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只獒犬,高足有三尺,肌肉强健有力,体格魁梧雄壮,尤其模样十分凶狠,它低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血盆大口张开,露出锋利森白的牙齿,一跃而出,吓得四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片惊叫,连滚带爬向两边奔逃。
这头獒犬向王君临一行扑了过来,其他十几只猎犬也跟着咆哮追了上去,后面是四十多名手提刀剑的护卫。
王君临眸中杀机闪烁,张弓搭箭,箭力强劲,从那獒犬的口中射入,箭透脑而出,又射穿了另一支猎犬的身体,两只猎犬哀鸣惨叫一声,倒地而死。
“将这些畜生全部射杀。”王君临神色冰冷,他没想到京都的这些纨绔二世祖竟然如此蛮横,二话不说便当街行凶杀人,今天是碰到了自己,若是其他寻常人岂不是要枉死当场。
随着王君临一身令下,展鹏带领二十名护卫同时发箭,二十支利箭射出,只听猎犬刺耳的尖叫声一片,瞬间狗尸遍地,没有一只猎犬逃走,或者还活着。
这一幕将一群纨绔子弟惊得目瞪口呆,俗话说打狗欺主人,有人却敢当面杀他们的猎犬,一个个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大声催促着自家护卫上前杀人。
展鹏带着二十名护卫纵马而出,长刀出鞘,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他们是真正尸山血海里面爬出来的百战精兵,若不是王君临施救,去年便死在高台城的伤兵营中,这近一年来,王君临在狠狠操练麾下五千人马的同时,自己府上家将护卫岂能闲着,武四将王君临的练兵之法和独孤家训练死士之法结合,对这些人进行了残酷的训练,而这二十名护卫就是其中最优秀的一批。
“胆敢向本将动刀者,杀!”王君临寒声说道。
“喏!”二十名护卫齐声答道,一个个神色冷厉,目光残忍,一瞬间便杀气冲天。
“且慢!”那五名青年中年龄最大的一人突然断喝道,那四十多名护卫齐齐松了口气,赶紧停了下来。
说话之人头戴金冠,身着武袍,上身又束有一领金丝银甲,手执一把画眉弓,长身玉立,显得潇洒倜傥,隐隐是这一群人的首领。
“贺若锦你什么意思。”那受伤的青年怒喝道。
被称为贺若锦的青年眉头微皱,低声说道:“杨嵘,你稍安勿躁,在朱雀大街上指使护卫杀人,若是普通百姓以我等家世自然不算什么事情,可是眼前这帮人持弓带刀显然不是普通人。而且我得到消息,陛下的宠妃今天早上被皇后杖毙,陛下心情必然恶劣,这个时候惹事会有什么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所以动手之前还是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以免给家里招来麻烦。”
杨嵘冷哼一声,没有吭声,显然虽然嘴上硬,但已经认可了贺若锦的话。
不过,这时另外一名锦衣青年冷笑一声,说道:“贺若锦,我们五人是什么身份,此人或许有些身份,我们杀他可能会有些麻烦,但若杀了他随从,将其腿打断,为杨兄报仇,却不算什么。毕竟杨兄受伤再先不说,以杨兄祖父当今的身份,难道还怕这点事不成。”
“没错,我杨家何时怕过人,就算是被祖父禁足一个月,我今天也要按照宇文承基所言,出这口恶气,否则我杨嵘必然会成为京城笑话。”杨嵘刚刚恢复的一点冷静,因为宇文承基一席话又荡然无存。
贺若锦深深的看了一眼宇文承基,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宇文兄所言,倒也有些道理,不过我等五人是什么身份,就算是要给杨兄报仇,也总是要将对方身份弄清楚,所以杨兄稍安勿躁。”
贺若锦知道杨嵘此时正在气头上,也不等其回话,便转头冷冷看着王君临说道:“阁下是何人?胆敢杀我等獒犬,莫非是想找死吗?”
此时,周围围观的民众越来越多,居然有人敢和京城小五霸作对,引起了附近民众的极大兴趣,连守门的士兵也纷纷跑上城楼,从城头向下看热闹。
王君临目光扫过四周,他相信附近定有隋帝杨坚的内侯官,眼下一幕很快就会传到杨坚的耳中,想来杨坚很乐意看到自己与这些二世祖发生冲突。
叹了口气,王君临说道:“在下雍州张掖郡鹰扬郎将李风云麾下果毅都尉……”
“哈哈哈……李风云那斯在我等面前都恭谨如小吏,你一个小小边郡果毅都尉竟敢在京都如此猖狂,贺若锦你说现在怎么做,杨兄的腿被他弄伤,若是不将其腿打断,我等还有何脸面与杨兄称兄道弟。”不等王君临将话说完,宇文承基咬牙说道。
贺若锦略一犹豫,还想说什么,杨嵘已经怨毒的看着王君临和鱼子默,说道:“他是陛下和朝廷任命的果毅都尉,打断他的腿就行了,但那黑大个不是,是他先杀了我的獒犬,又砸死了我的马,才让我受伤。所以这黑大个一定要死。”
鱼子默一听,一脸狰狞的看着杨嵘,咆哮道:“师叔,我要杀他。”
鱼子默这句话一出,一下子点爆了对面包括贺若锦在内的五个贵公子,杨嵘更是怒极反笑,说道:“贺若锦你若还阻止我,我便和你断交。”
贺若锦也是被鱼子默激起了怒火,如今又被杨嵘一激,寒声看着鱼子默和皱眉的王君临,说道:“既然你们找死,那就不要怪爷爷们跋扈,将那黑大个杀了,将这小小果毅都尉的腿打断,他们护卫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四十多名护卫一听,知道今天这一战在所难免,便纵马拔刀冲了上去。
王君临面无表情,一挥手,展鹏带着二十名护卫也冲了上去,鱼子默的战马受了伤,他便索性下了马,怒吼一声,就要提着两个铁锤加入战斗。
王君临没有阻止鱼子默,只是将其拉住严厉的说道:“不要杀人。”
若是没有鱼子默的加入,这场双方护卫之战的结果不好说,但有了鱼子默就成了摧枯拉朽,惨叫声持续了十四五息,对方近半护卫连人带马便被鱼子默锤到了地上,剩下的护卫惊呼声中,呼啦一下作鸟兽散,狼狈的往回逃去。鱼子默打的兴起,便追了上去,吓得那五名贵公子就要拨马逃跑。
王君临急忙将鱼子默和展鹏等人喊了回来。
“走!”王君临看了五名贵公子一眼,带着鱼子默和一众护卫离开了,只留下脸色铁青的长安五霸冷冷的看着他们的后背。
按照王君临的性格,自然是不想招惹这些二世祖,因为打了小的,总会有老的跳出来,莫名其妙与这些老家伙结仇,实在是不值得。
但若事情已经遇上,他也知道一昧的退缩忍让只会让对方越加嚣张,当然这个过程中强硬到什么程度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度,比如能不杀人就不杀人。
而像鱼子默这脾气暴躁,但却战力强悍的怂货若是没有王君临拦着,只会闯下大祸,怪不得鱼俱罗一直不让其出门,只到这一次才让王君临带着历练一番。
王君临没有住驿站,而是来到了大兴城南城的坊市,这里是京师商业繁华区,各种行当都有,商铺上千家,商贾聚集,堆货如云,百业俱兴,热闹非凡。
王君临一行一路打听一家茶社所在,大隋北方喝茶并不兴盛,但灭陈朝后,很多南方人到了京城,且又从江南迁来数千富户,使得喝茶人日趋增多,南市里也专门有了茶行。
快要吃晚饭的时候,王君临一行在南市的西北角找到了茶行,短短一条街上茶香弥漫,一共有二十几家店铺,几乎整个北方地区的茶叶都是由这二十几家茶店供应,每家店铺都占地很大,店门一家挨着一家,后面大多是两三层木楼,以仓库偏多。
在街道中间有一家开业不久的茶社,名叫五福茶庄,这是王君临两个月前派麾下仅次于邓郁卓的商人孙文韬过来开设的。
隋朝的茶是绿茶,还没有炒青,直接用来水煎,不适合保存,容易发霉变质。更没有茶饼这种低成本,且又容易运输,方便存储的好东西,王君临给孙文韬指点过之后,找来几个茶师傅,尝试了几次,经过发酵、干燥等简单处理后,便研究做成了茶饼。
方法虽然很简单,但草原饮茶之风刚起,一般商人都不知道,也正是这样,王君临不打算做利润很薄的大隋内部生意,而是将茶叶全部销往西域游牧民族,赚取暴利,而眼前这个五福茶社将负责收购、储存、加工大量茶叶,然后送往西北高台城。
所以,眼下五福店铺里冷冷清清,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
而且,在王君临有意安排下,茶饼生意实际上并非他一个人的私产,他自己只占了五成份子,麾下五名都尉各占了半成,其余二成半便是下面的百人长和火长凑钱分成,按照王君临的构想他要垄断西域所有游牧民族的茶叶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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