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年会,结束的很晚。
程末叫了车,送走酒醉的江绍,而后也在路边拦了辆车。
她的披风不知落在何处,穿着露肩的长裙,站在冬夜的街头,冷的忍不住颤抖。
而后,一件带着淡淡木质香味的外套落到她肩头,贺辞的声音很淡“穿太少了。”
程末很想有骨气的把外套还给他,但想想还是算了,这么冷,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贺辞唇角微抿了抿,似乎已经预见了她的选择。
他松了松领带,声音带着染了酒意的喑哑低沉“我送你。”
程末下意识就想拒绝“你和我不顺路吧”
贺辞低低的笑,那笑声如大提琴的弦音,低沉醇厚“我是你的邻居。”
程末哦了一声,是时一辆黑色兰博基尼已经停在路边,车窗摇下,露出秦小辫儿那张清秀的脸颊,他看见程末有点激动“程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啊贺老师,不好意思,您久等了。”
贺辞并不生气,拉开车门,微微躬身,对程末说了句“请进。”
再推辞反而显得刻意,程末低下头上车,幸好秦疏是个自来熟的话唠,等程末上车后他就问个不停“程小姐也来参加年会吗您今天真好看,简直是女神。”
程末抿唇笑“谢谢。”
秦疏朗声笑“我不是在奉承你。我是认真的。第一次见您,我就”
他话说到一半,眼角余光借着车镜往后瞥了一眼,他家贺老师正面露不虞,秦疏灵光一动“我就觉得,您和我们贺老师那真的格外的相衬。刚才远远的开车过来,您二位站一起,看着可真是养眼啊。”
程末“是、是吗”
秦疏感觉到了她的尴尬和勉强,再偷偷看向镜内,果然,贺老师眉目舒展,神情愉悦。
程末低下头看手机,不再说话。
微信里有贺小绿在年会前给她发的消息“最近很忙吗”
程末回了个很忙,刚准备回家。
手机又安静了一会,在这安静的间隙,她偷偷瞥了贺辞一眼,只见他也在看手机,修长好看的指节移动飞快,冰冷的屏幕光线洒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深邃的眉眼轮廓。
她偷偷收回目光,已经收到了新的消息“一个人”
程末回“不是。还有个邻居也在呢。我跟你讲,他今晚可变态了。最开始一直盯着我看,看的都没有男人敢上前跟我搭讪。”
贺小绿“你怎么发现的”
程末“女人的直觉喽。”
贺小绿“然后呢”
程末想到他和江绍的一番对话,可想了又想,决定说别人不太好“后来就暂时不告诉你了,嘻嘻。”
贺小绿慢悠悠的回了个不开心的表情。
程末盯着屏幕上的天线宝宝,险些笑出声,贺辞淡淡瞥过来“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程末敛了敛笑意“没什么。”
一副与您无关的态度。
车里的温度似乎陡然下降了三度。前排的秦疏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幸好,已经到了。
他今晚有事回家,已经和贺辞请过家,下车为两人开门,将钥匙递给贺辞“贺老师,我今晚就先回去了,明早我就过来。哎呀,下雨了,您二位赶紧进去。”
贺辞嗯了一声“开车回去吧,注意安全。”
秦疏美滋滋的道了谢,这贺老师啊,看起来冰冰冷冷的不好相处,其实对身边人真的挺不错的。
程末对秦疏挥手,告别,转身进了电梯。
冷冰的金属箱内就只有他们二人,她背对着他,轻轻呵出的空气在半空中凝成了白雾。
这短暂的尴尬维持的时间不长,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她释然的轻舒一口气,对贺辞说“今晚谢谢您了,我先回去了。”
贺辞也微一颔首,朝她礼貌的点头“不客气。晚安。”
程末回了句晚安,就低下头找钥匙,可就在这时,屋内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程末一颗心紧绷起来,立刻就要出声,可身后伸来一只大手,虚虚的扣住她下巴“不要说话。”
程末不解的看他一眼,要推开他,只听见门内又传来一声巨响,也不知是进了贼还是纪琇年在家里出了事,她精致的眼眸里浮现怒意“让开”
贺辞却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安静。”
程末推不动他,愤愤的咬他一口,他还是不松手,可就在这一瞬,程末听见屋内传来女人的声音“祁扬你爱做做,不做滚”
男人的声音喑哑中夹杂着痛苦“阿年”
程末
她怔怔的松开嘴,看着贺辞手上残留的牙印,整张脸忽然如火烧了起来。
程末后退一步,说了句抱歉就准备走,可贺辞上前一步,握住她手腕“来我家吧。”
片刻后。
程末有些局促的坐在沙发上,接过贺辞递来的水杯,低声说了句“谢谢。”
贺辞在她对面坐下,可他身高腿长,一坐下之后那长腿简直无处安放,肆意的很。
窗外雨下的越来越大,雨滴拍打着窗户,哗哗作响。
贺辞看了看外面的雨,扔了句你先坐这,就进了厨房。
程末还在想刚才听到的一段话。
要是她没听错的话,小姨喊得是祁扬
难怪,难怪当初小姨能约到祁扬见面,也难怪祁扬看见她那一瞬,失声说怎么是你。
她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低低笑了下。
撞上这种事情,今晚纪琇年家是进不去了,回去的话又太晚,外面还在下着雨
贺辞端着姜茶从厨房里出来“程末,喝点茶。”程末有些困,眨了眨眼睛,一副懵懂模样“嗯,喝茶晚上喝茶会睡不着的。”
贺辞已经将瓷杯放在茶几上,推了过去。
这姜茶冒着热气,空气中满是生姜鲜辣的味道,混着红糖的醇香味,杯子里放了根透明的吸管。
程末忍不住笑“谁把红糖姜茶当饮料喝啊。”
贺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程末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感觉像是喝果汁一样,不自觉的又吸了几口,实在是舒服的很,温暖,熨帖。
她眉眼舒展,酒意熏染着暖意,她困困的,蜷缩在沙发一角,像一只安静的小猫。
贺辞看了看瓷杯,已经空了“还要吗”
程末摇摇头“不用了呼。我好困啊,我要睡了,你走吧。”
她挣扎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就阖上了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覆下,洒落淡淡阴影,而她睡容香甜,似是已进入了梦乡。
贺辞走过来,俯身叫她“程末,程”
回应他的是轻浅香甜的呼吸声。
好久没能离她这么近了。
贺辞一时间出了神。
她张牙舞瓜,喧腾的叫嚣着,像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抗拒着他的靠近。
他轻舒了一口气,俯下身抱起她,一手揽住她腰身,她却自觉的很,哪怕在睡梦中,另一只手也立刻勾住他脖颈,还喃喃说“鞋,帮我把鞋脱了。”
这祖宗,活该他欠她的一样。
贺辞将她抱回房间,陷入绵软的床榻那一瞬,女孩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把枕头抱在怀里,再入好梦。
他半跪下为她脱鞋,她脚踝的形状精致动人,贺辞不自觉看了很久,不经意间抬头,她的裙摆不知何时翻了上去,露出莹白的一段小腿,再往上,是
贺辞垂下眸子,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但那副画面似是已经咳进脑海,久久不去,诱惑着他,动摇着他。
他忽然很想叫醒她,问她为何就对他这么放心。
可他没有。
贺辞长久的凝望她,最后在她眉心落下浅浅一吻,而后关灯,关门。
在黑暗中,程末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眉心间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方才那个吻不含一丝情欲,只有温柔和怜惜。
窗外雨下的越来越大,颤颤有如溪流,水雾弥漫的窗户上倒映着一点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动了动,似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夜好梦。
越是雨天,程末便睡的越是香甜。
在起床前几分钟,她都处于茫然的状态,脑子里一直在问我是谁,我在哪儿,直到她看见床前放着的一张照片,她才彻底醒了过来。
她在贺辞家呢。
照片里是个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眉眼清隽,长相周正,一双漆黑的眸子干净透亮,眼神深处却藏着孤郁,他看着远方,也不知在看着谁。
原来贺辞以前是这样的。
程末手指在照片上拂过,跳下床,捡起鞋子穿上。
客厅里静悄悄的,她小声的开门,原本以为贺辞会到秦疏房间里的睡,可他没去,就睡在了沙发上。
程末踮着脚,准备偷偷离开。
可昨晚穿着裙子睡了一晚,皱皱巴巴的,这样是出不了门的,但小姨她起了吗
她可不想撞见祁扬从小姨房间里出来,那可太尴尬了。
她给纪琇年发了信息,半天也没收到回复。
程末轻舒一口气,最后只能选择坐下。
贺辞没醒,他似乎也很累,眼下覆着淡淡的青影,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几乎没有半分血色。
先前程末听小余说过,她爱豆再入影坛,其实远没有旁人看的那么光鲜亮丽,反而十分辛苦。
程末当时只是听了,并未往心里去,现在仔细看看他好像瘦了很多。
因为消瘦,原本乌邃的眉眼更显深邃,挺拔的鼻梁也更加秀挺,他紧抿着嘴唇,像座冷冰而静默的雕塑。
她竟忍不住伸出手去,顺着他脸庞轮廓,指尖一触而过,心里却有些怅然。
自再见到他,已经很久没这么长久且认真的直视过他了。
何必呢。
在指尖即将落到他唇角那一刹那,她陡然停下,刚欲站起身,睡梦中的男人却悠悠睁开了眸子,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往下一拉“你对我图谋不轨。”
程末立刻解释“我没有。我就是恶作剧性质,想来戳戳你。看你睡着了,我就”
贺辞舔了舔唇角,像是蛰伏的野兽露出獠牙“你就开始觊觎我的美色”
虽然好像就是那么一回事,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全然变了滋味,程末手腕挣了挣“不是,你误会了。有话好好说,你先松手。”
贺辞轻笑了一声,却更加用力将她往怀里一带,程末被大力拉着,失去平衡,倒在了他怀里。
“贺辞”
贺辞手指按住她嘴唇,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鲜嫩的唇瓣上拂过“不要这么大声,会吵醒别人的。”
程末瞪他“松手”
贺辞慢悠悠的一笑“不。你刚才都对我流氓了,我要不能这样惩罚回来”
程末紧张“你什么意思,想做什么”
贺辞一挑眼眸“你说呢”
程末开始用力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双手推着他的肩头,双腿也在不安分的挪动,想找到支点站起来。
也不知她的膝盖究竟在哪磨蹭了一下,就听见贺辞一声喑哑而痛苦的声音“别动”
程末哼了一声“你叫我别动就别动”
她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可贺辞搂在她腰上的手跟铁锢似的,一寸寸拥她入怀,叫她挣扎不开。
程末气极,终于停下“贺辞”
贺辞紧搂着她,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晕染上一层绯红色,连脖颈都红透了,他刻意将呼吸拉的格外长,眼眸深处氤氲着浓郁的情愫和化不开的,连吐字都变得艰难“叫你别动了。”
程末以为自己是踩疼他了,看他神色有点痛苦,忍不住想关心一二,可又生气的很,于是恐吓他“松不松手不松手我就对你动手了疼就赶紧松手。”
她一边说,还一边不安分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贺辞倒吸一口凉气。
她根本不知道,她那点小小的力气,与其说是拧他,不如说是在抚摸,那绵软的小手在他手臂上拂过,激起了一层薄薄的战栗。
贺辞的声音有些碎不成句,白玉般耳廓都是红晕“好你等一下了,就一下”
程末被他痛苦的样子吓到了“哎,贺辞,你怎么了是我刚才踢到你肚子了吗我帮你看看,你松手,我坐起来。”
她一边说,手掌一边往下,还一边惊奇的说“这什么啊,电视遥控器吗,你是不是傻,放口袋里干嘛。戳到我了。”
贺辞忙去捉她的手,可是已经来不及,她的手已经摸到滚烫的遥控器上,甚至一用力,想把它拿出来,扔出去。
贺辞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哑声,痛苦中夹杂着炽热的欢愉。
程末用了点力,茫然的喃喃“遥控器拿不出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末尾做了改动,贺辞没把误会的话说出来,一方面是不让小末误会他,一方面也不对江绍太狠23333。总体不太影响如果感兴趣,可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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