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兵,他娘的也敢在我们面前得瑟,行,你走着瞧!会有你趴地上求俺饶命的时候!”尉迟宝云骂得正起劲,换好了一身迷彩军装的程怀弼,大摇大摆的从衙属里走了出来。长孙涣和尉迟宝云等人的眼睛里更加冒火。
“程怀弼,口令是什么?”
“自己去找秦将军问呗,俺还不是这么问得来的?”程怀弼字正腔圆的大声道,“秦将军说了,口令只能得他口授,任何人不得外泄,否则严惩。军令如山可不是儿戏,俺可不敢乱说呀!”
说吧,程怀弼也懒得理会气歪了嘴鼻了长孙涣等人,一溜烟撒欢的小跑走了。
“他娘的什么东西……全是小人得志!”尉迟宝云的肺都要气炸了,黑脸涨成了酱紫色。
“长孙公子,咱们怎么办?”一名旅帅小将问道,“难不成,真的低声下气去秦慕白那里,讨问军令?”
“笑话。”尉迟宝云一听这话就来气了,冷笑一声大步冲上前,二话不说对着那兵丁就一把推叉了上去。
“滚开!老子今天非要进去!”
“宝云,不可鲁莽!”长孙涣急忙来劝阻,可已经来不及。尉迟宝云身高体大动作又快,那个小兵被他一把推倒在地重重摔下,顿时噌的一下跳起来就拔出了刀。
“百骑军令,硬闯衙属冲撞士兵者,立斩!尉迟将军若是非要硬闯,小人虽不是你的对手,也得拼死护岗了!”吼罢,那小兵一刀就迎着尉迟宝云斩了下来。
下手之狠,全无半点留情之意!
“混账东西,不知死活!”尉迟宝云沉吼一声,一侧身闪过那刀,手肘在那小卒后脑重重击下。
一声惨叫,小卒当场惨摔在地,挣扎了几下都没爬起来。
“宝云,快住手!”长孙涣这下也急了——这要是真在军队里闹出人命,可就不好收拾了!
“你们干什么?!”正当现场一片混乱之时,一声雷霆巨喝响起。众人回头一看,是李君羡。
长孙涣眼睛滴溜溜一转,匆忙走过去拱手打揖:“李将军,这小卒好不无礼,居然要举刀砍我们!尉迟宝云出于自卫,不得以将这小卒击昏在地。”
“是吗?”李君羡拧了拧粗重的眉毛打量着长孙涣,四下环顾一眼,将他拖到一边低声道,“长孙公子,你们怎么能殴打士卒硬闯衙属?这可是犯了军令!”
长孙涣一听这话,反而将慌急扔到一边,满不在乎的微然一笑:“小事而已,李将军你不会借题发挥吧?”
“在下定然是不能想为难长孙公子。”李君羡表情沉寂,低声道,“可百骑当家主事的,可是秦慕白。不瞒你说,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个老辣人物,而且皇帝也对他非常的信任与支持。你们,最好小心。”
长孙涣很想说‘难道皇帝对他的信任还能超过我父亲?’忍了一忍,没说出来。只是拱了拱手道:“多谢李将军提醒,在下会小心的。”
大校场上,秦慕白双手叉在胸前,听小卒汇报了衙属那里的事情。冷咧的挑起嘴角一笑:好嘛,正愁找不到刀口,这傻逼自己撞了上来。
“来人!”
“诺——”十名百骑士卒应声而至。这是秦慕白特意挑选的十个,最倾向和忠于他的小卒,做的贴身近卫。
“随本将衙属一行,前去执法!”
“诺——”众小卒一下都来了精神,排成队列跟着秦慕白,大步朝衙属行去。
百骑衙属前,已经有些乱了。衙属里的一些文吏下官和杂役宦官等,听到动静都涌了出来。那个被尉迟宝云击倒在地的小卒仍是没有爬起来,抱着头缩在地上抽搐,形状颇是有些吓人。
尉迟宝云心里也多少有了一些忐忑,看到这么多人围过来更是又急又恼,大吼:“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都滚!”
尉迟宝云长得牛高马大黑壮如犀牛,声音也是极大,人群发出一片惊呼,圈子散开了一层。
“我是不是也要滚?”接着尉迟宝云的话茬,一个声音响起。众人惊疑的一转头,看到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道儿,秦慕白带着一队近卫百骑兵走了进来。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和凝窒,剑拔弩张一般。
李君羡见到这般状况,知道事态演化得严重了,急忙第一个走上前来对秦慕白低声道:“慕白,此事不宜扩大,当低调谨慎处理。”
“谢李将军提点。在下一定按律处置。”秦慕白面带微笑拱手施了一礼,走到人群核心,也没有先理会长孙涣与尉迟宝云等人,而是蹲到了那名小卒的身边,弯腰下身将耳朵贴到他的胸前听了听,又瓣开他的眼睑看了几眼,判断他其实没什么事。
正在这时,那小卒的一只眼睛莫名的颤动了一声,仿佛就是给秦慕白递了个眼色。
“好小子,原来是装的,够聪明……”秦慕白心中一喜,仔细打量这小卒将他记下。然后脸色突然一变,嚯然起身沉声喝道:“来人,先将他抬去就医!”
“诺!”几名小卒匆忙跑进来,将受伤小兵给抬走了。
这一下,人群的焦点与核心,很自然的转到了秦慕白与尉迟宝云之间。
尉迟宝云浑身上下不自在,大咧咧的一吼:“看什么看?”
“是你将他打昏?”秦慕白淡然问道。
“是又怎么样?”尉迟宝云冷笑,满不在乎的道。
“为何要出手打他?”秦慕白依旧不急不忙的问。
“准他出刀砍我,还不许我自卫还击了?”尉迟宝云的鼻孔都要对着天了,哈哈的一笑,“这地方真奇怪啊,也不知是大唐皇宫还是某人的私家宅院,规则可是奇怪得紧。”
秦慕白根本不理会尉迟宝云,而是叫来刚才一直在值哨的小兵,当众询问情况。
眼见这般情景,李君羡心中知道秦慕白也是在借题发挥,今天非给尉迟宝云等人来个下马威不可了。虽然自己很想阻止,可是事态已然演变到这份上,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暗暗叹息——百骑内部,今天要内讧上了!
询问罢了,秦慕白剑眉立竖面带怒气,沉声大喝:“尉迟宝云,你好大胆!”
“吼什么吼,比嗓门,俺可不输你!”尉迟宝云的火气一下也蹿了上来,像斗鸡似的伸着脖子,还朝秦慕白迎上去了。
“哼!”秦慕白冷笑,“尉迟宝云,你身为百骑军官,以身试法触犯军规,硬闯衙属还打伤当值岗哨——李长史,百骑军规中,对此如何定罪设罚?”
“这……”李君羡心里一堵,暗暗叫苦这军规你自己不会背,你小子把我拖下水干嘛啊?
“众将士在此,李长史何不开诚布公直言相告?执法护法,可是你这个长史的职责。”秦慕白说道。
李君羡只好干咳一声:“按百骑军规,硬闯衙属以犯上罪论处。按情节轻重,可判军杖三十到五十,或开除军籍,或……斩立决!”
“哗……”长孙涣、尉迟宝云一行人等发出一阵骚动惊叫。
“尉迟宝云,你听到了?”秦慕白面不改色淡然道,“你硬闯衙属触犯军规,后又不听劝阻出手重伤岗哨,情节十分恶劣,已犯下‘犯上’之罪。犯上本是军中十恶罪之一,最严重可判斩罚。本将念你初来乍道不识军规,亦是初犯,从轻发落军杖五十——李长史,你同意本将的观点么?”
“这个……我没异议。”李君羡咬着牙,硬着脖子点了点头,心里叫苦道:臭小子,你要收拾尉迟宝云等人,非得借上我的口,这不是造孽么!我可不想得罪长孙无忌和尉迟顺德呀!
“秦慕白,谁给你的狗胆,敢打老子?!”尉迟宝云顿时大怒,跳脚大骂。
“听好了,尉迟宝云。”秦慕白不急不忙,云淡风清的说道,“打你的,不是我。是军规。皇帝陛下亲赐的百骑军规。你若不服,可事后向皇帝申诉请他修改军规。你若再敢对我咆哮,就是罪上加罪——冒犯上官,亦是犯上作乱之罪。你想清楚一点。”
“你……你!你小人得志!得志便猖狂!”尉迟宝云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了,慌急间跳到长孙涣等人身边,急吼道,“长孙公子,你怎么也不说句话呢?”
秦慕白飞快接过话头:“难道长孙公子也与闯衙有关?”
“不。在下与此毫无干系。”长孙涣一脸煞白,咬牙咬得脸皮发颤,双手抱肘硬生生的朝旁边挪了一步,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冷眼看热闹的表情。
“你……你们!”尉迟宝云捏着两个拳头浑身气得发抖了,一对铜铃大眼来回的瞪着秦慕白和长孙涣,牙齿快要咬碎了一般的骨骨作响。
“来人,将尉迟宝云拿下——执行军法。”秦慕白一扬手,大声喝道。
“诺——”十名近卫百骑士卒鱼贯而入,将尉迟宝云团团围住,就要伸手去拿。
“滚开!小爷有脚,自己会走!”尉迟宝云知道今天是生吃鳖活受罪了,一甩帮子大步朝人群外走去,吼道:“法场在哪里?带路!”
秦慕白递了个眼色,近卫小卒们心领神会才不给尉迟宝云嘴硬摆谱的机会,,一拥而上将他架捆了起来,连拖带拽大声唱诺的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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