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匕首上的锋芒距离他明明仅有不到半寸,却无论如何都递不出去,刀锋“嗡嗡”抖着,仿佛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在我手掌中跳来跳去,渐渐摆脱了我的控制,居然朝着另一边射落过去。
许二挥动大手,直接撞开我的匕首,双手穿花,快成了一道幻影,无数的风压吹拂过我的脸颊,视线仿佛彻底黑了下去,漫天光芒被压低,视线中仅有的,就是那张弯曲成爪的大手。
我有理由相信,一旦给这爪子拍中,无论打到哪儿,我都得掉一层皮。甚至全身都筋骨都会给他震裂。
生死关头,无数个念头在千分之一秒呢闪过,是躲开呢,还是硬拼?
正如许二之前训诫刘哥的时候所说,修行,除了机遇和勤奋,更多的还要凭天赋,许二的天赋自然不高,但他具备着丰富的时间累积,日积月累之下,掌握到的无论是法门,还是对敌的手段,都要比我繁杂得多。
我呢?从我第一次掌握到气开始,直至如今也仅仅过了三个多月,对于术道的理解上、行为上,和他比较起来都是个嫩雏。
我能躲得开吗?
漫天的掌影,凝聚当空,整个世界一片死寂,那一瞬间,我仿佛被凝固住了,无论朝着哪个方向退走,都在他这一爪的笼罩之下,挥之不散的噩梦阴云,彻底笼罩住了我。
既然没有法子躲开,那就只能硬上了!
掌风压迫之下,我的胸口有点发闷,我尝试着放空心态,深吸了一口浊气,将双手缓缓交叠,结出了一个繁琐的印记。
这印记并不复杂,只是繁琐细碎,每一个步骤、心与意的契合,都必须完整到位,我也不知道这手印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学会的,或许是千年大墓中的传承卷轴所附带下来的法门,在种植于我的意识中的那一刹那,也彻底沉淀在了我的脑海深处。
此刻遇险,我很自然地将它施展了出来,随着手印的改变,掌心深处,累积起了一个月牙形的斑纹,斑纹在扩大,疯狂抽取着我丹田中的气劲,它不断地膨胀,变得越来越深邃,仿佛被点亮的璀璨星河,此刻一点点放大,逐渐蔓延到了我的全身。
我浑身的细胞都在锁紧,那一瞬间,我内心深处浮现出了很美妙的感受,这种体验,无法与外人说道,我感觉我仿佛能听到百米外的蝈蝈的嘶叫,另一座山头上的鸟儿,在枝头蹦来蹦去,叽叽喳喳,发出美妙而令人愉悦的音符。
我感受到了,深深感受到了一股膨胀的力量将我淤塞的经脉排挤开了,那股力量,如山洪、似海啸,伴随着延绵的后劲,悠长而深邃。
砰!
两道手印,十分轻松地交接在了一起,没有预料中惊天动地的气劲在嘶吼,一切都异常平静,就是两个人彼此对立,然后缓慢而固执地对接了一掌,甚至连半点风声都没有扬起来。
然而许二的表情却在不断地变化,由原本的狰狞,逐渐转变成了诧异、震惊,深深的惊恐,无数种情绪同时浮现在他那张丑陋的老脸之上,看起来有些狰狞,更多的,却是对于我这一掌力量的浓浓震撼。
这股力量,并未源自于我的身体,而是灵魂与万物契合,达到一种美妙的平衡,融入自然,随性而为,通过意识与印法之间的震荡,从而诞生出了一股能量场。
随后我睁开双眼,睥子中的精芒在渐渐收敛,我看见了许二那只与我死死接触的手,他的手很坚硬,干枯,宛如被抽空掉了所有的水分,在震荡的撞击之下,整个炸开了,像石雕一般,点点尘埃跌落星辰。
啊!
他整个手臂都在开裂,一道道的裂纹不断汇聚、弥漫,延伸到他手肘深处,在凄厉的惨嚎声中,化作炸裂的碎片。我没有从他断裂的伤口中察觉到丝毫的鲜血流动,他整条胳膊上的水分,已经被彻底蒸干了。
我尚能察觉到自己手心深处的月牙光印,还在散发着高温褪尽的余热,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炙热感,伴随着毁灭和死寂,仿佛一掌之下,能够彻底摧毁一个人的灵魂。
这……到底是什么?
我还在愣神,然而许二凄厉的惨叫声,却迫使我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他断了一只手臂,眼神中有着浓浓的惊骇,然而扭曲的五官却仍旧述说着对我的深切仇恨,不偏不倚,又是拼命的一掌,直接朝我胸口震来,
“小子,你弄死我这么多弟兄,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你死!”
要我死吗?
掌纹深处的那股炙热感已经渐渐熄灭,我再也唤醒不出那股沉睡的力量,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后躲,然后转身,一脚踢开了反压在浩子身上的秦爷,抓着他的双手忙命狂奔。
这深山老林,并非是我的主场,黑暗中还不知道究竟潜伏者多少他们的人,有信心对付一个、两个,却没有能力硬撼是个八个,尤其是那个贩卖人体器官组织的老大,他给我的感觉,远远要比许二厉害得多,或许只有张小饼能够与之一战。
“给我拦住他们,弄死这两个混蛋!”在我身后,是秦爷跳脚狂骂的嘶吼声,他的耳朵已经给浩子彻底咬掉了,半个脸血糊糊的一片,五官狰狞,形同厉鬼。
在愤怒的驱使下,使他抛弃了为数不多的人性,这个能够狠下心,通过掠夺他人姓名的方式来成全自己的老家伙,本来也属于那种极度自私,没剩多少仁义廉耻的人。
在他的狂吼之下,我听到了好几道脚步声,甚至嗅到了枪械上膛的浓浓死亡味道,林子中炸开一片火光,子弹仿佛蝗虫过境,密密麻麻地拍打在脚下的泥土层中,溅出黄沙无数,尘土飞扬。
这伙人居然有枪!
我心中骇然,一阵无名火起,飞身跳到榕树后面,扬手射出几枚透骨钉,射向枪械撞针压着子弹射来的地方。
然而我手上的功夫再强,始终也抵不住子弹的穿透力,嗖嗖几梭子弹之后,榕树上已经多出了密密麻麻的窟窿眼,我的透骨长钉全部都射偏,反倒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位置。
枪声激烈,浩子吓得把全身缩紧,抱着脑袋狂喊道,“小寒,别管我了,你快跑啊,这些人有枪,卧槽,艹……”
他吓得失神,扬声高骂,我则死死捂着他的嘴,说你特么小声点,喊得这么大声,是害怕那些抢手找不到宣泄火力的地方吗?
浩子颤抖着嘴唇,脸色已经绝望了,他问我怎么办,跟我说对不对,是我连累你了,这个姓秦的老不死的,简直是个疯子!我说先别忙着说这些,那些玩枪的家伙已经快要来了,准备好拼命吧。
浩子苦笑,正要说点什么,我们背后的大树树干却忽然咧开一个缺口,有一只手忽然从里面伸出,死死扣住了浩子的肩头。
是对方豢养的小鬼吗?为什么我却没有察觉到阴气的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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