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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光芒 希夷 1755 字 2个月前

喻文卿每天早上十点才去公司,下午三点又赶回来陪她,见她这样熬了十天后,冲口而出:“这孩子不要了。”

周文菲一呆,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青琰你也不要,我的孩子你也不要,是不是?”

又是她最敏感的“遗弃”内核,喻文卿无法争辩,只好哄着她入睡。夜里周文菲被噩梦吓醒,靠在他怀里,无比伤心地哭:“有人拿走了我的宝宝。”

“没人拿走,他在你肚子里,好好的。”

“不,我要去医院,我要照B超。”也不管是凌晨两点,周文菲固执地要爬起来穿衣服去医院。

喻文卿蓦地想起周玉霞,才意识到周文菲可能擅自停药了。他把药都翻出来,文拉法辛、舒必利的药盒里装的全是差不多样子的维生素片、保胎胶囊。

疲惫感从心口弥漫到四肢,他拿起这些药就往地板上砸去。

“你这些天吃的什么!”这三个月的心血全他妈白费了。

周文菲被吓得一哆嗦,整个人无力地往墙上靠去,缓缓滑下。

喻文卿发过脾气后过来拉她。她还有些怕他:“你要做什么?”

“先休息好,明天再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周文菲一下又改了主意,“宝宝在我肚子里,你不要想找医生拿掉他。”

“他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喻文卿平复情绪,“我找医生评估你现在的精神状况。”

然而周文菲的梦是准的。第七周的B超单上白纸黑字写着“未见明显胚芽及原始心管搏动”。

“什么意思?”周文菲急急去问医生。

“胎停了。”

“怎么会?”

腹部突如其来的绞痛,让周文菲脸色刹那间苍白。难道是这十天的停药害了孩子?喻文卿抱着她:“你本来孕酮就偏低,然后身体也不是很好,停药后反应这么大,……”

他是有点庆幸这个孩子是自己走了,不要他来当侩子手。

周文菲呆坐在医院长廊的蓝色排椅上。医生和喻文卿说,以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来看,要尽快安排流产手术。都已经预约好了,但到手术那天,周文菲不肯出门。她说已经上网查过,胎停后会流血的,可她没有。

“难道B超还会有假?”

“有可能。”周文菲冷冷地说,“我要另外找医院做B超,那一间医院的医生已经被你用钱收买了,你不想要他。”

喻文卿看她神色不像说气话。有那么一小会他觉得世界都静默了,只剩他和周文菲背后的那只黑狗。

他觉得自己又站在那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残酷战场。但他早已不是八年前那个豪言壮语的喻文卿。他不想征服世界,只要护着周文菲。

除了迎战,还有选择吗?

喻文卿点点头:“好,你选医院,我陪着,你让我开口我才开口,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们再检查一次。如果仍是这个结果,你得听我的安排。”

B超单打印出来,才击碎周文菲的妄想,一声不发地跟着去特诊科的手术门诊。一到前台就感觉到特别凉的风从下往上吹,她抓住喻文卿的胳膊。

“没事,我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周文菲跟着护士进去,喻文卿坐在家属等候区。还没五分钟,手术室的门打开,他心慌地问道:“什么情况?”

穿绿色手术服的护士出来:“病人需要打麻醉,但她不肯在麻醉单上签字,情绪也不稳定。”

喻文卿已听到周文菲低低的啜泣声,他实在受不了,拨开护士冲进去:“我进去陪她。”

“我不要他进来。”周文菲话音未落,喻文卿已到身边:“你害怕是不是?我陪着你。手术单都已经签字了,为什么不签麻醉的单?”

医院的流程这么规定的,妇科只管人流手术单,麻醉单必须在麻醉科医生面前确认。通常陪着来的是家属,家属也能代签,可惜在法律上他又不是周文菲的家属。

“我怕,我怕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睡着了我也不走,好不好?”喻文卿无视她眼神里的哀求,把纸笔递过去,看着她签了名。

麻醉药推入手肘弯的血管,很快周文菲就陷入沉睡。手术医生让喻文卿出去:“醒之前叫你进来。”

这台小手术是院长要她来的,由此可见喻文卿的背景,但再有背景,手术室里也得听她的。这是手术,又不是生孩子,陪什么陪。

喻文卿出来靠着墙站立,冷清的长廊有些似曾相识。反应过来,四年前姚婧也流过产。

她也接受不了孩子就那样没了的事实,比今天的周文菲还要歇斯底里。

冷钻到了他的心底。从来不信命的他,这会也有点信命了,因为他的命也没好到哪儿去。总是在得到一些成就的时候,又失去一些他万分想要的东西。

还有,他可能真的和孩子缘分很浅,不然青琰不会远在纽约,另外两个孩子都这样走了。他还想离开片刻去抽根烟,可转过身又靠回来直愣愣地站着。

命不好就不好吧,他的心力交瘁不及里面那个人的十分之一。

一刻钟后,他再进去叫醒周文菲,搀扶她进隔壁的病房休息。

周文菲躺在床上望向窗外,这是十楼,窗外除了医院的另一栋外科楼,连片绿叶连只小鸟都没有。喻文卿见她神情漠然,紧紧抓着她的手。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把我手机拿过来。”

手机递过来,她给王嘉溢发信息:“嘉溢,很抱歉,我有点事耽搁了,国庆不能去台湾。”

王嘉溢没有及时回。她又说:“真的很抱歉,我没有骗你。”

喻文卿余光已瞄到微信名字,心里泛起从来没有过的苦:你以后是不是更不愿意向我诉说了?手也抓得更紧一些。

当天晚些时候就回到公馆。

喻文卿找精神科的医生开了药,还有流产后预防感染、调理身体的药,都不再交给周文菲。

他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药按照不同时间段吃,分为早、中、晚、睡前四个药盒。他要在,就亲自盯着周文菲吃药,他要不在,任务就交给谢姐,必须拍吃药的视频发给他。

一个星期后,林医生的心理治疗恢复,也不再放心她一个人去,必须让胡伟送到诊室门口守着。

“身体恢复得怎样?”林医生问道。

“还不能跑步。”

“正好CBT的疗程告一段落,我们休息一段时间,聊点别的。”林医生还是温和淡然的语气,并没有指责她意外怀孕又擅自停药的事。

周文菲感激他的体谅。

“治疗中的反反复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必要太往心里去。”

还是慰藉不了周文菲心酸那条没来到人世间的小生命,哭了一会,又很快擦干眼泪。

“他有个女儿叫青琰,她没出国前我经常去看她。她头发很少,但是眼睛很亮,看什么都觉得很新奇。看着她我就会想,要是哪一天我也有一个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我什么都会给她,我才不会离开她。医生,是不是很少有女孩在十八岁时想生孩子?”

“你做过休学生孩子的打算?”林医生问。

周文菲点头:“是不是一点都不看重前途?我知道的,要好好念书,毕业后先找工作独立了再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可是医生,我总是做一些连自己都知道不对的事。”

“那你还认为哪些事不对?”

“你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要和文卿在一起?”

“这需要问吗?”林医生笑道,“如果不能理解我病人的情感需求,反而要对他们做道德评判,我就不该来做心理医生。说实话,有些正常的夫妻之间的感情,远没有你和喻先生之间的深厚。”

“可他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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