立即露出了笑容,他一边翻身座起,一边语气似是关切又似玩笑地对她说:“是实习护士呀?工作可得仔细点,别让领导揪住了小辫子。”云菲再次莞尔一笑说:“没事的,我只是在这里渡过一段实习期,家里早已和我联系了工作。”
这以后,云菲进出病房的机会便逐渐多了起来。她和他再次接触时,两人的谈话和交流,便显得随意轻松多了。云菲脑海里一直牢记着自己的使命,交流时尽量避开对他的身份和底细寻根究底的词语,她现在各种行为举止方式要表现出来的,只能是一名普通的实习护士。可这名男青年却不折不饶,也许是病房里单调枯燥的生活,使他受到了身心的压抑,云菲的出现便给他带来了一些生机。只要云菲走进病房,他便会主动找些话题和她聊着,聊一些当初在学校里的生活,聊一些步入社会参加工作的切身感受,聊一些医院里的规章制度。医院病房里的气氛是宁静而明洁的,有正午的阳光从窗口投射进来,那些长得高的树木也在窗外舒展着绿叶,两个年轻人的交流,便显得总是愉悦畅快意犹未尽。他的语言直爽风趣,许多是云菲从未听过的,说到高潮时,她的眼神便只能随着他的思想而跳跃了。她几乎忘了,这屋内的两人一个是警察,一个是犯人。有时她反复告诫自己,必须要走出病房了,可她的双脚却一直纹丝不动。
到了第三天,他们聊天的内容便显得更深入广泛多了。云菲不想去刺探他的身份和家庭之迷,他却主动向她坦露了许多,还从随身的行李包里翻出了一大摞各种证件给她看。
他的名字叫史东亮,他现在的工作便是在一家药品贸易公司做销售。身份证的地址是陕西省玉源县,出生年月是七六年九月,他还是西北医科大学生物医药工程系的本科毕业生呢。在他的行李包里,还有一大摞在大学里获得的各种奖励证书。他还向云菲表述说,他的老家住在陕西一个贫穷的小山村里,父母都是农民,家里条件很艰苦。云菲在看到这一切后,心里的疑问便更大了,有一种思想逐渐在她的脑海里根深蒂固起来:这个年轻人真不像是一个假药贩子。
按照临行前局里对她的安排,她的工作任务便是监视和他接触密切的人层,以及注意他经常和一些什么人通电话。可几天过去了,既没有什么人来看他,也没有什么人打电话给他。只在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当天下午,史东亮用手机拔了一个电话,解释了他突出意外受伤住院的情况,对方后来在电话里只简单和他聊了几句,手机便挂了。史东亮挂电话时的表情是有一丝沉闷的。
这样又过了两天,云菲将在医院里的情况向钟开磊反馈后,钟开磊也感到有一些疑惑不解。情报工作的准确性是无需置疑的,这个史东亮便是那家贩买假药公司里派驻过来的人。他便向云菲下达了一条新的指令:你现在已经取得了他对你的信任,何不趁热打铁灵活出击,从他的嘴里套出一些线索来?
云菲有了队长的这条指令后,在病房和史东亮接触的时间便故意延长起来。有时一呆便是一个下午,倒是史东亮提醒她:护士办公室可能会叫你了。这些天里,云菲每晚回家后临睡前,总会回忆起白天和史东亮聊天时的点点滴滴,他那张帅气有形的脸廓,和注视她时明净坦诚的眼神……她的心里,便又会感到矛盾和害怕。
这一天的上午,云菲去了医院之后,护士长突然向她汇报了一个新的情况:史东亮入院时交纳的二千元治疗费用,财务室已经通知他早用完了,还欠了医院二百多元呢。医院通知他续交时,病人表示暂时有困难。
她向云菲反映这个情况,是征求公安部门的意见,如继续留史东亮治疗,这笔医疗费用将来由谁承担的问题。云菲思索一会后,反问护士长:“史东亮现在的伤情,还需继续住院治疗吗?”护士长的回答是:“他的膝部骨伤,本来就不是特别严重,骨头没有断裂,只是骨头外部有一条轻微裂痕,现在已经基本愈合了。按正常诊疗标准,如果再住院一个星期作养护治疗后,就能彻底痊愈康复的。”云菲继续思索了一阵,她突然作出了一个决定:“你们就继续留他住院治疗吧。费用问题如果将来真找不到着落,便由我们来承担。”
云菲再一次走进病房的时候,她看到史东亮正用手机不停地拔电话,可电话总是拔不通,他的脸上便有一种长吁短叹的感觉。云菲装作不知详情,用特和暖的笑容对他说:“你总说这几晚一直睡不好觉,昨晚睡好了吗?”史东亮很失望地回答:“唉,还说能睡好觉,公司老板现在都联系不上,这里住院费也不够了……”云菲听后,便故作关切地说:“你来道明是替公司出差吧?你们公司公伤医疗费用,应该有全额报销的吧?”史东亮无奈地回答说:“我被招聘到那家药品贸易公司工作,现在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呢。当初进去时,也只和他们谈了工资报酬,这些受意外伤害报销医疗费用的事情全没辙……”
云菲听后便接着问他:“你这次来道明是办什么事呀?”史东亮回答说:“是受老板嘱托,来道明拖回一批药品回公司去的,公司要我在这里租一辆小货车。可我意外受伤后和他们联系时,他们先要我住院治疗再等候消息,你看这么多天过去了,住院费也没了,现在什么消息也没有。”
云菲听后,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物品,一边说:“你可以打电话向公司老板求助呀。”史东亮听后没有回答她,他继续用手机拔那个电话号码。这时手机突然通了,史东亮刚说了两句,那边的声音便打断了他。云菲虽然和他有点距离,但还是听清了里面的声音,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外地口音,那名中年男子在里面说了一阵后,手机便挂了。史东亮很懊恼地将手机抛到被子上,神情特别无奈的苦笑说:“我现在被这家药品贸易公司辞退了,从今天起便正式辞退了。老板说我出院后,也不用再去他们公司上班了,他们拒绝为我承担这批医药费用。”
云菲听后,心里突然有一种震惊。她也不知道这种震惊从何处而来,又怎样突然如一股劲风,袭到她的脑子里面来的。是她现在这份特殊的工作?还是心底深处涌出来的对他那一种异样的关切?她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她注视他的表情是有一丝惊愕的,她只知道自己的嘴里,便突然滑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这批药品由谁拖回去呢?你知道这批药品贮存在那里吗?”
史东亮现在也许确实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打击,他并未对云菲的问话产生猜疑,云菲留给她的印象,只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年轻实习女护士。
他只是脱口而出的回答说:“我当然知道,我以前来过道明出差的,在老地方南庄公园后门出口处的一栋旧房子里。那里住着公司老板的一个亲戚,他开了个电器修理店。不过现在也没我的事了,老板说明天上午,他自己会开车过来将这批药品拉回公司去的。”
史东亮说完后,脸色依然沉重,在病床上呆头闷脑,唉声叹气。
云菲心里无比盼望的线索终于得到了!她强压住心中的暗喜,用一种很随机的语调说:“你再打电话和老板交涉一下吧,你可以向他们陈述一下你现在的困境,你是医药生物工程系的本科毕业生,他们也许会爱惜你这样的人材,再次挽留你的。”
她说完后便走出了病房。在护士长办公室,她三下五除二将这身白大褂全部脱下后,从四楼径直下到了一楼。在医院门诊大厅里,她驻足沉思了一阵,然后脸色沉静地走向了住院部收费室。她的手提包里正好有一千元现金,本是留着买一台新热水器回去的。她没有思索,便将这一千元现金塞了进去,说:“交费。”
收费室工作人员很疑惑地问她:“住院部那一床位的?”
云菲吐词清晰地回答:“骨伤科29床史东亮的。”
她从门诊大厅出来后,便径直上了回局里的出租车。她现在心里终于作出了一个完整的判定:史东亮不是假药贩子,他连这批药品全部是经过失窃后,被转移的假药这个情况也不知晓,他只是受假药贩子嘱托,出一躺正常公差的公司普通员工。出租车在医院前坪掉头后,便向大街上疾驶而去。云菲从车窗外探出头来,她看到医院门口的绿树还是那样的苍翠,两旁的月季花,还是那样的粉红。在她那满怀柔情的眼眸里留下,还有在心灵深处油然而生的美好祝愿和深深叹息。
第二天的上午,刑侦队里的同事们在得到云菲带回来的可靠线索后,对道明市南庄公园后门出口处那家修理家电的民宅,进行了周密地布控包围,一举擒获了这个贩卖假药的公司老板和随行人员。从那栋民宅的地下室里,搜出了从医院转移出来的全部假药,人赃俱获战果辉煌。对假药贩子进行突击审讯后,又接着打掉了医院内部的几条蛀虫,这起案子也算是彻底告破了。
云菲因在其中的突出表现,不但受到了局领导的嘉奖,还受到了队里同事的推崇和信赖。钟开磊后来一次,故意和她开玩笑说:“不错啊,刚出手就能手到擒来,还是原来我印象中的云菲。你知道当初我为啥硬指派你去吗?你们一个是美女,一个帅哥,这帅哥美女一碰撞,说不定就真能碰撞出一些什么火花来,这火花一旦燃烧起来,漏洞缺口便有了。云菲,就凭你这魅力,下次若有个台湾特务混过来,也全派你给我上。”
云菲听后,歪头沉思了一会说:“下次过来的若是个女特务,我一定向局长举荐,让你也去碰撞碰撞吧,说不定就真有个意外收获呢。”
两人随后便都嘶牙裂嘴会心地大笑起来。
云菲再去医院,是在第四天的下午。那天她刚从局里下班出来,心里便突然产生了这种想法。她不知道他的脚伤彻底痊愈了没有,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不认为他是一个假药贩子,后来的结果果然证实了她的这种预测。
她从住院部大楼那条陈旧的楼梯间向上走去,她的步伐沉稳而有力。当她站在那间熟悉的病房前,透过小窗玻璃向里望时,室内的日光灯还是那样的柔和,而史东亮已经走了。在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十一二岁,梳着小辨手部骨折的小女孩。那女孩活泼灵秀天生丽质,她的母亲正在细心替她剥桔子皮。云菲不想去打扰她们,她走向了护士长办公室。护士长要下班了,正在换衣服,看见云菲的重新到来,不觉有一些疑惑。云菲不说话,只是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她,她倒是先说话了:
“古警察,你们还找他有情况吗?他可是昨天上午便出院了。他申请出院时,我们院里事先和你们局领导是作了请示的,你们局里说他并不是真正要抓捕的犯人,真正的罪犯早就抓捕归案了,留着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云菲听后面色沉静地问她:“他走时和你们说了一些什么吗?”
护士长回忆了一下说:“说了,可他也并没有说别的,只说那个姓古的实习女护士,怎么一下就不见了,还问我们收费室续交的一千元钱,到底是谁替代他交的。我们自然不会暴露你的身份,只说你家里有急事请假回去了,他后来再问,我们便拒绝了。哎,那一千元钱,是你们局里替他交的吗?”
云菲听后,便报出一种不置可否的淡然笑容,轻轻地回答她:“也许吧,谢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配合。”
云菲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大街上纷纷扬扬的散步人群,正在人行道上缓慢地移动着。她的心情既说不上郁闷,也说不上酣畅;既说不上失望,也说不上喜悦。她快步涌进这纷至沓来的人流中,她就如同那个伫立街边着花衣咧着嘴笑的广告木偶,将一切都看在心里,而不作表白。这大千世界纷繁众生之中,懈逅和离别其实是再也平常不过了的事情。你认为那懈逅是美丽,便是美丽,它怎么也不能事先便成就同样美丽的结果;你认为那离别是痛心,便是痛心,可它却早已为那个美仑美奂、精彩绝伦的开局,作了一个最响亮最深刻的注解。
道明这个城市位于粤西潮汕平原的中部,广阔的丘陵平原地带,给了她四面扩展的空间。道明制药厂在这个城市的西边,这里也是这座城市一直赫赫有名的老工业基地。沿着那条陈旧开拆的水泥路面进去,两旁尽是些落叶老乔木,它们的叶子如同夏天退休职工傍晚纳凉时手里摇着的蒲扇,不停地诉说着这些年来的沧桑变迁。道明制药厂便位于这条路的尽头。在两棵郁郁葱葱大樟树的掩映下,牌楼式的厂门立在路的右边,虽说那是钢筋水泥结构的,可看上去却如同一个几度失恋的痴心情人,风雨过后,坚实便只能表白在内心深处,外表依然脆弱不堪颓废潦倒。“道明制药厂”几个红色大字,是去年国庆节前刚涂上去的,也是万般青春唤不回,不到一年便显得有些剥落陈旧了。正中进入厂区的水泥路,同样是千疮百孔坑洼遍布,使人一踏上去便能联想起当年红军过草地时,那种胆颤心惊小心翼翼。不过路两旁栽种的四季青,却年年春天常绿,夺尽了人们对未来充满希翼展望的目光,也算是年年岁岁绿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了。
路的左边便是办公楼,里三层,外三层,方方正正,踏踏实实。外墙的色调,是年深日久后尚存的那种灰白,窗户是凸出四边的,增加粉刷了四道白线,使人一站在旁边,就能感觉有许多条条框框在眼前晃动。其实这些条条框框,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直是牢牢驻扎在人们内心深处的,可能有一位建筑设计大师实在被压抑得吐不出气了,便移花接木将这种精神理念转稼到建筑风格上去了,也算是荡涤了心灵,超越了凡尘吧。右边的三间销售部却是九十年代刚建起来的,贴了白色的瓷砖,有光亮的铝合金玻璃门窗,市场经济到来后激起的波澜四惊暴风骤雨,在这里也只被浓缩成厂区内唯一的一块亮点。
沿着正中的水泥路再进去,一位老气横秋的铁将军,正日夜把守着通往生产区的大门。它这些年来披霜沐雨,自然是遍体鳞伤。生产区内的厂房车间并列着向南北方向延伸,窗户是开得很高的小窗户,水泥柱子水泥瓦,灰色的外墙面在靠近屋檐下几处地方,有团团褐色的渗水污渍。那些许久不使用的旧仓库,外看起来便是如同在欣赏一部伤痕文学。远处是一些巨大的盛装液体原料的铁罐子,从上面伸出来的树杆粗的白铁皮管子在生产区内四处游走。只是这些物件,全是如同七十古稀老人的那张脸,锈迹便是皱纹,裂口便是沟壑。生产区的路面也是破败阵旧的,那些桶口粗的大树,也是见证了人间风雨的。
道明制药厂是国有企业,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在药厂始建后的一段时间,它曾是声名显赫战果辉煌的,一直是省里有名的纳税大户。九十年代初,随着国家逐步取消生产指标和资金保障,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它便日益显得举步艰难了。厂里销售人员在外面跑了一圈才知道,人家药品的科技含量高包装漂亮,价格却比他们低得多。产品打不进市场后,职工工资不能按月发放,原料设备采购拖滞,税收上不去,这一系列资金短缺后显露出来的问题,便提到了工厂一把手的案头上。古望曙是四年前接任这个药厂厂长的,他也是道明制药厂的第九任厂长,这位东北汉子原是行伍出身,转业后便一直分配在药厂工作。老厂长走时留下一句话:望曙啊,我是一直希望能从你身上看到曙光!古望曙是顶着巨大压力,抱着改革进取必胜的思想继任厂长的。
这是一九九九年四月的一个下午,是个星期天。云菲上午在局里处理了一些事情后,中午便回到了药厂的家里。她的父亲古望曙是药厂的厂长,厂里主要领导都住在靠近职工宿舍东头的十几栋复合结构楼房,清一色的两层砖混结构,后面伸出一个阳台。一层共三间,楼梯装了木护栏,从正厅和右厅过道里斜弯上去。一楼客厅吊了个弧顶,榉木的墙裙,摆了一组实木红椅,墙角置一常绿盆景,古色古香之余,又添了几份绿意和生机。二楼是三室一厅的居室,楼梯左边有两房和一小会客厅,分别是古望曙的卧室和书房,楼梯右边带卫生间的单间,便是云菲的住房。云菲是古望曙的独生女儿,她的母亲多年前便因脑瘤去世了,她是父亲一手拉扯长大的。她清楚父亲这些年来的艰难,又没有再婚,所以现在长大后,她每一天都在暗自思量,一定要让父亲在今后的日子幸福安宁。
云菲简单吃完中饭后,想起她一个高中同学罗月娟约她下午去逛人才交流市场,便进房略作梳妆起来。云菲今年二十二岁,有着高挑的身姿,双胸饱满,腰姿纤细。一张白晰洁嫩的面孔下,高高的鼻梁衬着一双明亮而富于柔情的大眼睛,沉思时便又显得多了一份忧郁。她也不太喜欢穿高跟鞋,因为原来在分局时,有男干警说站在她前面硬是有种压抑感,她便一笑了之。
云菲在衣柜里选了一件淡蓝花纹紧腰平臀的短袖衬衫,再配上一条厚实而下摆很长的牛仔裙,长发披散下来随意用一条淡红手巾扎了,高洁尊贵之余,又多了一份淡雅和随意,让人总不能和平时那些疾步如风、飒爽英姿的女干警联系起来。她刚从院子里出来,罗月娟已在路旁等候了。
人才招聘会现场设在市人事局的大厅里。她们来时气氛已是非常热烈,三三两两的咨询者和招聘单位正在不停地攀谈。罗月娟是学财务专业的,因为对现在的工作不满意,便想跳槽到另外一家公司。云菲的职业是她一直盼望的,所以她也只是陪着罗月娟四处瞎逛,就如同平时陪着她去超市里买一只口红。
她们转完一圈走到门口时,云菲突然从门外前坪里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宽宽的双肩略显单瘦,转过来后还是那双坦诚而沉静的眼神,宽厚而略为抿着的嘴唇,方正而富于激情的脸廓。云菲的心里突然受到了一种震撼!她那个傍晚和护士长作了一番交谈,从医院回来后差不多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能再次碰上史东亮!
史东亮的装束,早没有了当初在病房里的颓废和低迷。他穿了一件带灰条纹的白色衬衫,绿色的领带,下身是一条米黄色的西裤,皮鞋也擦得铮亮,腰里夹着一大叠用塑料袋装好的文字资料,配上他欣长而挺拔的腰身,实在是帅气之余又增加了份气宇昂轩的充盈。两人都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眼神里全都是惊诧和欣喜。云菲的脚步没有移动,怔怔地站在那里,史东亮却主动向她身边走来。两人靠近后,史东亮先开了口:“云菲,你的实习护士期快要满了吧?难道你也想换个职业吗?”云菲开心一笑说:“还没满呢,想不到在这里还能再碰上你,你的脚伤彻底好了吗?”史东亮提了一下腿笑着说:“早没事了,你看我现在可以用力舒展的。”
屋子里面人多嘈杂,两人边说边向外面走去,在一棵大树的荫凉下不停地交谈起来。史东亮说:“我出院后,四处找不到你,护士长那里又不肯透露你的住址。”云菲现在也不想将个中原因告诉他,便说:“那几天我恰好请假回家有事了,你现在找到了工作没有?”史东亮回答说:“我出院后先去了广州一个同学那里呆了一段时间,我那个同学是在一个区卫生局上班的,这次恰好来道明出差,便又跟着他一起过来了。一来是想重新在这边找找工作,二来也是希望能再次见到你,想不到真的重新见到了你,还要感谢你那些天来对我的照顾呢。”云菲思索了一会,带着一种狡黠的笑容说:“那有什么,是我的本职工作呀,不过我现在也不想做护士了,真的想换个职业呢。”
史东亮听后脸上便有一份惊讶,正要发问,罗月娟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见她和一个陌生人聊得正欢,便从后面推了一下云菲的腰,插嘴道:“你跑那里去了?真要将我晾了不成。”说完又对史东亮友好地笑了一下。云菲忙将他们二人互相作了介绍,说都是来找新工作的。罗月娟见她们二人已是非常熟悉,便对史东亮说:“你是学制药专业的呀,那还不好找?云菲父亲药厂里现在正招人呢,刚才我在里面就看到了他们的展台,要招聘二名技术人员。”云菲不想让罗月娟透露出来她太多底细,便装作挽她的腰在她身上狠捏了一把,然后说:“东亮,你去看看也成,那也是一个有近千名职工的大药厂,说不定就真能千里马遇上伯乐呢。”史东亮应承了她们,三人便又重新向招聘大厅走去。
道明制药厂的展台只有厂里人事科陈科长一人坐在后面,陈叔叔经常来云菲家里和父亲商量事情,云菲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三人走近后,云菲先和陈叔叔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将史东亮的个人情况向他作了一番介绍。她的语言是很热情洋溢的,口气也很真切柔婉。陈科长见云菲嘴里一直将史东亮夸得眉飞色舞,便笑着轻声对她说:“云菲,你爸那关过了吗?”云菲的脸立刻微微发热,再不多说。
史东亮接下来便将一些个人简介和证书资料交给陈科长过目,其中有一张是西北医科大学里颁发给他的新药成果创新证书。他着重解释说这是他在大学时和一位老教授共同研制出来的一种新药成果,是从一种深海生物里提取溶液后,再萃取出一种有效成份来,这种成份对治疗目前医学界的难题――皮肌炎有着独特地疗效,但他们现在也只是经过了初步的实验室论证,并未进入批量生产阶段和临床,还有许多后续程序必须重待开发。
陈科长对这个新药成果很感兴趣,特意在他的档案登记表里用红笔注明了情况,并要求史东亮留下这张获奖证书的复印件。双方交涉完毕后,陈科长嘱托史东亮等候书面考试和面试通知,月底前厂里一定会作出答复的。
三人走出招聘会现场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云菲今天重新见到史东亮后,整个下午脸上尽是神采飞扬光芒跳跃。史东亮提出请她们二人吃晚饭,三人边走边谈,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家西餐馆前。里面有橘黄的灯光,有萨克斯的曲调在空气里弥漫,她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静看街上奔走的人群。
三人开始的谈话太多是谈论道明这座城市。云菲问史东亮:“你是北方人,现在能适应这边的水土和饭菜口味吗?”史东亮回答说:“初来时有点不习惯,但这里各方面的条件比大西北好多了,慢慢便适应了。”罗月娟心里一直装满了太多的疑问,后来终于发问了:“云菲,你和史东亮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连我也要瞒着呀?”
云菲怔了一下,笑着说:“这不是介绍给你认识了吗?我和他是在工作中认识的,我那工作你是知道的,每天认识的陌生人多着呢。”罗月娟听完咧嘴一笑,将信将疑不再说话。史东亮却突然开口了,对云菲道:“云菲,上次我住院时不是欠了医院的住院费吗?后来我那个广州同学来接我办出院手续时,医院却说已经有人替我补交了一千元钱,我就不知道那人是谁?天上怎么会突然掉下一块馅饼来……”
罗月娟越听越糊涂,她是个快嘴人,便对史东亮说:“那还不容易,你叫云菲去立马就能查出来,她是警察呢。”
此话一出,史东亮是满脸惊愕,瞪大着眼说不出话来。云菲注视罗月娟的表情是有一些无奈的。
她后来便认真对史东亮说:“你知道上次你来这里拖回的那批药品是什么性质吗?那全是假药,而且是在医院药品仓库里失窃后的假药。你们那家公司的老板因为贩卖假药现在早蹲到监狱里去叠火柴盒了。我的职业也不是医院里的实习护士,而是道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案刑警。我们局里在获悉秘密情报后,派我来医院监视你行动的,呵呵,还好,你不是假药贩子,要不现在你也早去叠火柴盒了。”说完,又从身上找出警官证递给史东亮看。她脸上的笑容是如同孩童般地灿烂,如同和他玩了一次过家家的游戏。
史东亮听完后再次跌到了云里雾里!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云菲大声笑着说:“我当初就认为你不是医院里的实习护士,看你什么也不会干,每天就守在病房里盯着我不出去,瞧将我蒙得!”
云菲便得意大声笑着说:“这便是咱公安局警察的看家本领,没有金刚钻,谁敢揽这个瓷器活?”
史东亮后来想起这些事情还是纳闷了好久,他继续向云菲反应那家销售假药公司的情况,这些云菲她们都早已调查清了,她也仅只是不停地点头。史东亮后来对她说:“那这一千元钱的住院费用,是你们局里替我交的吗?”云菲想了一会说:“是的,我们怕你出院后,丢掉破案线索,只能这样使用苦肉计了。”其实这一千元钱的发票,现在还装在云菲的手提包呢。史东亮再次哈哈大笑,说:“有这等好事,下次若再生病住院,一定又通知你们过来交钱。”云菲便说:“那下次便不会允许你再随便出院了,我们刑侦队办的都是大案要案,盯准的人都够资格蹲几年大牢的。”
她们走出这家餐馆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云菲问史东亮回哪里去,史东亮说回他广州同学住的酒店。分手的时候,他们互换了手机号码,史东亮说:“在异地它乡,能认识一位警察真不容易,下次若真有麻烦,还得求你解围呢。”云菲想了一会便说:“如果这次你真的被道明制药厂录用了,那我们就是在同一个城市里工作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想再多说一些什么,却又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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