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这一次得意的笑起来,他没有再和这个乡党多说,陕北兵人数不是很多,多半是跑到晋北的穷苦流民中选出来的,一般的陕北流民都是拖家带口跑出来的,有不少人都打着逃荒完事了再回家种地的想法。
后来发觉在晋北当佃农更舒服,旱涝保收,不少家庭选择留下来。后来李庄一带的地不够种,渐渐的募集人上草原开荒,陕北家庭也是主力。
愿意当兵的陕北人不多,毕竟这个时代乡土观念特别严重,要当兵也是当秦兵,不少人不愿干这个生计,图安稳是一回事,不愿在异地当兵又是另一回事。
后来才知道和记的兵能退伍,不象大明边军进去了就一辈子出不来,这才有不少陕北籍的愿意入伍从军。
重要的就是他们知道了和记的薪饷待遇特别的高,高到了令人特别心动的地步,这个神木来的兵估计就是在高薪饷的吸引下从屯堡报名参军,两年不到的时间转成了战兵。
张献忠眯着眼看着四周,远处数里外就有哨骑,不担心被突然袭击。
而且这里是克鲁伦河的中游了,越过前方的山峦就进入了大宁地界,也就是后世的赤峰地区,也是察哈尔人的地盘和牧场。
顺着山脉一路向北就是奴儿干都司的西北区域了,一直抵白令海峡。
这里原本在百年之后会出现俄罗斯人的身影,一个接一个的定居点出现,然后吞食东北部的黑龙江流域,一直到南下与清朝的领土接壤为止。
现在当然不会有俄罗斯人,这里一半是巴尔虎人,一半是从林各部的地盘,漠北蒙古人不太会到这里来,察哈尔人同样也不会过来。
就算察哈尔人是蒙古共主,在划分了地盘和牧场后也不能随意干涉别的部落的运作和日常的放牧,林丹汗不得人心主要就是他一心想在草原上恢复集权制,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南朝只得一个皇帝,而草原上却各行其是。
对这种一团散沙式的部落联盟林丹汗感觉不满,他想要改变,可惜他又没有其祖先成吉思汗的才能,甚至连达延汗,俺答汗,包括他的祖父图门汗的水平都不如,只如野猪般的四处乱拱,时间越久,失分越多,现在克鲁伦河两岸对察哈尔人已经是敌对状态,在买卖城成立之后,不少部落选择了和漠北三汗一样的立场,也就是与和记站在一边。
更为不同的就是那些林间部落,他们比巴尔虎人更加的激进。
张献忠的脑海里当然不会浮现出这么多的东西,他只是看了看地理和地形,借着红通通的落日把四周的地理环境熟悉了一下。
如果可能的话他还会在一会儿骑马巡视一下,对四周的环境更加了解才能放心。
这种习惯在历史上帮助张献忠多次逃脱陷井,在很多次险恶的战事中明军都未曾伤及他的皮毛,甚至在玛瑙山一战中他的妻妾都被俘了,但张献忠本人安然无事。
这样一个折腾了十几个年头的有经验的统帅,居然在对清军的第一战中就被箭矢射死了,令人真的感慨可能冥冥中真的有所谓的天命。
这支队伍的人也多半吃完了晚饭,他们的晚饭其实很不错,有羊肉干和牛肉干,结实的麦饼咬起来也不是太费力,加上一些罐头食品用来当佐味的美食,另外还有烧开的热水,一个士兵不可能要求太多了。
这些兵多半是穷苦出身,陕北兵在此之前过的相当的困苦,很多人从出生到死去都没吃过纯粹的精粮做成的食品,他们的人生只有酸菜和杂粮饼子,就这已经算是不错的酬劳,饥饿反客为主,一直盘恒不去,贫穷和疾病如影随行,所以这些人悍不畏死,因为他们的人生毫无指望,当杂粮饼子窝窝头都吃不到嘴的时候,斩木为兵,揭竿起义的就是这些人,反正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在和记当兵,最少在伙食上已经使这些士兵如在天堂里一样了。
队伍有四百多人,有三个中队的龙骑兵组成的部队,占了一半的人数。还有两个中队的猎骑兵,还有一个中队的轻装炮兵,他们的马匹上驼着的是那些小型火器,主要是改良过工艺和火药的虎蹲炮,还有小样佛郎机。
尽管有效射程不超过百步,但这些火炮将会是十分恐怖的近程火力输出点,也相当的有效。在十几门小型火炮的火力覆盖下,就算是千骑以上的骑兵冲击也不可能收到良好的效果,只会被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横扫于地。
最后还有一个中队的枪骑兵,这些人形铁兽十分桀骜,连猎骑兵们也不放在眼里,双方并不服气,对视的时候火星迸射,对张献忠本人来说无所谓兵种之争,但他是猎骑兵出身,所以枪骑兵们对张献忠也并不服气,只是这个军士长相当的优秀,连最骄傲的枪骑兵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而且商团军的军纪相当的森严,所以不管枪骑兵们怎么骄傲和桀骜不驯,对张献忠的任何指令都能不打折扣的执行。
一个中队的枪骑兵已经在搭建属于自己的帐篷,在这边欢声笑语的时候,枪骑兵们已经照顾好战马,顺便塞饱了自己的肚皮,并且抽了一烟锅的烟,现在他们将会在最短时间内搭好帐篷,并且肯定是这四百多人中最早一批睡着的。
每次张献忠路过枪骑兵的帐篷时都会感觉到震动,如雷般的鼾声似乎会引发地震,当然这只是张献忠的错觉而已。
“这帮龟儿子……”连张献忠也不得不承认,枪骑兵们受过更加严格的训练,并且内部的管理比任何一个兵种都要严格的多。
甚至可以说是严酷。
在枪骑兵中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不是打军棍或是禁闭,又或是降职,而是被从这个团体中撵出去。
这毫无疑问是最大的惩罚,没有几个枪骑兵能承受这种羞辱。
正常的调动当然也有,并且陆续不停的从枪骑兵中交流人员,优秀的青年军官被调到别的军种中承担起更重要的职位,有经验的军士长更受别的兵种主官的欢迎。当然这种调动是小规模的,是在不破坏枪骑兵战斗力的前提之下。
尽管眼前有四百多人,但主力肯定是枪骑兵,其次是火力犀利的轻炮兵中队和猎骑兵们。
并没有最高指挥官,张献忠就是这支部队的首领。
当然他们也不是主力,只是打前站的前锋部队,更象是明军大举出兵时的架梁马,替主力消除一些隐患,侦察,确定敌情等等。
在这支部队身后是龙骑兵第三团,李从业率领的精锐龙骑兵将从他们行进的路线一路跟过来,同时有二十个以上的辎兵大队负责在沿途设立兵部和提供给战兵部队给养。除了龙骑兵外,尚有一个猎骑兵营和一个轻炮营,轻炮主要是小口径火炮,最大的火炮就是四磅炮,不到六百斤的自重,加上炮车和一个基数的弹药和充足的马匹,炮营一样能够跟的上大军行进,速度也不会太慢。
这是左路军,加上张献忠等小股的兵马,战兵人数不到九千人,辎兵人数却有两万多人,没有大量的辎兵无法支撑长达几近三千里路程的长途行军。
张献忠近来已经在学习和看书,兵法和史书是重中之重,每当看到汉时窦宪深入漠北,在库伦城附近封狼居胥而返时,张献忠却是有着与常人不同的角度。
“窦宪这老小子哪有咱们的这后勤能力,要么将士们饿着肚皮打仗,不知道汉军得死多少人在大漠上,要么就是拼了命的抢匈奴人的牛羊草料,不然别说打仗,这来回怕不得有万里之远,汉军的战力远在匈奴之上,要咱老子说,这仗打的不是兵力,见着了就能赢,打的就是后勤供给。”
这话叫队伍中少数的辎兵军官听的相当悦耳,他们是替辎兵主力来开道的,张献忠等人的任务之一就是替这些辎兵军官保驾护航。
队伍中还有一些参谋军官,他们的任务是核实地图和对照地图上的路线,核对是否有错漏疏忽。
一些路线的不准确是肯定的,和记的地图已经是这个时代最高的标准了,山川水流部落都标识的相当清楚,但碍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在绘图上总会有不该有的错误,每次出征都会有参谋司的绘图局人员跟随着,他们和军事参谋们一起针对地图做一些必要的修正。
这些人在队伍的中间,与其说是军人,他们不如说是军中的文职人员。
当然这也是最精锐的战兵们的看法,其实就是绘图局的人也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他们的军人仪表和军姿也无可挑剔,但他们确实不是战兵,从军校毕业的那天起他们就从事的不是战斗任务,要是从这方面出发的话战兵们的说话也是没错。
好在这些军官从事的是复杂的战争准备工作,相当的专业和高端,令那些在文化课程上十分头疼的将士们深感佩服。
就象是农村里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农一样会尊重生员一样,在军中最受将士尊重的毫无疑问的就是参谋人员。
他们是和记商团军中最优秀的一群人,拥有广博的知识,专业的军学水准,光是算学底子一样就会叫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这些人被战兵们围在中间,还好他们不需要别人帮助搭帐篷,哪怕是参谋人员也要野营拉练,最少在这方面他们不需要有求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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