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数月,终于有了几天的休息时间,秦慕白很享受,也很珍惜。接下来的几天,也没什么人再来打扰了。他便在家里陪着家人度过。和父亲讨论兵法较量武艺,和母亲小妹叙话聊天,一起品尝霜儿做的点心。
数月不见,霜儿的厨艺大有长劲。她甚至能将桂花糕能做得像榴莲饼一样香飘万里,足以见得这厨艺已是练到了炉火纯青威武绝伦。
晚饭后,秦慕白便出门逛到西市散散步,进天下第一酒里坐坐。每天傍晚,武媚娘都会来店里盘帐。陪她闲聊叙话,偶尔帮她算算帐,二人总算是有点像是一对恋人了。
武媚娘说,现在西市已经有了许多家店子开得和她一样了,竞争很强。天下第一酒必须推陈出新——于是就让秦慕白给帮忙,多写几首琵琶武曲。就那两曲《十面埋伏》和《霸王卸甲》,再好听人家也听腻了嘛!
这倒是不难,秦慕白当即给写下了几首曲子,让妖儿等人去学。但此时却想到,光靠这样翻新出曲子,也不是办法,这种东西总是被人很快学去。得想个办法得树一帜,让别人都无法模仿才行。
心中一亮,秦慕白有办法了。
进入皇城,他直奔将作监而去,找到了左校署的涂署令。涂署令还当是秦慕白来催要兵器的,很是慌张了一阵,说,像虎头錾金枪这等兵器,就算加紧赶工没个十天半月,那也是难以完成的。
“不忙。慢工出细活,现在不是战时,我们也不急着用。”秦慕白说道,“今日来找署令,是另有事情相求。”
涂署令松了一口气,轻松欣然的拱手道:“将军有何需要,只管开口。”
秦慕白拿出了自己花了许多精神绘出的一摞图画,说道:“我想让涂署令,帮我打造这件东西。”
“这、这是何物?”涂署令翻看着纸页图画,茫然的问道,“像桌几,却比桌几要高大;像胡床,却又形状奇特,还要用上这么多奇异的钢条……呼,在下相不透此物有何用处,还请将军示下?”
秦慕白笑道:“此物,名曰‘钢琴’,是一种极为高档和复杂的乐器。想必,这大唐天底下除了涂署令这样的能工巧匠,也无人能打造出来了。”
“乐器?!”涂署令傻了眼,“在下在左校署司职二十余年,凡宫中大小的乐器都是出自这里。像此等复杂的乐器,真是闻所未闻!”
“你没见过,这就对了。”秦慕白微笑道,“怎么样,有把握打造出来吗?很难很难哦!不过,如果你真的造出来了,那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中华音乐史上,也必定留下你的光辉大名,这可是有着划时代的巨大意义!”
“好!”涂署令一咬牙,“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倾尽心血来打造这一台——钢琴!”
“每一个零部件,都不能马虎,否则整台钢琴的音质就要落下乘了。”秦慕白说道,“需要用到的材料、零件的大小规格,我都已经标明。但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来问我。另外,就算是造成了,也需要多次的调试、修改才行。”
“行。在下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来请教将军。何时制成了,就请将军来亲自试手,直到你满意方才完工。”涂署令也多少有点激动。因为他久闻秦慕白是琵琶大宗师的大名。如今又要鼓捣这种新的乐器,如果将来他出了名,钢琴风靡大唐,那他这个制琴之人岂不是同样跟着名噪一时,甚至像他说的——名垂青史!
“这是工钱。”秦慕白放下了一锭金子。
涂署令慌忙将金子拿起塞回秦慕白的手中:“将军千万不要如此。我等左校署是朝廷衙门,专为宫中服务。但有差谴听命就是,已领俸禄无须工钱。这要是传将了出去,在下便是贪赃受贿了。”
“也好。那就有劳了。”秦慕白笑呵呵的收起金锭,离开了左校署。其实这点小小的‘潜规则’大家都知道。将作监这种地方,向来只为皇族和朝廷服务的,但经常有一些朝堂大员们,请这里的能工巧匠们帮个忙做点事情。对此皇帝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只要不坏了律法章程和礼数规则,倒也不会介意什么。尤其是将作监左校署的这些人等,说得好听点也是朝堂臣子,说得不好听一点,工人,手匠,下人奴才尔。皇帝使唤完了,换臣子们使唤几下倒也无妨。
回到家里正准备回房歇歇,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零零碎碎的叮咚声,似有人在弹琵琶。秦慕白不禁笑了,走上去敲门:“霜儿,你在折腾什么?”
“呀,三哥你听到了?”霜儿上前来开门,颇有点难为情的嘻嘻笑道,“我也想学琵琶嘛!但从小我就被你们三个哥哥给带坏了,只会拉弓弦,什么时候会弹琴弦嘛?三哥你答应过教我的,也一直没兑现,哼!”
“呵呵,小妹别生气,三哥不是一直都在忙么?”秦慕白拍了拍她的头,“说说,怎么突然想学琵琶了?”
“嘿嘿……他喜欢音律嘛!”霜儿吐了一下舌头,偷笑。
“又是为了他……”秦慕白摇头,叹了一声,“罢了,真拿你没办法,我就教你吧!不过,我这琵琶已经学的太多,不吃香了。等过段时间,我教你一件新鲜乐器。保准,全天下都只有你三哥会。”
“真的?是什么乐器嘛?”霜儿惊喜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暂时保密。”秦慕白哈哈的大笑,走了。
“坏蛋,对我也卖关子,哼!”
四天的假期很快过完了。离开家里准备回军队时,秦慕白差点就把窝在天下第一酒醉生梦死的庞飞给忘了。这小子整天醉熏熏的,仿佛还真有点乐不思蜀了。秦慕白将他从房里拎出来的时候,还在醉酒喊着梦话。
“哗啦”一桶冰凉的井水从庞飞头顶淋下,他惊叫着跳了起来。一眼看到面带怒气的秦慕白,他的酒已是全醒了,慌忙拜道:“恩、恩师!将、将军!”
“没出息!”秦慕白冷哼了一声,一把提着他的头发将他拎起来,“你是当真这辈子没见过女人,还是没喝过酒?”
“是、是……徒儿的确是没见过这么多漂亮的女人,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庞飞在秦慕白的面前一向老实,苦着脸答道。
“现在看够了也喝饱了吧?”秦慕白冷笑,“好,现在你看看你的帐单——这四天四夜来,你在天下第一酒的消费,多达一千五百贯。说说,你打算怎么还钱?”
“啊——”庞飞傻眼了,一脸刷白的喃喃道,“恩师,不是你让我留在这里……尽情享受的吗?”
“我是让你留下享受,可没说帮你付帐。”秦慕白笑道,“天下第一酒,可是长安最高档的消费场所。这里的酒、女人、曲子,都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你一个小小的队正,居然在这里泡了四天四夜。说说,我是把你卖了还帐,还是直接把你这个酒囊饭袋开除军籍,踢出师门了事呢?”
“呜……恩师不要!徒儿知错了!徒儿胸无大志沉溺于酒色,便是千万个不该!”庞飞跪着磕头,苦苦哀求。
“还算你机灵,还知道怎么认错。”秦慕白将帐单往他身上一扔,“自己犯的错,自己买单。别想着会有人罩你。这帐单算是给你的一个深刻教训,自己想办法解决去吧!”
“呜呜……徒儿只好卖掉田产和老家的宅子了!呜呜,徒儿再也不敢沉溺于酒色了!”庞飞欲哭无泪,看着那帐单眼睛一阵阵发直。
“卖田产宅子就不用啦,那可是你全家人的命根子!”秦慕白笑道,“这里的东家是好歹是我没过门的媳妇,我先替你求情担待,佘欠着。今后,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迷恋酒色不思进取,看我不整得你倾家荡产血本无归,全家人去乞讨!”
“是!!!徒儿拜谢恩师!徒儿保证,今后再也不敢懈怠贪玩了,专心伺候恩师,跟着恩师学本事!”庞飞磕头不止,如蒙大赦。
“这还差不多。”秦慕白拍了拍手,“换衣服,跟我回军营了。”
二人回到军营,恢复了正常的工作。每日三班倒的值哨,参加军营的各项训练,紧张又有些忙碌。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期间左校署的涂署令来找过秦慕白多次,讨教制作钢琴的事情。最近几天他也总算将钢琴给制完了,请秦慕白去验收了几回。毕竟是头一回制作这等精密又复杂的乐器,涂署令虽然是天下一等一的能工巧匠,也没能一时间就让秦慕白满意。因此,制成的钢琴返工修改了数次。
这一日正好秦慕白有空,便自己去左校署走了一趟。试弹一回新修改的钢琴,总算满意了!
“很好,涂署令果然名不虚传,鬼斧神工一般的技艺!”秦慕白对他大加赞赏了一回,说道,“现在,你先去天下第一酒找到一个叫‘妖儿’的女子,让她,先收好钢琴。就说,这是我要教她的一件新乐器,但让她先不要声张。”
“好,下官照办。”
秦慕白暗笑:很好。用不了多久,大唐就要有钢琴师了。妖儿,霜儿,你们两个必定会创造出一段奇迹,成为中华音乐史上的泰山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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