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说:“有时间还请找周小姐的妈妈来见我。过去的事情,既然周小姐不愿意谈,就不要强求。但是如果她妈妈能感受到你的诚意,你们能和解的话,多一个陪伴的人在身边,喻先生,这不是更好么?”
离开医生的诊室,喻文卿马上打电话给李广群:“霞姨在哪儿?”
“回C市了。”
“她回去干什么?”
李广群支支吾吾不敢说,喻文卿生气:“他又干什么混蛋事了!”
“不是,玉霞住院了。”
“她怎么啦?身体要是有病,不是更应该留在S市治疗?”喻文卿对自己父亲真的是——越来越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冷冷地问,“喻校长是舍不得花钱,还是只想着他的名声?”
“不是身体有病,是精神病,只能去康宁医院。S市不方便啊。”
喻文卿脑子里嗡声一片:“什么精神病?”
“精神分裂症。”
喻文卿不敢相信:“好好的人怎么有精神分裂症?小地方的医院瞎弄的?还是喻校长,她去威胁他,他想甩掉她,所以找个名头把她关起来!”
上个月,他还听到李广群说周玉霞老是去堵喻慕琛的车子,哭哭泣泣地让他把女儿抢回来。
“文卿,你不要什么事都怪到校长头上。”李广群说,“还不是因为你和她女儿的事。”
周文菲不肯理周玉霞,这个女人也不再住风华小区,就在南庙新村找个铺位住下来,天天躺在床上。李广群一去看她,就朝他哭:“她非要这样不清不白地跟着喻文卿,没有活路的。”
李广群劝了好多次:“不会没有活路,文卿不会亏待你女儿。等她想通了,喻校长再送她出国。”
不听,总是以泪洗面,渐渐的李广群也不爱去了,给她室友留了电话,说有事告诉一声。七月底一个晚上,都十一点多了,室友真来了电话,说周玉霞神奇怪异地出了门,到现在都没回。
李广群和喻校长连忙去找,发现周玉霞光着脚在S大外面的快速路上走,丝毫不畏惧迎面而来的车子。
喻校长冲上去把她拉到一边,脸色紧绷,厉声呵斥:“发疯啊。”
真疯了,说亲眼看到女儿被喻文卿赶出家门,留宿街头。
“你们就这样把她送去精神病院不管了?”喻文卿叱问。
“怎么没管,请了看护陪着她。喻校长每个周末都跑过去,他过去了,玉霞能笑笑。”李广群说,“文卿,你劝劝周文菲,毕竟是亲妈,喻校长答应她,等只要情况好点,让周文菲过去看看……”
“她不会去。你们别来找她,她妈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喻文卿心中先是发毛,然后发冷,怪不得林医生让他赶紧找周玉霞,他的直觉是对的,可是晚了,晚了。他拼命地朝墙上捶拳头。如果不是公司上市,他也许就能更关注周文菲一些,说不准还能分出点时间去找周玉霞,好好谈一次。
为什么那些看来做得正确无比的事情,都变成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先和喻慕琛打电话:“别拿周玉霞的事来烦妙妙,她们已经断绝母女关系了。怎么断绝?我断绝的。妙妙要是知道她妈的事,我和你也断绝父子关系。”然后跑回去找林医生:“你们确认是抑郁症焦虑症?”
林医生看他神色,知道又有新情况:“从你这儿得知的推断,她有一定的幻觉,是精神分裂症的初期,但我还没有从和她的交谈中找到更多证据,她可能意识到自己有幻觉,所以在沟通时非常的小心,……”
喻文卿急得打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得这么多的精神疾病,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林医生不紧不慢地回答:“精神疾病本来是个连续谱,不同疾病的症状并非完全独立,而是互有重叠。共病的情况非常普遍。而且你没听我说吗,她沟通时非常的小心,认知功能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她妈半个月前被诊断精神分裂症。”
林医生一怔:“有病例么?”
喻文卿找李广群要周玉霞的病例照片,手机递过去给林医生看。
医生看了片刻,低头想想:“还好,是最容易改善的偏执型,而且是急性的。就算有遗传因素,我还是认为,抑郁才是导致焦虑和幻觉的主因。她已经在吃药了,也在接受心理治疗,情况总是会慢慢变好的。”
难得见喻文卿也会失魂落魄,他还拍了拍他肩膀:“有你的金钱和陪伴做后盾,长期稳定的治疗没问题啊。精神疾病的治疗不是一朝一夕的,你放轻松点,别给她太多压力。”
“这个,没必要和妙妙说。”要是周文菲知道了,肯定会钻牛角尖。
晚上喻文卿回去,周文菲讶异他最近都回来得很早。
“我最近没那么嗜睡,你不用老想着我。”她想,如今云声也算大公司了,事情只会更多。
“心情呢?”
“很好。”见喻文卿不相信,她说道:“很奇怪的感觉,内心没什么波动,每一天好像过得快一点了。”也好,没有特别的低落,也就没必要在人面前假装开心了。
“妙,云声现在有平台有资金,对我而言,战略方向比日常管理更重要。赶紧培养起值得信赖的职业经理人梯队,我才能放手去做更多的事。”喻文卿把她抱到床上,“我以后会有更多时间陪你。”
周文菲手勾着他的脖子,说:“好啊。”
“今天下午,我去见了林医生。”其实不止见了林医生,离开医院后,喻文卿去一个舞蹈老师的私人工作室学跳华尔兹。
回来的路上堵了近一个小时的车,他想了一堆的计划:
只要不出差在外地,每天早上要陪周文菲散半个小时步,晚上要赶回来陪她吃晚餐,每个星期要完完整整地陪她一天,逛街、看电影、吃甜品。
等这个阶段的治疗有效后,他要教她游泳,带她去爬山、去露营,去度假。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真有治不好的心灵顽症。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周文菲愿意打开心扉。
喻文卿的呼吸就在脸的上方,周文菲有点慌张,把手收回在胸前:“你找他做什么?”
“聊上次吴观荣来找你,还有你妈打你时,你害怕的样子。你没和他聊到这些?”
“还没。林医生说什么?”
“他说是惊恐发作。是不是不止这两次?”
“偶尔喉咙里很难受,像是塞了个东西,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这么严重的生理反应,为什么不和医生说?”
周文菲不做声。
“怕我知道?”喻文卿声音放缓,牙齿一下一下地轻咬周文菲的肩膀,“你有很多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没有,我不想让你担心我。”
周文菲身子僵硬。她最近有些怕他的亲近,亲近中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她一点不怀疑,知道她有抑郁症了,那些她不想说的事情,都会被他这样一点一点逼出来。
“可你一点都不配合,我更担心。情况比我们以为的要严重,对不对?妙,你不能一个人这么扛着,你需要医生的帮助,”喻文卿抬起她下巴,让她正视他的眼睛:“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从林医生那里打探你的事情,好不好?”停顿两秒后他加了一句,“我发誓。”
周文菲曾想起他说过,嘴上认的没用,心里认的才作数。可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不想答应他,可又迫于他的压力不敢说不,满脸都是纠结。
喻文卿亲吻她纠结的额头:“你答应过我,毕业就嫁给我。”
周文菲撇过脸去,喻文卿把脸给扭正:“你说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她干脆垂下眼睑,不和喻文卿直视。心里像无边的荒原。几个月还有的那丝甜密,如今都觉得是负担。
喻文卿还在上方轻轻地说:“你还说,只有我不要你,你才会离开我。那天从医院回来,我有说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要收拾行李?”他咬她的耳朵,又狠又轻,“所以你就是个小骗子,专门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哄我,是不是?”
“不是。”周文菲脸仍被揪着,没法摇头,手伸出来推他,“别咬了,你咬得我耳朵好疼。”
喻文卿把她双手箍在枕头上,口吻变得严厉:“别人咬你耳朵,你知道疼,要说出来,你心里疼,你怎么不说出来!”
周文菲被他说哭了,哭了一会儿说:“你能不能……不要逼我。”
喻文卿也不好过,但不打算放手:“那你看着我,和我发誓,你以前说的都是真的,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你条件那么好,有很多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