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苏苑书房。
苏凤起和胡三娘坐在椅子上,各自静静回顾,白日里自己得言谈举止。
良久后,他长舒了口气,说道:
“三娘,当日咱们弃望海城,选择定宿府下长宁县定居。”
“便是看中长宁县地处偏远。”
“哪知道一场虫疫,竟将白霜给勾来了,打了个你我措手不及。”
“所幸,此前已经预演了一场,当下看来,算是蒙混过关。”
胡三娘颔首说道:“幸得公子一张天机符,遮掩掉了三娘天机,否则今日难说的很。”
苏凤起伸了下懒腰,笑道:“白霜虽比预计提前了半年登门,但也不算是件坏事。”
“如今你我在南明,算是立住了脚。”
“终于可以安心睡一个好觉了。”
她站起身,靠在椅背后面,伸出双柔荑,揉着他的太阳穴,轻声说道:
“这半年多来,辛苦公子了。”
苏凤起闭目享受,良久后才开口说道:
“三娘,白霜可以欺之以方。”
“但依你之前所言,萧慕羽为一方枭雄,行事无所不用其极。”
“怕是不好糊弄。”
胡三娘思虑了会儿,回道:“公子自云梦山下山,便一路以秘法消去自身痕迹。”
“从今日白霜的表现来看,她应当是不晓得你的存在。”
“但萧慕羽主修的是炼心府通文圣的《天意决》,其对气息敏感至极,怕是难以瞒的过他。”
“以他性子,自不会善罢甘休。”
“此时,怕已经指使着‘听风雨’和‘十二楼’在南明的探子,搜索你我行踪。”
苏凤起哂然一笑,说道:“如今南北泉关大战在即,南明十三郡已然在严防死守,这些探子稍微一露头,怕就要被太初府和天王府下高人碾死。”
“在泉关之战没出结果前,此事尚不足虑。”
胡三娘回道:“公子说的在理。”
“如此的话,便有更多的时间准备了。”
苏凤起想了下,说道:“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破境了。”
“之前拔苗助长实非得已,当下暂无外忧,却是稳固心境的最好时候了。”
她轻声应道:“公子,三娘知道轻重。”
伸了个懒腰,苏凤起站起身,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去歇息吧,这些日子你我过的提心吊胆,却是应该好好大梦一场。”
“云泽山脉之行,容后再说。”
她点了下头,朝门外走去。等走到东厢房,打开房门后,自语道:“今晚,三娘定会梦到公子的。”
苏凤起熄了书房烛火,站在书案前,望着天外繁星,脑海里闪现出半年来种种,喃喃道:
“费尽心机为那般?”
“不成仙人终蝼蚁。”
他将心神沉入识海,神魂立即睁开双眼,一指点在“白狐令”上。
从属:六尾灵狐(胡三娘)
神魂:日游(状态:小成)
天赋:魅惑、幻术、化形
识海:一百五十五里方圆
法力:三百六十方
功法:二
一《九炼成真经》‘化形篇’
二《太上玉阙灵始经》
《吐纳法》(状态:知会)
《炼体篇》(状态:贯通)
《炼神篇》(状态:贯通)
灵宝:二
玄甲符
星辰砂
神魂久久凝视着。
…………
天鹤观。
白霜和贺真人面对而坐。
“贺叔叔,此间事了,我却是要回泉关了。”
顿了顿,白霜询问道:“您确认不随白霜一同前往?”
贺真人摇了摇头,回道:“长公主,定宿府虫疫尚未完全清除,老道还是呆在长宁县好些。”
白霜叹了口,说道:“那定宿府就劳贺叔叔照看,我就走了。”
她站起身,朝贺真人如儿时在宫中那般施了个万福,便转身出了道观,抬手间一只纸鹤飞往空中。
等纸鹤固形,她飞身横坐其上,喝道:“鹤儿,去泉关!”
纸鹤点了点头,展翅便往北面飞去,须臾间,就自贺真人眼内消失。
半途中,白霜两指捏着根白色狐毛,轻叹了声,自语道:
“看来,胡娘子确不是那妖狐。”
扬手间狐毛烧成灰烬,她轻笑出声:“那只狐狸倒端的好本事,竟能避过我的推衍。”
摇了摇头,她注视繁星,心里默默回想今日所见的“天罗地网符”。
一宿过后,朝阳起升,她伸手将围在周遭的法力密网聚拢在掌间。
“轰!”的声巨响,法力将要成符时,却是猛然炸裂开来!空中立时有无数狂暴灵起窜流,搅动得数十里方圆风云莫测。
驾着纸鹤,白霜云淡风轻地自灵气旋涡里飞出。
“到底是差了点什么呢?”她蹙着眉头,细细思量。
………
长宁县县衙贴出告示,说是虫疫解除,即日起不再供应口罩。
满城弹冠相庆的同时,贺真人及天鹤观数十道人也是长舒了口气。
这些日子,他们没日没夜画避水符和避尘符,加上以往的库存,才算勉力供上;此刻个个累瘫在地上,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两种符篆的线条。
“小道往后,怕是再也不想画这避水符了!”一个两眼呆滞地中年道人,喃喃道。
“别说是避水符了,避尘符我都画吐了!”边上另个道人躺在地上,轻声哼道。
见大殿内“嗡”地嘈切起来,贺真人抬头喝道:
“修行之人,这点挫折便让道心蒙尘,成何体统?”
一众道人闻言,连忙爬起身来,跪坐在地,哭丧着脸说道:
“真人教训的极是,我等知错了!”
贺真人一眼便看出他们心口不一,叹然道:
“长春真人兵解前说,修真为长生,也为苍生!”
“你们自个好好琢磨吧。”
扔下句话后,贺真人自满地跪着地道人里间,走出符殿。
居高临下,他望着满城欢呼雀跃不已的百姓,如同过年般宰猪杀羊,燃起鞭炮……腾腾炊烟直冲而上,蒙蒙烟雾萦绕里间,将长宁县衬得极具生趣。
再定睛往杏花坊看去,就见着何小鸭和张媛媛,提着书篮走在街上;极其活泼地张媛媛,不时地同街坊邻居招手。
等她俩过了石桥,贺真人才将目光投向苏苑,院中就一个胡安,正在枣树底下打着架势。
左右没见着苏凤起和胡三娘,贺真人便将目光收了回来,抬头望着悠悠白云。
良久后,他轻声自语:“万幸,长宁县住了个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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