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见他岔开了话题，也不想纠缠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道，“老师明日出征，弟子不能为您践行了，今晚就在府上讨一杯酒水，可否？”

刘慧明爽快地道，“好啊，求之不得呢！”

当晚，刘慧明在内府设家宴，除了卧病在床的范怡之外，其他三个女人都来了，连一直被冷落的宋允娘都列席了，客人却只有柳如是一个。她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拘谨，喝了两杯酒就放开了，和陈沅说说笑笑，亲如一家人，可把春儿气坏了。

刘慧明见她嘟着嘴使小性子，故意坐在她旁边逗她玩，“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啊？”

春儿哼了一声，道，“哼，我就算再舍不得，你不也要走吗？你都有那么多女人了，还惦记别人做什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刘慧明看了看柳如是，小声道，“小声点儿，她是我学生！”

春儿不屑地道，“哼，什么学生，别骗我了。”

刘慧明觉得和她说话就是个错误，他见伍翠儿正和林馨嘀嘀咕咕的，便起身准备过去陪她们说说话，也好趁机摆脱她。

哪知他正要起身，翠儿和林馨却起身向他走了过来。刘慧明没办法，只得继续忍受了。

林馨儿来到他面前欠着身子坐下，请求道，“老爷，您此番出征，没有人服侍，您带上奴吧，奴好一路服侍您。”

春儿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站起来抱着刘慧明的胳膊，央求道，“带上我，公子，带上我吧。”

见刘慧明没答应，便转身对伍翠儿和林馨道，“你们不准跟我抢，我本就是公子的贴身丫头，自然是我去！”

她这样大声嚷着，很快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宋允娘急忙插话道，“老爷，带上奴吧，奴洗衣做饭，铺床叠被都会，而且奴还会骑马，绝不耽误您。”

春儿横了她一眼，道，“会骑马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像谁不会似的，我还会算数呢。”

陈沅笑道，“除了我，你们都去吧。”

柳如是适时提醒道，“按规定，军中不能有女子呢。”

刘慧明不以为然地道，“就是，所以你们都给我乖乖地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伍翠儿道，“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老爷患有腰疾，需要每天按摩，不让我去总不能让孙妈去吧。”

众人一听，顿觉有理，刘慧明也觉得很有道理，他在前世就有腰肌劳损的毛病，到了这个时代成天骑马奔波，腰疼得更厉害了，每天都要做一次按摩才能缓解，伍翠儿已经学会了按摩，不让她去的话就只能让孙妈去了。

“那好吧，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伍翠儿和林馨儿对视一眼，随即咯咯地笑起来，“林妹妹，赌输了吧，快把老爷赏你的凤头玉簪给我。”

林馨儿抿嘴一笑，只得从头上取下那枚簪子，万分不舍地递给她，道，“你可收好了，可不要摔了，下次我要赢回来的。”

刘慧明见她二人拿自己当赌注，气得在她们脸上一人捏了一把，又对宋允娘道，“可惜你不会按摩，不然我就带你去。”

宋允娘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懊恼道，“啊呀，奴怎么没想到呢？奴这就去拜孙妈为师。”

正说话间，洪管家走了进来，说钱府派人来请柳如是回家，刘慧明没办法，只好散了宴席，让陈沅送她出去。

众人散场时，刘慧明趁乱悄悄地捏了捏宋允娘的手，宋允娘心神领会，激动得双肩都抖了起来。

九月初三，宣武门外耳校场上旌旗招展。大明官军新编第二军、第三军和第四军正在瑟瑟的秋风中列阵接受检阅。

这段时间，不仅刘慧明在狠练新军，王承恩和李国祯也分别在加紧时间督练各自的兵马，如今第四军出征，按照惯例要在离京前演武誓师，崇祯也抓住机会顺便检阅一下他们的成果。

三军人马在校场上站立一个多时辰，崇祯才来到校场，刘慧明赶忙上前跪地行礼，猛地一抬头，却见两个武备学堂的学员侍立在崇祯左右，一个正是顾永恭，另一个他虽然叫不出名字，却显得颇为脸熟。

顾永恭见刘慧明看着他竟然目不斜视，表情淡然，好像根本没有必要解释一样。

另一个学员心里素质稍差，但也只是略微有些慌乱，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好小子，够厉害啊！

刘慧明本想和他们说两句话，但崇祯的坐撵已经直奔第七师而去，他也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陪他阅兵。

崇祯来到第七师面前，将士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呼声，接着又操演了一套阵法，他见第七师军容整齐，进退有度，丝毫不乱。十三旅和十四旅两个旅长高大挺拔，又都是一脸大胡子，在北风中肃然而立，犹如旷野中的白杨，显得格外威武。又见他的督标营个个都是雄壮之士，不禁心中大喜，问道，“这就是要随你出征的兵马吗？”

刘慧明忙道，“正是第七师，满编一万两千五百人，加上三千督标营，总共一万五千人。”

崇祯嗯了一声，颔首道，“嗯，不错，果然是强军，爱卿治军果然有方，有如此强军，朕无忧矣！”

刘慧明忙躬身行礼道谢！

崇祯来到第八师阵前，见将士们都很瘦小，装备也寒酸，忍不住问道，“第八师为何如此拮据？”

刘慧明实话实说道，“臣出师仓促，粮草器械打造不赢，只能配备一师，他们虽然寒酸，但训练可不寒酸，陛下何不检阅一二。”

崇祯依言，见第八师果如刘慧明所言，虽然装备陈旧，衣着寒酸，但军事素养很高，只要配上装备，仍然不时为一支强军，高兴之下把师长谭宏传来大肆赞扬一番，又问了他的官职，谭宏实话答道，“臣现目前为京营参将，正三品。”

崇祯皱了皱眉，道，“朕听刘先生说因你极善练兵，便一直留你在京营选练将士，耽搁了你上阵杀敌立功，既如此，朕就升你为京营总兵，家做都督衔，专一督练京营。”

谭宏大喜，磕头不已。

崇祯大手一挥，“且起来随侍朕侧，为我好生讲解练兵之道。”

谭宏瞥了一眼刘慧明，见他脸色如常，只得起身紧随崇祯左右。

崇祯很快就检阅完了第二军和第三军，再次回到主席台时，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了，他扫了一眼侍立在旁的襄城伯李国祯，不悦地道，“李卿，前番演武尔等便位居下流，及今日已过三月怎地还是如此不见长进？”

李国祯惊恐不已，忙下跪请罪，“臣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

崇祯又扫了一眼台下的兵马，朝另一边的顾永恭道，“永固啊，前日刘先生筹建武备学堂，你既已入学，听说昨日已结业，现在即可去第二军里任第三师师长，好好为朕整训一番。”

顾永恭忙跪地谢恩！

刘慧明愣住了，心道这个顾永恭到底是谁，竟然被崇祯派到武备学堂当卧底，一毕业就当了师长，自己竟然毫不知情，真是好深的计谋啊！

崇祯见刘慧明一脸懵逼的样子，指着顾永恭和另一个武备学堂的学员，笑道，“这个顾永恭原名巩永固，尚乐安公主，乃朕妹婿也。”

刘慧明大惊失色，心道，我勒个去，大名鼎鼎的巩永固竟然潜入武备学堂受了两个多月的苦，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巩永固因为长得玉树临风很有辨识度，刘慧明老早就认识他了。另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来头更大，竟然是崇祯的表弟新乐伯刘文炳，他的奶奶瀛国夫人是崇祯的外婆，妥妥的大明最尊贵的女人。

刘慧明心中五味杂陈，自己明里暗里玩手段耍弄崇祯，不曾想崇祯也在耍弄他，自己和他比，差得还是太远啊。

刘慧明很快整理好情绪，冲巩永固和刘文炳行了一礼，又对崇祯行礼道，“陛下恕罪，驸马恕罪，新乐伯恕罪，臣实不知驸马和伯爷竟也在无备学堂就学，臣私下里口出狂言，对两位尊客多有冒犯之处，还请陛下责罚！”

崇祯哈哈大笑，伸手拍着刘慧明的后背，道，“爱卿何须惊恐，永固和文炳就学之事，朕也不知情，直到是昨日他们结业之后入宫觐见朕才知道的。爱卿踏实任事，朕心甚慰！”

刘慧明心道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巩永固也开口道，“刘先生不必惊恐。某也是一时好奇便改名易姓去就学，到了才知道德翁果然有万里之才，大明有德公这样的大才，真是天助大明也。”

刘慧明见崇祯和巩永固都给自己留面子，也只得装糊涂道，“驸马谬赞了，武备学堂寂寂无名，正需要您这样的人才来发扬光大呢。”

刘文炳也对崇祯说道，“德公练兵，令行禁止，赏罚严明，大有戚少保之遗风！”

崇祯又勉励了几句，便任命刘文炳为第六师师长，二人现在虽然只领了半支军队，但谁都知道崇祯的用意，特别是李国祯，吓得汗水把袍子都湿透了尚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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