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伯玉之乱,自汉阳郡而出,席卷东半个凉州。一时间,告急文书一份接着一份,送往未央宫。
接到消息,刘宏大发雷霆,令整个未央宫都胆战心惊。这一日,未央宫中器皿碎了大半。
偌大的帝国,风雨飘摇,这令刘宏心中怒气冲天。其隐忍九年,坐视朝廷无道,将昏君之名,传于天下。
这一切,都是因为刘宏心中的抱负。其立志学武帝,欲挥鞭御长策。
中兴大汉,这是刘宏最大的梦想。为了此,其放任太平道乱起,将承平四百载的大汉,拖入战争的沼泽地。
……
独自立于未央宫前,刘宏沉默不语。夜幕降临,将整个宫殿渲染成一色。闪烁的烛光,就像天空中繁星,冰冷而莫测。
刘宏眸子莫名,心里念头千回。在烛光下,苍白的脸颊,就像吸血鬼一样病态。这一次吐血,令其幡然醒悟。
孝武帝,其人刚强无比,雄才大略,远非其可比。光武帝亦然,其人文治武功,赫赫于当世。
志为武帝,却终究非是武帝!
“唰。”
望着繁星闪烁,刘宏双眸之中射出惊天锋锐,其朝着天际,厉喝,道。
“大汉千秋万代,其绝不会亡于朕手。刘氏亘古长存,绝不会灭于朕手。”
巨大的咆哮声,响彻云霄,整个未央宫清晰可闻。在刘宏的咆哮声下,无数宫娥,太监惊的瑟瑟发抖。
就连未央宫的烛火,都开始摇曳。这一声咆哮,仿佛用尽了刘宏的力气,其声暴怒,带着不甘与挣扎。
这一刻的刘宏,就像一个不屈的斗士。面对巍峨大势,其亦执剑逆行。
……
“老爷,凉州大乱。”
袁府之中,一黑影跨入袁逢的书房,其神色恭敬。
“嗯。”
袁逢抚手点头,道:“此事震动天下,老夫自知。然,其具体若何?”
“湟中义从胡反叛,立北宫伯玉为将军,将凉州督军从事边允与凉州从事韩约劫为人质,不予放还。”
“其攻阿阳不克,便转道金城郡。叛军斩杀金城郡太守陈懿,胁迫边章、韩遂入伙,共推举边章为首领。”
……
“嗯。”
半响,在袁逢消化后,其神色一喜,脑海中念头跌宕,毒计从容而出。
听到这个消息,袁逢的第一个直觉就是,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逼嬴斐离开洛阳,断刘宏一臂的机会。
嬴斐于洛阳,其变数太大,这令袁逢十分忌惮。那怕其令袁术交好嬴斐,却也不愿嬴斐势大,以致不可制。
“联络九卿所属,邀其过府一叙。”
“诺。”
袁逢望着黑影离去,其得意的捋了捋胡子。这是一个真正的政客,投机倒把,见风使舵,用的极其纯熟。
逼嬴斐远离洛阳,这并不是一件小事。五千轻骑与嬴斐,维系着洛阳微妙的平衡。一旦其离去,皇室与世家必将直面。
联络九卿所属,逼刘宏让步。
这便是袁逢的主意,若动袁氏底蕴,其一力自可拒之。但这样做,代价太大。为了袁氏,其只有拖九卿下水。
箭射出头鸟,这个道理袁逢懂。而且,凉州胡人叛乱,作为凉州刺史,嬴斐势在必行。
一旦刘宏开口,其只需要添一把火,就可以达成目的。以小博大,这才是政客之道。
……
嬴府。
东厢房中,嬴斐与荀姬拉着家常里短,脸上尽是一片惦念。自从其踏出阳翟,两人从未交其心。
……
“母亲,凉州胡人叛乱,若不出孩儿若料,不日,孩儿将西去平叛。”
说了一会儿贴心话,嬴斐话锋一转,朝着荀姬,道。金蝉脱壳之计,必须要荀姬配合,才能奏效。
闻言,荀姬神色一变,随之强作笑颜,道:“男儿志在天下,斐儿,不必以母亲为念。”
荀姬已经接受了质洛阳的命运,作为荀氏出来的女人,这一点政治眼光还是有的。其将这一切,看的通透。
“哈哈……”
爽朗一笑,嬴斐心中畅快无比。其嘴角掀起一抹笑容,对着荀姬,道。
“母亲,今时不同往日。昔日,孩儿无能,留汝于洛阳。今,斐拥兵十万,雄持一州,自有能力护母亲周全。”
语毕,嬴斐眸子一闪,转头喝,道:“带进来。”
“诺。”
闻言,林峰带着替身缓步而入。两个人一进门,嬴斐眸子一厉,道。
“令神之右手,封锁东厢房,擅自靠近者,杀无赦。”
“诺。”
……
荀姬望着来人,眸子里充满震惊,其一只手指着替身,道:“斐儿,这位是?”
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衣衫,就连整个人也是有着七分相似。除了替身,缺乏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两个人简直让人分不清。
“母亲,今日之后,由其坐镇嬴府,汝随神之右手撤离洛阳。”
“嘶。”
听到嬴斐的解释,荀姬心头一震。在此混乱关头,借以假乱真之策,行金蝉脱壳之计。
念头百转,荀姬也不是拖沓之人。其神色一凝,道:“汝徐伯母,则如何?”
通过接触,荀姬对于徐庶印象深刻。其人事母极孝,带着徐母,便可以拉拢徐庶之心。
“徐伯母于陛下无用,其行动自如。孩儿计划,离开之日,由铁剑死士护卫徐伯母,光明正大出城门。”
……
“嗯。”
顿了片刻,荀姬便洞悉了一切。对于嬴斐的手段,亦有了一个彻底的认知。其布局,真真假假,一虚一实,端是了的。
以假乱真,一明一暗,虚虚实实,金蝉脱壳。一件事,翻手之间,便是四个计谋。一计连着一计,真正的做到了计中有计。
荀姬神色变幻莫测,片刻之后,其望着嬴斐,道:“离去之前,当求亲蔡氏,以定名分。”
“额?”
闻言嬴斐一震,其刚欲反驳,就听见荀姬,道:“此去敦煌不知年,当确定名分,汝方可以蔡中郎女婿之名,引大才而用之。”
嬴斐眸子连闪,其不得不承认,荀姬所言,极其有理。最终,嬴斐头一低,道:“母亲所言甚是,孩儿全权听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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