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图汗部就是外喀尔喀中的一部份,与其余三部闹生份当然是因为争牧场为主因,还有一系列的小事引起来的,大家打过架,也死了人,如果没有和记肯定会继续分裂下去,却图汗在历史上是跑到西藏那边发展了,其子阿萨尔兰打下了拉萨,后来被拉藏汗击败,这支外喀尔喀人的分支后来在西部被分割消灭了。
大家都是喀尔喀人,当然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怨,现在却图汗部已经被消灭,部族名存实亡,漠北三部也是仰着和记的鼻息,只是还保存着很强的独立性和自治权。
但车臣汗和扎萨克图汗,当然还有土谢图汗,这三个掌控着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蒙古大汗已经发觉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道路由和记的商团军控制,犹如一条条粗大的血管在他们的地盘里经过,跟着道路前来的就是商队,络绎不绝,每天都有商队经过,牧人们不管是换东西还是出售自己的私产都方便的多,台吉们想再从牧民手中剥夺财富就困难了许多。
在这个时候,漠北和漠南的各部都没有经过满清的仔细梳理和打压,没有规定好各自的放牧地,在满清康熙年间,各亲王,郡王,贝勒,台吉,包括镇国公,辅国公,有这些头衔的各盟旗都是有规定好的放牧地,怎么管理牧民,怎么朝觐,怎么征税,这些都有一定之规。
而此时一切还很荒疏,主要也是和记进入的时间还很有限,现在是把路先修起来,除了一条南北主道外,还有一条往西南的主道,再把西南的却图南城到青城的主道修好,一条循环的主干道基本成型。
另外就是从买卖城到库伦,库伦到另外的几个漠北的城市之间也要修道。
和记的商队很多,除了和记自己的商队之外也有张家口一带过来的,带来的货物多,方便了牧民,也使得和记的财税收入大为增加,但对蒙古贵族来说,他们获得的好处相对有限。
还好他们可以在买卖城里出售属于自己的特产货物,也能买到低价的和记商品,对这些察哈尔人来说也算不错的结果了。
“炒花老台吉也到了。”硕磊道:“我知道两位大汗有很多话想说,我看还是晚上细谈。这一次面对张大人的机会相当难得,我们必要珍惜。”
诺尔布笑道:“还叫张大人,该叫天可汗才对啊。”
“是是,你说的没错。”硕磊在自己头上轻轻一拍,说道:“是我疏忽了。”
衮布一直不怎么说话,他的长子多尔济是那么优秀,结果因为出头挑事被和记军情司给暗杀了。
这事发生之事衮布就当没有这回事一样,回自己部落后也下了封口令,直接不准人们议论这事,谁敢说就杀谁。
但自己内心的伤痛是避免不了的,这个蒙古汗有好多儿子,可是长子的地位不是普通儿子能代替的,打那事之后,衮布就不怎么发表意见,一切交给车臣汗来出头。
其实论实力,土谢图汗部是三部之首,车臣部次之,扎萨克图汗部再次之。
三部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丁口,可是他们都完全明白,这些丁口和他们的战马,弓箭,都已经是没有用处的历史陈迹了……
事实上不仅是炒花到了,该来的蒙古汗和台吉们几乎都到了。
说来也有意思的很,蜂拥而至的这些大汗和台吉们,身份地位都有很明显的不同。
象漠北三汗,更多的是白马之盟的感觉,大家饮血酒宣布是一家人了,但是怎么样的一家人,和记用什么方式来统治,漠北三汗能接受到什么程度的统治,现在还是未知数。
这也是漠北三汗有些内心不安的原由,他们的地位还没有确定,一切尚有未知数。
象火落赤和额麟臣,还有俄木布洪等人,不管名义上是俘虏罪囚,还是保留济农或大汗的称号,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就是和记的臣属,包括他们自己也完全明白。其地盘和牧民完全落入和记的掌控之中,所有人受到直接的统治,包括这些名义上的贵族也是一样。
还有白洪大台吉和巴林等部的那些台吉们,他们介于被直接统治和漠北三汗自立之间的地位,和记暂时还没有直接统治的打算,但这些小部落的人都明白,被直接统治是迟早的事。
更心怀犹疑的是倒霉的科尔沁人,他们被极少的猎骑兵加蕃骑就打了个落花流水,知道这事的蒙古贵族心中竟也是隐隐有了羞耻的感觉。
曾经纵横欧亚所向无敌的蒙古人居然成了这样的菜鸟,一群林中野人加上少量的和记兵马就能正面击溃大量的蒙古马队了,这叫人情何以堪。
很多有识之士都有一种感觉,和记对科尔沁的统治会更严厉,也更精细。
这使得上上下下的科尔沁贵族们为此而不安,但和记的主力已经赶上来,近卫龙骑兵团和少量的猎骑兵,加上悍勇善战的蕃骑,少量的兵马都能打的科尔沁人没有还手之力,更不要说这些主力也已经出现在科尔沁人的草场上了。
不管明安或奥巴台吉他们愿不愿意,现在他们也得出现在受降城里。
科尔沁人肯定是最痛苦的,他们和女真人联姻十几年了,自己家的女孩子嫁在沈阳城里,也有不少台吉娶了女真人的格格,很多台吉带着丁口牧群跑到女真人那边,努儿哈赤总是盛情接待,台吉们也有很多愿意留下来的,两边的交情好的要穿一条裤子了,这个时候背叛,不要说将来女真人肯定要算帐,自己心理上的一道坎都不容易过。
一群蒙古人汇进了更多的蒙古人的人流中,到了城中央附近又一股股的分开了。
大家的情绪都有一些燥动,来的最早的是顺义王,这个小胖子几乎就是跟张瀚前后脚过来的,据说天天跟着张瀚,小尾巴跟班似的。要是成年人大家一定痛骂,可俄木布洪还没有成年,对张瀚一口一个叔父,不管是和记的人还是蒙古人都算接受了顺义王的这个姿态,张瀚本人当然也很愿意,不管怎样,俺答汗的嫡系子孙在蒙古人中很有号召力,比如当年卜失兔汗危险的时候,北边的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都伸出援手,火落赤和额麟臣也是一样,还有白洪大台吉也出手相助,换了林丹汗却是墙倒众人推,从这里也能看出做人差距引发的不同后果了……
除了顺义王无所谓外,别的台吉们都舒服惯了,受降城再大也不是自家的地方,何况城中以汉人和军队为主,蒙古人处于绝对的从属地位,有一些人早就习惯了,比如炒花台吉还是天天喝酒,诸多台吉们只要愿意,到炒花那里总会有碗羊奶酒喝,不愿来的炒花也不去请,这个统兵四十年的老台吉,现在已经悠悠然如修道中人。张瀚听说之后也笑着夸说炒花台吉悟了,特别叫人拨了一笔款子过去,以备炒花银钱不够使。
很多台吉就不如炒花这么悠然了,很多人来的早了,一个月下来屁事没有,每天就在受降城附近闲逛,这么多人把附近的猎物都打完了,然后每天闲的蛋疼。
蒙古人会玩的花巧实在太少,翻来覆去的只是那几样,汉人士大夫和贵族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太多了,这帮鞑子差了好几千年的文明差距。
在硕磊等人进城之时,很多各部落的台吉派人过来打听消息,一听说是漠北的大汗到了,除了少数人之外,大多数的人都相当漠然,对此根本无所谓的样子。
硕磊和诺尔布,衮布等人也不在意,到了张瀚所居的府邸之外,果然见到了军装独特的侍卫人员,按和记的规矩给门上留了牌子,由军政司的人安排好了两个大汗和众多随员的住处,到了傍晚,里头并没有传来接见的消息,硕磊对两个伙伴笑道:“这很正常,我估摸着今天也不会见,正好,我们回去商讨一下,看看怎么把握这一次见面的机会。”
看到衮布和多尔布都有些不开心的样子,硕垒想了一想,低声道:“原本不能叫人感觉我消息太灵通,但其实我也知道天可汗现在在忙什么……有不少人从大明的蒲州赶过来,听说都是天可汗的长辈尊亲,他们劝他息兵罢手,把兵马撤回大同那边去。”
“这怎么可能?”衮布是见识过张瀚手腕的人,他瞪圆眼睛,说道:“天可汗怎么会同意?一统草原,现在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呵呵。”硕垒干笑几声,说道:“汉人的事情,麻烦的很哩。现在里头可能在吵,我们不要在风头上撞进去,这是好事。”
这么一说,很象是在“闹家务”,蒙古人对这事可不陌生,从阿里不哥到忽必烈,再到辽东诸王,当然还有元廷列帝,闹家务到兵戎相见的可不是一次两次,多少次都是人头打出狗脑子来,比起汉人的内斗水平来他们的阴谋诡计当然别提了,相当的质朴无华,没别的可说的,就是拎刀就干。
看到多尔布做了一个动刀的手式,硕垒摆手道:“这怎可能,过来的就是天可汗的一些宗亲,都七老八十的人了。”
两个北地的大汗才放下心来,要是他们刚到,和记就起了内乱,这乐子可就太大了。
“天可汗在和记一手遮天的。”硕垒是个伶俐人,不然也不会打听到这些消息,他引着另外两人骑马到住所,在马上还喋喋不休的道:“放心吧,只是有一些小麻烦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