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重铠(1 / 1)

大明1617 淡墨青衫 1885 字 2个月前

“真是漂亮!”朵儿由衷的道:“京营兵校阅时,不过如此!”

京营兵可谓是大明具甲最好的营伍了,后世有一张图画就是嘉靖年间校阅京营时的情形,那些京营的将士骑在高头大马上,将领戴凤翅盔,穿铁鳞甲,胸前护心铜镜,手中拿着的是长枪或纹眉刀,数百数千人策马奔驰在京郊的大地上,那种威风凛凛,叫人一见就感受至深。

当然嘉靖年间的京营也是完全的样子活,根本毫无战力了,俺答汗率部下突破边防,直入京师城下,帐面上还有二三十万人的京营兵根本无力出战,只能龟缩城中防守,嘉靖因此怒斩兵部尚书,可杀人也解决不了问题,京营兵还是崩坏下去。

锁甲也是京营兵的标准配装,数量很多,在校阅时将校穿铁鳞甲,普通的士兵也是棉甲或锁甲,朵儿曾经被将领带入京师参加校阅,对京营兵的校阅时的情形十分了解。

“我说错了。”朵儿紧跟着又道:“京营兵不过样子活,比咱们差太远了!”

“威武雄壮,以此为甚!”孙敬亭满心欢喜的道:“这一下咱们的弓手可真不能轻易叫人看到,这比边军营兵要厉害的多了!”

眼前的情形,确实叫人感觉无比的震撼和自豪。

军中原本也有一些铁甲和棉甲,多半是被骑兵给分了,就算这样骑兵那边也是叫唤着铁甲太少,不利对冲,少量的甲胄是分给了鸳鸯战兵小队,不论是小规模的激战还是大型会战,这些跳荡战兵肯定是冲在最前头的锐兵,也被称为“死兵”,他们的死伤率很高,承担着要驱赶敌人死兵,稳固大阵的重要作用,所以有好的甲胄当然也是先分配给战兵。

有限的甲胄分的七零八落,一千多人聚集出战时根本看不出什么来,眼前这几十人穿着形制相当一致的锁甲,银光灿然,自是叫人感觉震撼。

“对了,”孙敬亭道:“锁甲没给战兵吗?”

军令司的职掌并不管制造和分配铁甲这一块,所以孙敬亭才会震撼,也会有这样的疑问。

最少在他看来,眼前的锁甲实在太好了,用的全部是最上等的精铁,圆环都是用拉丝机用匀力拉出来的,铁环被打磨的很光滑,镶嵌搭扣的很严实,可以说,光是这些锁甲的防护力,恐怕比大明边军现在主流的棉铁甲就要强出很多,比起普通的轻型的对襟型只防护上身的铁甲来说,这锁甲的防护力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在场的人都知道,一领制作完成的锁甲,用到的圆环越小越多,就代表锁甲越轻和防护力越强,穿在身上感觉轻和软,虽然重量也在十斤以上,但丝毫不影响穿戴者的行动,每一领锁甲都是一样的工序,如果不是用了水力拉丝机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合格的铁丝,恐怕就算兵器局使出吃奶的劲,一个月也制不成几领。

锁甲的制作工序和所需时间,并不比铁鳞甲要少,而如果工序不到位,在防箭射上头还不如铁甲,在中国古代至今又是强弓劲弩层出不穷,加上工艺不过关,这使得扎甲和鳞甲才是主流,锁甲到元明时期才渐渐装备,不过仍然只是辅助型的铁甲,并没有成为主流。

眼前的锁甲,每领都用了大量的细小铁环,工艺十分出色,这代表穿着轻盈而防护力充足,哪怕是孙敬亭也看的出来,眼前的锁甲肯定还是不如铁甲,但相比那些镶嵌铁叶的铁棉甲来说,这锁甲又强的太多太多了。

张瀚也是一样的看法,如果辽东那边有这样工艺水平的锁甲,那些建奴恐怕也不会把锁甲当大路货,只有旗下的余丁才会穿,或是穿在棉甲里头了。

“战兵分两种,”张瀚向孙敬亭解释着自己的最新想法:“一种是山地战兵,咱们山西和大同多山,这种战兵会配发锁甲,同时训练山地做战,这一次打仗的经验就很宝贵。另一种是重甲战兵,需要战技最强,体格最好的士兵来担任,他们是披坚执锐走在大阵最前的锐兵,不仅要面对敌人的死兵和锐兵,也要面对可能突然而来的骑兵突袭,所以他们要披重甲,现在已经弄了几领六十来斤的全身甲给他们训练用,锁甲当然不发!”

全身甲并不是山文甲或对襟型的铁甲,张瀚已经见过那种甲,每领都在五十斤以上,兜鍪是精铁所制,光这铁盔就很沉重,然后是包围着颈部的锁甲部份,然后是搭扣型的上半身甲衣,包括铁胳膊,然后是下身的铁甲裤,包括包铁的靴子,这样的甲是全身防护型,甲叶比普通的鱼鳞形状要大一些。

这种甲在九边也并不多见,十分宝贵,张瀚走的是赖参将的门路才弄到几具,这甲的成本都是高的吓人,张瀚的购买价则是一百一具,一百两银子够买二十头牛,他却选择买一具甲,叫外人知道了必定骂他败家,可张瀚还是觉得很值。

“那重铠我也见过了。”梁兴在一边道:“我还试穿了一下,委实太重,如果是我穿,战前我不会走一步,只能叫辅兵帮我搬着,穿上这重铠之后,我能挥刀二十下,举盾二十下,行走五百步,这就是极限,当时我把甲卸下后,全身汗水,如同从井里刚捞出来一样。”

六十多斤的重铠,这是标准的军国重器,一般人完全用不起来,梁兴以前是喇虎,打架走的是阴狠路线,后来当了镖师也是头目,被王长富狠操了一阵子,体能和做战的技巧直线上升,但也就是介于精兵和家丁之间的水平……这是王长富的评价,梁兴的个人实力并不算太出众。

张瀚笑道:“这重铠叫蒋义也试过,他能挥刀百下,举盾百下,行走千步。不过,脱了之后也是汗透重衣,和你差不多。”

“我这将领当的有些惭愧……”梁兴有些不好意思,按当时的习惯,将领的武艺越高才越服众,川军的名将刘大刀便是用着几十斤的重刀,身上也披着重铠,挥舞做战身先士卒,这样才是符合大明标准的猛将。

张瀚道:“我麾下不要那种猛将,小兵越猛越好,将领是要用脑子的好。”

张瀚的目标是打造一个超越时代的最好的体系,相形之下,猛将用来提振士气,打开缺口的任务就并不太需要了。

孙敬亭道:“恐怕你弄这重铠也只是试验,究竟如何,还没有定下来吧?”

“嗯。”张瀚不欲在此时多说,只点了点头,接着把目光又转向不远处的小山村。

雪化的差不多了,他们的地势是居高临下,隔着有几百步,在前方,穿了锁甲的鸟铳手步履还是很轻盈的继续前压,他们在进入百步之后,有零星的土匪弓箭手出来射箭,但箭矢多半不中,偶然有射的很准的,也几乎轻飘飘的没什么杀伤力。

相形之下,鸟铳手们的还击就犀利的多,虽然瞄准的用处不大,但每一轮都是十几个人配合,十几支铳打过去,总会有一两支打中,几轮过后,对面的村庄几乎再没有人敢出来了。

“喊话。”

时机到了,张瀚终于下令。

“对面听着,只诛首恶,杀了俞士乾,万事好商量!”

几百人一起叫着,喊了几轮后,估计对面全听到了,张瀚微微一笑,说道:“今天就这样,压力足够了。”

……

俞士乾躲在军台里不敢出来,这么久下来,他不曾洗过澡,当然也没有梳理过头发,两鬓的头发长的跟野草一样,整个人的外表和乞丐也差不多,只有两眼里经常有红色的凶芒露出来,叫人还是不敢轻易冒犯他。

在他住的地方还有一个很大的柴火堆,这是俞士乾下了死令留下来的,每日他还能吃到热食,并且有火坑可睡,整个近千人的土匪群里,只有他有这个特权。

俞士乾变的越来越多疑,他把每个头目的部下都打散过,最近他对周大牛的忌惮心理越来越重,但周大牛不在身边,挂甲台那里又需要有本事的人主持,俞士乾只能忍着。

傍晚时分,俞士乾叫人在柴火堆的余烬里烤了点花生吃,他盘腿坐在坑上,手边放着自己的佩刀。

这刀每天都叫人磨,始终水光滑亮。

外间突然传来嘈杂的吵闹声,不过时间很短,俞士乾刚想跳下床,接着又没了动静,他又盘腿坐了下来。

真有什么变动,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他安心等着亲兵来给他禀报。

亲兵不曾来,倒是有人一脚把门踹开来。

冷风呼啸而入,俞士乾浑身一激灵,感觉头发和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周大牛健硕高大的身影在最前,他一步就踏过来,俞士乾刚要抽刀,周大牛已经跳上坑,一脚踩在他手上,另一手拿着锋锐的戚刀,直插到俞士乾腹中,用力一刺,一搅,一拉。

俞士乾的半拉肚皮都被拉破了,胃直接被切开,他感到钻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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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十二点前更了,今天赶上了,再补一章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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