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信背了黑白双剑,径直找个方向寻去,他一路向北,沿途访问,却总也问不出什么。这江湖如此之大,没头没脑要寻个人儿实在不容易,何况那石中玉自知犯了事儿,更是有意隐藏踪迹,就更加深了找他的难度。
不过那玉蝉也方才点亮了头部,他也并不着急,便乘船从汴梁往南缓缓行去,那石中玉从大雪山逃了出来,他担心被雪山派的人捉了,又生的娇惯不会往北方苦寒之地去受苦,要去肯定也是往南走。
这一路行来,倒也遇到不少江湖人物,但都不过是江湖上的小帮小派,没什么值得说的。若是有欺压良善的他便出手阻止,而后同他讲一讲儒教做人的许多道理,一两年过去,竟然也落得个“以理服人”的江湖名号,不禁让人哑然失笑。
这一日船儿却是到了镇江府,那镇江虽然比不得扬州大城,却水路纵横,商贸发达,是个极热闹的去处,苏信记得此处便是长乐帮的总舵,也就下船准备走上一趟看看。
这两年里长乐帮威名大震,俨然有了江湖第一大帮会的势头,可名声却不十分好,为了争抢底盘做过不知多少坏事,苏信存了让这片江湖变得和谐美好的心思,却不得不前去叨扰一番。
苏信背了双剑,在镇江四处行走,游玩胜景,倒也十分快活,只可惜还是没有找到一点儿石中玉的踪迹。
就连那石清夫妇他也未曾见过,只是偶尔在江湖上听到他们夫妇行侠仗义的事迹,方才大略知道他们的情形。
苏信这日走到了长乐帮驻地门外,见那门口的护卫膀大腰圆,目露精光,路过的人们都不敢大声喧哗,更是长乐帮势力非同小可。
他在镇江打探了些消息,知道如今的帮主正是快马司徒横,帮中一流好手更是有十几个,其中有个叫做贝大夫贝海石的一手五行六合掌威震江湖,是顶尖的江湖人。
在江湖上游历这两年,苏信不复刚出山时的天真,知道自己虽然真气浑厚,在武功上却并不十分出色,虽然靠着真气充沛天下哪里都可取得,但若是落入高手围攻之时还是不免手忙脚乱,是以不敢冲动,等到天黑,才寻了个时候悄悄潜入了长乐帮。
那长乐帮所占面积甚大,苏信只寻灯火通明的豪华楼房找去,一路过避过许多巡逻的护卫自不必提。
猛虎堂乃商谈帮中大事之地,这晚司徒横正与帮中堂主香主商议帮中事务,他们在自己帮中并不提防,喧哗地甚是大声,苏信一听便寻路过去。
到了猛虎堂外,苏信只见其中富丽堂皇,又有一派威严景象,司徒横坐在首座,旁边侍立着一个玉面少年,其下便是各堂主香主,一个病恹恹的想来便是贝大夫,其余三个那天围攻大悲老人的也赫然在列。
众人商议完毕,似乎在盘点近来收获,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忽然其中一位姓何的香主皱眉道:“不是我想要打扰大家的性质,咱们近来虽然声威大震,可恐怕对付那赏善罚恶的使者却还不够,今日大家伙儿都在,不妨咱们讨论讨论该如何应对。”
苏信这两年也听说了不少赏善罚恶令的事儿,却并未放在心上,此处江湖武林人士甚多,好手各门各派也都不少,怎么可能合起伙儿来还对付不了两个什么使者?
不过见那香主提出来后,在座的豪杰们都正襟危坐,似乎很是重视,他也就认真去听。
贝大夫咳嗽两声,附和道:“帮主,何香主说的不错,赏善罚恶令十年一出,咱们确实没多少时间了,众位兄弟聚在这儿便是为了应对那劫难,究竟要如何应对,还望帮助早日定夺。”
司徒横坐在首位,收敛笑容,脸色阴沉,怒道:“好好的说什么这些丧气话,那事儿本帮主自会操心,何香主今日提出来却算得什么?莫非是要逼我上那侠客岛么?”
何香主本也是桀骜不驯的主儿,本来碍着司徒横的威严和武功不敢多说,可这时候仗着有贝大夫为他说话,也就脖子一梗,叫道:“当初咱们长乐帮兴起,众位兄弟齐聚一堂,为的便是共同应对赏善罚恶令,如今七八年过去了,帮里兴旺非常,帮助你却提也不提那事儿,却是该给大家伙儿一个说法了!”
司徒横瞪眼怒喝道:“想来陈香主你是不服我做这个帮助了,在此妖言惑众,煽动人心,凭空里没事找事。按照本帮规矩,以下犯上该如何惩罚,陈香主是自便还是要刑堂出手?”
陈香主往后退了两步,却是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提,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怒道:“以下犯上,便应该以死谢罪,司徒横,莫非你就为了这事儿要我自裁?”
司徒横冷冷一笑,目露精光,对陈香主说道:“长乐帮发展壮大了,一切都要按规矩办事,陈香主犯了错,那就应该按照帮规处理,陈香主该不会要畏罪逃跑吧!”
陈香主四下一看,见其他人都畏于司徒横的威势,竟没有一人为他说话,就连贝大夫也默然不语,他心知自己不是司徒横的对手,又冒然顶撞了他,惨笑一声,竟真的自杀了。
苏信望着司徒横眼中一寒,心下却不十分明白这陈香主为何要自杀,他不过是顶撞了这帮主两句,便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实在太古怪了!
他却不知,言语不当惹起的祸事多了去了,江湖中一言不合便杀人的自然有,朝堂上一句话说不对满门处斩的也从来不少。
陈香主自杀后,猛虎堂中一片寂静,诸位堂主香主心中不快,互相看着却又都不敢发作,只有司徒横身边的少年,大眼睛咕噜噜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点子。
苏信看地清楚,那少年不时便看一眼贝海石,一直到了司徒横按下火气,贝大夫对少年轻轻点头时,那少年才挺身而出,忽地大声质问司徒横:“师叔,你乃本帮之主,就应该深谋远虑,为本帮谋个长久。善恶二使即将复出江湖,何香主提出这事儿让大家讨论,全是为了本帮着想,师叔你逼他自杀,恐怕众位兄弟不服!”
他这话一说出口,其他堂主脸色阴晴不定,那司徒横却勃然大怒,骂道:“大胆小子,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长乐帮乃我所创立,就算是毁在我手中,也不用别人多嘴多舌!”
苏信听了这话顿时愕然,这哪里是一帮之主说出的话,低下人听了谁不寒心。
果然,这话一说出来,众位堂主立刻勃然变色,都对那司徒横心生不满,贝海石看了心下甚是满意。
可那司徒横却像吃错了药一样,非但不思悔改,反倒要出手杀了那少年。
那少年笑嘻嘻地躲开,与他前后走了几个会合,竟轻松打赢了司徒横。
司徒横败了,心中羞愤,脸上也挂不住,夺门而去,其他众人在贝海石主持下拜那挺身而出的少年做了帮主。
苏信却瞧瞧跟着那司徒横,他见司徒横脚步轻浮,似乎很不对劲,一直跟着到一条小河边,司徒横俯身捧了河水喝,方才喝了两口,便哇地一声吐出几口黑血,眼看便不活了。
苏信过去,伸出点了司徒横几处穴道,又听了听脉搏,却是暗暗摇头:司徒横中的毒多达六七种,而且都是隐秘的剧毒,需得长期施毒方才有用,这时候早已经剧毒攻击,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得了!
他眼中一寒,心下明白必然是那贝大夫和少年这两人合伙毒害了司徒横,收敛了他的尸体,便再次回了长乐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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