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商石敬二人说着庙堂和江湖之事,不时爆出哈哈大笑声,刘慧明有些纳闷,李守鑅到底是一个总兵官,还是一个商人?
二人扯天扯地,终于扯到了粮草上面。
商石敬道,“李帅勿忧,本兵大人说了,这一次先把宣镇的欠饷发了,以后会逐渐补足京师各镇的,李帅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李守鑅大喜,向北京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本帅代表两万昌镇将士谢过本兵大人!老弟啊,你是不知道这些将士们过得有多苦啊,不仅七个月没发饷了,军械铠甲更是奇缺,两个人才有一杆长枪,五个人才有一副棉甲……”
李守鑅的嗓门很大,坐在一边的刘慧明和王承恩都听得明白白。特别是王承恩,他一直提督京营,对军队的情况比较了解,虽然三大营从不欠饷,但边镇的苦衷他是知道的,听了李守鑅亲口说出的话,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叹道,“德公,大明的将士真苦啊。”
刘慧明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守鑅的眼睛,发现他并无闪烁的神色,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心情也不禁沉重起来。
“京畿的军队欠饷都这么严重,边关、内地的将士就更不用说了”,刘慧明自言自语道,“士兵饿着肚子怎么打仗?”
在李守鑅的强烈要求下,商石敬交待了白松龄几句,就带着一些随从进城了。
趁着进城的空当,刘慧明让人给商石敬传话,让李守鑅把士卒欠饷的名册做好,下月一定会发饷。
当晚,李守鑅在总兵府宴请商石敬一行,刘慧明和王承恩作为账房也参加了这次宴会。
在宴会开始之前,商石敬当即宣布这月底之前发放全部欠饷。
李守鑅和手下的将士们兴奋得手舞足蹈,齐齐向紫禁城的方向下跪谢恩,有些将士甚至都兴奋得哭了。
等众将整理好情绪,商石敬大声说道,“关于发饷的事,末将让行军赞画谭大人给你们讲解。”
谭兴悌缓缓地走到前面,朝拱了拱手说,“各位大明的将士们,谭某奉本兵大人之命,往宣府发饷,临走前本兵大人曾交待谭某一定要着手解决宣镇一线士卒欠饷的问题,某受本兵大人之命,特对发饷事宜作出如下安排。”
谭兴悌清了清嗓子,道,“昌镇兵额为两万,目下实有一万六千将士,本兵老爷觉得不够,已经向陛下请旨增加了五千兵额,你们要尽快补齐,登记造册。”
李守鑅大喜,忙拱手谢过。
谭兴悌接着道,“兵额补齐之后,你们需按照新的兵制编伍,进行整编。”
说罢,他便打开一张纸,把新的军制解释了一遍,又指着前排的两个文士道,“这两位先生就是来负责新兵编伍训练的。”
两个文士见状,忙上前拱手道,“在下张杰/金伟基,见过各位将士们。”
整个流程很简单,刘慧明做的是加法,李守鑅的利益不仅没有受损,反而还升了官,挂了都督衔,下辖两个总兵,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谭兴悌又道,“以后士卒的饷银分三等发放,第一等为勇士每月五两;第二等为战士每月饷银二两;第三等为兵士每月饷银一两。其中勇士和兵士各占两成五,战士五成,通过比武决定,凭本事拿饷银,赢一场者为战士,赢两场为勇士,两场皆败为兵士。这样的比武每年举行两次,分别在一月和七月举行,由下级向上级挑战,挑战成功了就顶替他的位置。要是连续两年都是兵士者开革出战兵队伍。”
众将一听顿时炸了锅,连李守鑅都呆住了,大明的士卒平均每月才一两银子,关宁军最高也不过二两,这本兵大人一开口就是五两,虽然要通过比武才能拿到,但就算两场尽墨仍然可以拿到以前的全额饷银,如何能不高兴?
李守鑅愣了半晌才如梦初醒,才大声答道,“末将遵命。”
然后又崇祯皇城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拜了几拜。
谭兴悌接着说,“说完了士卒的饷银,下面说将领的饷银。按照新的兵制,将官从对正开始算,总共是八级,每级都分为正职和副职,总共是十六级,再加上士卒三级,所有的将士分为十九级,饷银一共分为三十七级,最低者的兵士月薪一两,最高级的为大都督,月俸三千两。”
谭兴悌展开手里的薪资表,从下往上一一念道,“队副,四级,月俸八两;队正可领五级和六级饷银,其中五级十两,六级十二两;哨副,七级,月俸十五两;哨正,八级和九级,八级月俸二十两,九级月份二十五两;旗副,十级,三十两……三十七级月俸三千两。”
谭兴悌念到最后,所有人都沸腾了,这薪水越到后面越高,到了军长级别,每月至少两千两,天价啊。
这下不仅李守鑅手下将领,连王承恩都目瞪口呆了,半晌才说话,“刘司马,这么高的饷银,要养活这样一军人马,不知每月要耗费多少银两?”
刘慧明想了想,道,“算上医务兵、侦查兵、后勤兵等兵种,总共要二十万两吧。”
“二十万两?”王承恩吓呆了,半晌才道,“这还仅仅是饷银,要是算上粮草、军械,朝廷如何供养得起?”
刘慧明笑了笑,没说话,关于这事,他和崇祯商量过好几天,最后他还是一咬牙答应先编练六支这样的兵马,包括京营、昌镇、宣镇、蓟镇、辽东镇,其中辽东镇为两军。
王承恩又道,“不知可否把将官的薪俸往下调一调?”
刘慧明笑着说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只有高额的饷银才能让他们为朝廷卖命啊。”
李守鑅热泪盈眶,和将士们一起跪在地上大声呼喊,“叩谢本兵大人,叩谢皇上大恩……”
谭兴悌拿出一个工资本,解释道,“这是俸禄本,所有将士都有一本,上面会著名将士的姓名籍贯、军级等信息,以后你们总兵府每月初十之前将每个将士上月该发的饷银登记造册送交兵部,兵部会在二十日之前把银两拨到大有钱庄,将士们凭俸禄本到钱庄领取饷银。”
趁将士们愣神的功夫,谭兴悌笑着补充了一句,“大有钱庄是兵部唯一指定的可以发饷的钱庄,只是不知道你们昌平有没有大有钱庄?”
“有,有!上月中旬刚开的业。”李守鑅吃了一惊,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本兵大人这一手意味着他们再也喝不到兵血了,要发财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商石敬看了看大厅里呆若木鸡的将士们,突然换了一副严厉的面孔,厉声喝道,“是不是不让你们克扣饷银,你们不高兴了?”
李守鑅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末将怎敢,末将在想本兵大人实在是高,末将这就让幕里文书负责整理案牍,这月初十以前一定送到兵部衙门。”
谭兴悌说完了,商石敬又补充道,“士卒比武之事也要抓紧了,本兵会亲自派人监督,倘若营私舞弊,定会军法从事!”
李守鑅忙大声保证,“是,是!末将一定按本兵大人命令行事。”
“好了,正事就说这么多”,商石敬挥挥手,“咱们吃饭喝酒吧。”
“啊,是,是!”李守鑅忙举起杯子,“末将和弟兄们们先敬将军和谭大人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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