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送武媚娘到了家门口,受了她一个深深的香吻,秦慕白醉意更浓了。武媚娘下了马,咯咯的笑着往门口退走,脸色红扑扑的,烟波流转的明眸之中爱|欲流露,勾得秦慕白心中一股无明之火腾腾的燃起。
正在这时,一阵朔风吹起,天空居然飘起了雪花。
“哇,下雪了!”武媚娘方才走回几步,又兴奋的跑到街上来,伸出双手捧着雪花,咯咯的笑道,“在南方好几年,都没怎么见到下雪呢!”
“下雪了,天冷。”秦慕白一本正经的说道,“请问武姑娘,需要人暖被窝么?”
“去你的!”武媚娘脸一红,急忙蹬蹬的往回家跑。跑到半途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停下了下来,返身跑到秦慕白身边,在他脸上亲吻了一口,低声呢喃道,“慕白,我迟早便是你的人。但是……我想把那一刻,留在我们的洞房花烛之时,好么?”
“准了。”秦慕白呵呵的笑,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了一抱,说道,“快回去吧,天冷了,记得加被子,把炕烧热一点。”
“知道啦,大男人一个,这么啰里啰嗦的。”武媚娘闭着眼睛低声的嘟嚷,将头埋在秦慕白的怀中却不肯抬起,闭着眼睛,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温馨。
雪越下越大,二人站在街上不由得头肩衣服上都落上了一层。秦慕白将她松开替她拍了拍锦袍发髻上的雪花,却发现她长长的睫毛上都落了一片儿,不由得笑道:“你看你,瞪着我眼睛都不眨。”
“咯咯!”武媚娘掩嘴笑,仰头看了了看阴沉的天空,说道,“你也快回去吧,今日这场雪可真大,指不定一会儿就大雪封街了。还有,你方才喝了不少酒,可别醉倒在街上被大雪埋了哦!”
“好,去了!”秦慕白呵呵的一笑翻身上马,对武媚娘挥手,“快回去吧,你娘怕是等急了。”
“嗯……”武媚娘退后几步站到屋檐下,直到目送秦慕白的人影消失在雪夜之中,方才入府。
夜已入深,秦慕白不想回去吵醒家人,便回了自己的府第。这可是他头一回在自己家中歇息,被褥等物都是崭新的,颇为暖和。秦慕白躺倒便睡呼噜声大作,一夜无梦舒舒服服的睡到天亮。
若非那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秦慕白还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窗外一片刺眼的白,原来昨夜自己睡觉居然都忘了关窗。
寒风吹得窗户啪啪的撞响,窗檐上还结上了几串长长的冰榴子。
“嗯,是钢琴的声音?”秦慕白窝在床上懒得起身,扯了几个哈欠头枕双臂,静静的倾听。
显然,弹琴之人的技艺还相当的生疏,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在生硬的摸索与模仿。本来这钢琴的制作就不是那么精良,在秦慕白听来显然是音质不佳音阶也不是太准,再加上弹琴之人的生疏,让他听后不禁婉尔。
不过弹曲之人相当的有耐性,虽然明明弹得一点也不好,但坚持就这样弹了个把时辰。秦慕白在床上也赖得有些腻了,便穿衣起床唤仆人来伺候热水洗漱,顺口问道:“何人在此弹琴?”
“公子不知吗?是妖儿姑娘,每天卯时二刻必定开始练曲,直到辰时末刻方休。”仆人回道。
“哦?是她。”秦慕白点头笑了笑,“我头一次睡在自家,还真是不知道。”
洗漱罢了,下到客厅时便见到仆人送来的餐点。因是秦慕白头一次回家来住,平常闲散的仆人们今天也分外的勤谨,早早就准备了丰盛的宴席等他来用。一个早餐,也弄上了满盘珍馐,让秦慕白食指大动。
“我一个人何尝吃得了这么多,妖儿姑娘呢?”秦慕白问道。
仆人答话道:“妖儿姑娘带着那些孤女们,住在后厢偏院之中,进出都是在府中后门,平日里极少到前院来。”
秦慕白笑了一笑,起身道:“将早膳用食盒好生装起,提到后厢偏院来。”
“是,公子。”
带着三两仆从提了几盒子好吃的,秦慕白踏雪来到了后厢偏院。院中皑皑一片,灌木树叶皆是落尽,唯有两树梅花开得正当娇艳,清香幽怡。
“妖儿虽是眼盲,却真是一个有品味的人。这空落落的院子中栽上两株傲雪寒梅,真是别有一番趣致。”秦慕白独自品赏了片刻,仆人早已上前去叫开了虚掩的房门。
妖儿收养的两名小姑娘便急忙冲了出来,兴冲冲的嚷道:“耶!秦将军来了、秦将军来了!”
“呵呵!”秦慕白左右抱着这年龄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轻抚她们冻得有些发红的脸蛋儿,问道,“怎么冻成这样了,房中没有生火取暖么?”
“没有哦,没有木炭呢!”小姑娘随口就答了出来。
这时妖儿已经走到了门前,惊喜的道:“恩师,你来了呀!”
“傻妹子,还叫我恩师?”秦慕白笑呵呵的走上前,“不是都拜我父亲做义女么,雪儿妹妹?”
“咯咯,是哦……三哥!”妖儿掩嘴笑了,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脸都有些红了。
“大冷的雪天,怎么房中都没升起火来?”秦慕白摆了一下手,“来人,取炭盆火炉升起火来。顺便,取三五百斤炭来。”
仆役应了诺,急忙去办了。
“多谢三哥了。”妖儿有些羞赧的道,“我一时疏忽忘记了采购木炭,正准备今天出去请人呢……”
“出去请什么人?这府里大把的仆役你为何不用?”秦慕白上前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进屋,说道,“你已是秦家的一员,也是主人了,不必客气什么。此外,你何必住在这偏院之中?前宅空了六七间房没人住呢!”
“我就怕……我们吵到了三哥嘛!”妖儿笑道。
食盒打开,满盘的珍馐摆上来。小姑娘们都欢呼雀跃起来。
“来,一起吃!”秦慕白哈哈的笑道,“正愁一个人吃饭无趣呢,大家一起来吃!”
几个小姑娘们舔着嘴唇盯着那些食物眼睛都不眨,但没有一个人动手,问妖儿道:“妖儿姐姐,真的可以吃吗?”
“吃吧!”妖儿微笑道,“这是秦将军赐给我们的。”
“不是‘赐’。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就该有福同享。”秦慕白笑道,“我平常在家少,你们就该把自己当作是这里的主人。”
“喔,我们都是主人!吃饭喽——好多好吃的啊,我从来没吃过呢!”小姑娘们大声的欢呼起来,挤成一团就开始抢吃东西了。
秦慕白哈哈的大笑,也挤了进去瓣出两只鸡腿,还递给了妖儿一只,说道:“快吃,大家抢着吃,这才有趣嘛!”
妖儿拉过了鸡腿微笑的道:“没想到,三哥还有这样一颗童心。”
“未尝不好。”秦慕白一边毫无吃相的撕咬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的道,“整天老气横秋的,多累!人嘛,一辈子都不容易,得快乐时且快乐!”
“说得真好!”妖儿咯咯笑了起来,也轻撕了一口鸡腿,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脸上始终挂着欣然的笑意。
一屋子人吃得正热闹,秦慕白还嚷嚷着无酒则寡味便差下人去拿酒,正当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踩雪的咯吱响,还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嚷道:“喂,有好吃的也不等我,真不好玩儿!”
“哈哈,霜儿怎么来了!”秦慕白大笑道。
妖儿说道:“霜儿每天这时候都来的,与我一同练钢琴。”
这时妖儿已经走了屋,看到眼前景象不由得拍手笑道:“好哇,一群老饕小饕,偷偷躲在这里大吃大喝!——三哥,你昨天彻夜不归,原来是留在了这里呀!有客人找你呢!”
她身后正跟着几个抬火盆的仆人,另外还有一人,正是秦慕白相熟的,吴王府军校,殷扬。
殷扬笑呵呵的走进来抱拳施了一礼:“秦将军,末将打扰了。”
“嗯,殷扬兄弟快坐,有什么事情?”秦慕白说道。
火盆放好,众人都围坐下来烤火。殷扬便说道:“吴王差在下前来,请将军过府小聚,品茶赏雪。”
“没别的正事了?”秦慕白问道。
“这个……末将也不是很清楚。”殷扬说道,“或许应该是有事吧,否则此等寒冷的天气,吴王断也不会差末将来吵扰将军。末将听闻,吴王府中好像要颁布什么‘征武榜’,在长安下榜招聘武将效力于王府。”
“哦,肯定是因为这事。”秦慕白点了点头,心中就想起了薛仁贵。的确,早前他就与李恪商议过此事,现在秦慕白自己的外调已经落实,也是该另外募集人手的时候了,薛仁贵当然是个主要人选。
炉火升起,暖意洋洋,秦慕白吃得正爽窝在这里也正舒服,可不愿意冒着大雪跑去吴王府。转念想了想,秦慕白笑道:“这样吧殷扬兄弟,麻烦你去向吴王殿下回个话,就说,我府中不仅有好雪好茶,还有好酒和初绽的雪梅。此外,我这乔迁之喜他总该来凑个热闹吧?就跟他说,我今日就不过去了,请他到我府上来赏雪品酒,我置席相待。”一边说,秦慕白还有意朝秦霜儿努了一下嘴。
殷扬是个精细聪明之人,当即会意笑呵呵的拱手道:“末将一定将话带到。”
“来,陪我喝一杯了再走,暖暖身子!”
“正宗的秦仙酒,那不喝不行啊!”
“稍后让殿下把宇文洪泰也一并叫来。好些日子没和他一起喝酒,我还真是有点想念那个喝不得三碗浑酒的破酒罐子了!”
“没问题!”
不久殷扬告辞而去,秦慕白便唤来府中的仆役,吩咐他们今日府中大摆宴席,招待客人。
秦霜儿咯咯的笑道:“三哥这宅子也得了有些日子了,却还从来没有热闹过,今日就算是揭个彩头吧!我们也来贺你乔迁之喜哦——只是,这乔迁之喜怎么能没有女主人呢?我得去叫上武媚娘,嘻嘻!”
“是啊,是该将武东家请来。”妖儿也微笑道。
“呵——”秦慕白笑道,“你们两个倒是一喝一合热闹上了。也罢,霜儿,你就跑一趟吧!”
“咯咯,说跑就跑呀,都没点儿好处,这么大雪呢!”秦霜儿坏坏的笑道。
“哟,你还学会勒索了?”秦慕白作势就要去拧她的脸蛋儿。
秦霜儿笑嘻嘻的就躲开了,一边嚷道:“我也不要别的——明天起,你教我和妖儿姐姐弹钢琴,连续三天!”
“这没问题!”秦慕白笑呵呵的道,“早上我就听到妖儿在练钢琴了,本就是有意来教的。”
妖儿脸一红:“妖儿不知道三哥昨日睡在了这边,不晓早上吵醒了三哥,真是罪过……妖儿技艺粗陋多日没能有什么进步,真是惭愧。”
“没什么可惭愧的。”秦慕白说道,“这东西没个三五年,还真是练不出什么成色来。趁这段日子我有空在家,就多教教你。”
“好……多谢三哥了。”妖儿低声轻柔的说着,脸上泛起一片片红霞。似羞赧,似惊喜,还有几分心愿得偿的欣慰。
“嘿嘿!”秦霜儿在一旁,贼眼兮兮的傻笑不迭。
不久,霜儿也坐上了一辆府里的马车,去请武媚娘了。秦慕白开始还想将薛仁贵夫妇也一并请来小聚热闹一番,但一想,薛柳氏有孕在身即将临盆行动不便,还是不去打扰了的好。待与李恪商定“征武榜”的事情之后,近几日若有闲时,再去他家里主动拜访不迟。
吃罢了早餐,大雪稍停,院中积雪甚厚。仆人们便准备洒扫,秦慕白叫他们罢了去,留着这一番完好的雪景好好欣赏,也不失为一棕妙事。那群活泼的小姑娘们都冲进了院子里堆雪人来玩儿,秦慕白也来参了一脚,挥动铁锹帮她们堆起若大了的一个雪人儿,还给点画了五官戴上了帽子,别有一番生趣。
妖儿一直站在门前静静的倾听,脸上始终挂着温馨的笑意。
堆雪人忙活了一阵,秦慕白气喘吁吁还出了一阵汗,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与舒畅。玩儿得正乐,听闻院门口传来几个男人的嗓声,都是秦慕白熟悉的人,李恪,宇文洪泰和殷扬。
“哈哈,吴王殿下,你们来了!”秦慕白扛着铁锹,大笑的走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李恪等人一见到秦慕白这副模样就大笑起来:“大将军也堆雪人玩啊!”
“谁规定了当将军的就不许堆雪人了?”秦慕白哈哈的大笑,“玩儿得还特别爽,你们要不要来参一脚?”
宇文洪泰咧着一张大嘴就笑了:“咱可没那等闲心。这冰天雪地的,抱个婆娘挤到炕上胡乱打滚才最舒坦!”
“你这呆子,口无遮拦,该打!”秦慕白等人都指着他大骂起来,一群小姑娘都害羞的跑开了。
“嗯,妖儿姑娘也在啊?”李恪看了后面一眼,不怀好意的笑道,“金屋藏娇啊,慕白。”
“别胡说!她现在可是我义妹,我爹亲自收下的干女儿!”秦慕白低嗔了一声,又大笑道,“偏院不好待客,我们还是去正堂吧!——妖儿,你们也一起来!”
“三哥,我们就不去了吧?”妖儿面露难色的道,“贵客盈门大庭广众,我们这些女流与小孩儿……”
“没关系,来吧。”李恪说道,“今日无尊卑长幼男女老少之分,但求同堂一乐!”
“吴王说得对,难得今日好雪好景好心情,但求一乐!”秦慕白哈哈的大笑,“都来、都来!”
“那妖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四个男人哈哈的笑,踩着积雪朝前院跑。兴致来时,也不时捏几个雪球远远掷去,或是彼此砸玩,也颇有一番趣味。
仿佛,大家在这时候都回到了童年时分,享受起了久违的童趣。
刚到正宅时,前门驶进一辆马车。霜儿与武媚娘下了车。
宇文洪泰的就张圆了嘴巴也瞪大了眼睛:“嚯嚯,天下最出众的美人儿,这里一下来了两!”
众人都被惹笑,武媚娘笑盈盈的走上前来先对李恪见了礼,又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呀,府上如何热闹?”
“这不是你府上么,怎么还问我们?”李恪笑道,“慕白叫我们来,我们都以为是你们的好日子到了呢,我这还差人去准备贺礼了。”
“对,贺礼,贺礼!”秦慕白一本正经的道,“是啊殿下,你的贺礼准备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取来啊?”
李恪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的大笑:“看这家伙,真是猴精,逮住话柄就要来敲竹竿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秦慕白大笑道,“今日这宴席算我的,来了这么客人,尤其是还有许多小客人,派发红包那是必须的——殿下,我也不要你贺礼了,你就多派些利是吧!”
“哈哈,对,对。”众人跟着一起起哄。
李恪也大笑:“也罢,谁让我交友不慎今日又误上贼船呢?本王认栽了!”
众人乐呵呵的一齐挤起了大厅之中。李恪与秦慕白不约而同的想到,将所有的几榻盘成一圈围在两个大火炉旁,大家不分主次尊卑的一起围坐。关上大门挡住风雪寒气,好酒好菜的都搬上来大家一起尽欢饮宴。若要赏雪寻梅,便待到酒宴散后,一同相约到后院去散步。
这大概是秦慕白来到大唐后,过的最热闹又最快乐的一天了。
十几个人挤在一堂之中,酒肉飘香笑语生欢。李恪与秦慕白又都是擅长幽默之人,将气氛搞得恰到好处的舒适又轻松。兴致上来,秦慕白还弹起了琵琶小露一手,博得满堂喝彩。
武媚娘坐在秦慕白身边,端着一碗酒细细的慢品,对他道:“慕白,我怕是有好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和愉快过了。原来李恪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的,就如同寻常的朋友。我看你们二人也相处甚恰,亲如兄弟一般。”
“相比于太子如何?”秦慕白笑而问道。
“没得比。”武媚娘婉尔一笑,“獐獾与麒麟,蔫有可比之处?”
秦慕白会心的一笑,心中暗道:武媚娘虽然年轻,但却是走南闯北的商人,看人识人的眼光可不差。我虽没有与太子正式的接触过,但听她这一言语……那个臭名在外的太子爷,或许还真是不咋样。
众人在堂中闹得正欢,秦慕白等几个男人还行起了酒令,炉火也烧到了最旺,堂中暖意如春。府中的府
正在这时,冷不防门外传来一声哄亮的大笑:“看来,朕今日是来对了时机啊!”
随即又响起一声清脆又兴奋的大叫:“慕白,我来啦!你在哪里?”
众人整齐的一愕:皇帝?——与高阳公主?!
他们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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