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明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动。
安静可以让人保持理智,看清楚更多的隐藏问题。
闯进屋子的这名反抗军士兵没有喊叫,他很是焦急地用枪指着陈雅菲,然后飞快转身,朝着后面的楼梯迅速看了几眼,似乎想要确认后面没人跟上来。
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这个刚被发现的房间是战利品,无论刘天明还是陈雅菲都是他的战利品,他想要独享,不会分给别人。
反抗军警惕地看着陈雅菲,目光随即飞快转移到刘天明身上。保持着固定不变的姿势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门边,抬起左脚把房门关上。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警惕核心已经从刘天明身上转移,牢牢落在了陈雅菲那里。
刘天明一直没有动过。从反抗军战士走进这个房间直到现在,他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弯曲过一下,顶多就是瞳孔随着视线转移,也就是眼珠子随着目标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他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浅灰色运动衫,黑色的软底鞋,头发略长,一条石墨蓝的牛仔裤衬托出修长平直的腿部线条。屁股下面那张椅子仿佛有着强大魔力,像磁石般将他牢牢吸住,无法动弹。
反抗军战士没听过刘天明说话。
他恶狠狠地瞪着浑身颤抖的陈雅菲,用枪口指着她的脑门,低声咆哮:“后退,退到墙那边去。”
看着战战兢兢依言后退的女人,反抗军战士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还是不敢高声说话,只是移动枪口,重新把刘天明纳入了瞄准镜孔,用同样幅度的声音恐吓道:“还有你,给老子站起来,滚到墙角那边。”
刘天明一言不发,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正常情况下,这种冷漠肯定会激起对方的强烈愤怒。可是现在的状况有些特别,反抗军战士从走进这个房间就没看见刘天明动过,再加上他自己也必须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发现,所以在潜意识当中,已经不自觉的把刘天明归为“无威胁能力”的那一人群。
没有说话,意味着很多种可能————聋哑、声带障碍、肌肉萎缩病症、神经反射系统紊乱、大脑思维僵直、智障,或者是遭受意外失去了舌头。
不能行动的可能导致因素就更多了————身体关节受损、韧带断裂、内脏严重出血导致只能保持固定形态、不同类型的骨折等等。
能够从病毒爆发一直存活到现在,这名反抗军战士当然有着自己的专属能力。事实上,他观察的很仔细,尤其是对于刘天明,他一直小心翼翼。只是这个沉默的年轻人皮肤实在太白,跟薄薄的纸张没什么区别。这种不健康的肤色加上沉默和固定,很自然的被反抗军战士列为了“弱者”等级。
相比之下,身材微胖的陈雅菲看上去没那么单薄,腿脚四肢也很有力量。更重要的是,她肤色红润,整个人散发出浓烈的健康气息。
在一对二的情况下,选择很重要。
刘天明和陈雅菲都看出来了,这名反抗军战士并非不敢开枪,而是不愿意开枪。因为这会导致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可能会引来更多的反抗军。
已经说过了,他要独占所有的战利品。
反抗军战士最终还是对刘天明放弃了警惕,把注意力放在了陈雅菲身上。他朝着这个女人比了个奇怪的手势,脑袋也以奇怪的方式晃动着。因为没有说话,这动作看起来像是一种指示,更多的却像精神病患者无节奏的神经抽搐症状。他晃动枪口示意陈雅菲原地转了个圈,女人只能老老实实按照要求做了一遍。刘天明坐在旁边斜视,看到了反抗军战士眼睛里释放出惊讶目光,以及眼眸深处毫不掩饰的狂热欲望,以及贪婪。
陈雅菲穿的那条瑜伽裤实在太紧了,清清楚楚勾勒出浑圆的臀部线条。尽管有些胖,双腿长度却符合审美标准。尽管她在逃进这个房间以前就做好了准备,也可能是此前在奔跑中导致的结果,长长的头发变得散乱,挡住了小半张脸。
“嘿!把你的头发掀起来。”
反抗军战士皮肤黑黝黝的,从无袖汗衫下面凸露出来的肩膀肌肉强壮结实。他用不怀好意的目光在陈雅菲身上肆无忌惮打量,很快注意到她套在手腕上的黑色发绳,于是笑了,也改变了之前的命令。
“把你的头发扎好,让我好好看看你。”
尽管很不情愿,陈雅菲却无法违逆,只能老老实实服从。她的动作很慢,心里充满了恐惧,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之前看过的种种可怕场景,全部都是关于女人,她们被占领这座城市的反抗军一个个蹂躏,极其悲惨。尤其是那些体力娇弱的,甚至撑不到蹂躏结束就已经死亡。
反抗军战士笑着走过去,把手里刀子摆在立柜上,伸手在陈雅菲高挺的胸脯上抓了一把。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还不到一公尺。陈雅菲极不舒服地扭动着,尽量避开那些肮脏且力量很大的手指。她开始默默掉泪,这个可怕男人的手掌是如此粗糙,而且粗鲁。就像传说中的野蛮人,根本不懂的什么叫做惜玉怜香。
他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臭味,从口鼻之间呼出的气流是如此恶心。有那么几秒钟,陈雅菲甚至对这名反抗军战士的日常食谱究竟是什么产生了疑问。
肉类?
素食?
还是粪便?
都不重要了。
她在极其难受的煎熬中终于完成了扎头发的所有步骤。一张带着泪水的清秀脸庞出现了。哀求表情是那么的清楚,没有丝毫遮掩,直接就是内心本意在皮肤与肌肉运动下的显示。
满脑子都是暴虐欲望的反抗军战士读懂了陈雅菲表情的含意————求求你,不要杀我。
这也是大多数幸存者在混乱世界里最常用的一句话。
当人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往往也就失去了反抗意识。乞求哀怜本身没什么错,可是把命运决策权交给别人……这种行为真的很蠢。
尽管身体有一头名字叫做“荷尔蒙”的怪兽在拼命嚎叫,反抗军战士却没有失去必要的清醒头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软弱如羊羔般的陈雅菲,转身走到一动不动的刘天明身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橡皮绳,抓住刘天明的左手,与右手腕交叠,开始把他捆绑在椅子上。
那是从汽车旧内胎上割下来的橡胶条。粉红色,很细,韧性十足。
反抗军战士显然不想就这样杀了刘天明。他完全可以给他喉咙上来一刀。“战利品”三个字不仅仅代表着物质。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很多从和平年代延续下来的事物,如今都改变了模样。尤其是外表俊美的人,无论男女,只要够年轻,够嫩,都能卖出不错的价钱。
美貌英俊的年轻男女不仅是凶尸眼中的美味食物,也是人类幸存者必不可少的娱乐物质。没有任何法律规定人类不能算作“物质”。至于娱乐嘛……只要把这些外表漂亮的战利品卖到夜总会和酒吧,自然有人会教导他们,什么才是在残酷现实中生存下去的活命技能。
在所有幸存者定居点,这种货物有着人类熟悉的专有代称:“小鲜肉”。
其实仔细想想也很正常。他们在和平年代就已经存在,区别在于那时候只在屏幕上活跃,现在则是以更加亲民的方式与喜欢他们的人近距离接触。娱乐方式已经不再局限于视觉和听觉,还可以伸手触摸,以及身体隐秘部位的长时间纠缠。
当然,这一切都要付钱。
人类文明之所以能够延续,很大程度是因为文字与诗歌。性格粗野的人本身就令人厌恶,尤其是他们对年轻玩物的称呼,就更是五花八门。
年轻英俊男人的称谓已经变了————豆腐、朝天椒、小香肠、夹肉面包、馅饼、肉夹馍……这些称谓是如此奇葩,但是完全可以从字面上进行理解。尤其是专业进行酒吧夜总会的老板,都会根据客人的不同需求,对这些年轻俊男进行包装。现在,你经常会在酒吧里听到“豆腐加香油”、“肉夹馍加香菜”、“给我把夹肉面包里的香肠洗干净些”之类的诡异对话。
至于实际含义,你得真正有过亲身体验,才能了解。
年轻女人的代称从来就没有变过。当然小范围的区别也有,可是大多数地方还是管她们叫做“水蜜桃”。
尽管刘天明外表看起来很是柔弱,但是不可否认,他很帅。这种货色在酒吧里很受欢迎。尤其是动作粗鲁的狂暴型壮汉,他们往往更喜欢相同性别的小鲜肉。因为男人的生理结构比女人稳固,玩起来不那么容易死,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刘天明感觉双手被捆得很紧,肌肉也被橡皮绳深深勒了进去。反抗军战士眼睛里透出邪恶的光,他一直在笑,非常诡异,极其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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