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泄密,郭业此次参加重阳会盟,还是没有动用官府的兵马。他从漕帮要了一千精锐,带着秦英、空空儿、精精儿直奔眉州去也。
需要说明的是,雷书瑶也跟着来了。不过,她此次既没有女扮男装,也没有更名换姓。直接打的旗号,就是了竹王庙祭祀僚人圣女雷书瑶。
另外,她还从茂州的僚人之中征召了一百名勇毅健壮之辈作为随从。
所以,从名义上来讲,这是两拨人马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只是恰巧走到了一起而已。
郭业带的人是多了一点,不过他身怀张云开具的文书,一路之上也还算顺利。
至于雷书瑶,那就更别提了。她虽然没有张信开具的文书,但是僚人圣女的名号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别忘了,这可是在义军的地盘上。有机会能给杨盛添堵,卢天佑岂能放过?
一路无话,众人顺顺利利的到了眉州的南安县。
南安县城本身并不大,一下子涌进了这么多人,肯定是住不开的。所以,实际上各路兵马还是被安排在县城外扎营。只有首领一级的人物,才被允许住进城内。
比如郭业,仅被允许带二十人进城。至于雷书瑶则比较优待,可以带五十人。
尽管有了种种限制,进入城中的豪客也很不少了。现在才九月初四,离会盟之日还有好几天呢。众人百无聊赖,兜里又有钱,南安县内的服务业开始畸形繁荣起来。
青楼楚馆,赌坊酒肆,都十分的兴旺。
郭业等人的身份有鬼,却是不敢胡闹,在郭业的严令下闭门不出,倒也显得规矩森严,令人不敢小觑。
只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尽管一再小心,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
咣咣咣~
郭业所居的小院外,传来了一阵砸门声。秦英推开门一看,这位还真认识,乃是懒龙山的大寨主李元魁。
“李大寨主,这是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秦英问道。
“嗨,什么香风呀?臭风!啊,不,是赌风!算了,和你说不清楚,我大哥在不在?”
“大哥?谁是你大哥?”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玉面小白龙郭小宝,郭大哥!”
“你是问我家主人?当然在。您稍等,我给您通禀一声。”
“多谢,多谢!”
……
……
客厅之内。
“大哥,您可得给我做主呀!”李元魁一见郭业,就跪倒在地,抱着他的大腿哇哇痛哭!
郭业赶紧把他扶了起来,道:“李寨主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呃……你刚才叫我大哥,这究竟是从哪论的?”
“您忘了?想当初在懒龙山下,我和钱霸兄弟都认了您当大哥!”
郭业迟疑道:“不对吧……想当初你们是想认我为主,我可没答应,更没提什么拜大哥的事儿。”
“话可不能那么说。”李元魁晃了晃大黑脑袋,道:“想当初您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拒绝呀。只是帮我们出了一个主意,在重阳会盟上,再找个明主投靠。”
“呃……你这个说法倒也不算错。”
“那不就结了?不用等到九月初九,我们哥俩已经决定了,就是认您为主。以后您就是我们俩的大哥。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对不敢往西。您让我们打狗,我们绝对不敢撵鸡!”
郭业一皱眉,道:“这又是何苦呢?你们哥俩就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呀?您才到了石泉县几个月呀,您就把整个茂州变成了自己的地盘。有这份功绩在,足以证明您的能力了。”
“就因为这个?”
李元魁道:“不光光是这个,更关键的是,您还把茂州整治的百姓富足,府库丰盈,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您这样的人不算明主,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明主?”
“茂州大治,其实都是我那贤弟李义府之功。”
李元魁坚定地说道:“李义府的功劳那就是您的功劳。刘邦本事不大,却能驱使韩信、萧何和张亮,遂有了汉家天下。那大汉的江山,能说不是汉高祖打下来的吗?”
李元魁对答如流,郭业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他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要我为你做主,又是什么意思?”
“其实是这么回事,我们哥俩一心想早日见到大哥,拜在您的麾下。所以,就来得早了些。”
“然后呢?”
“当时您还没来,我和钱兄弟没什么事做,就去玩了几把。”
“博戏?”
“对,就是博戏。前几天我们哥俩的运气还不错,不过今天上午就不行了,和我们对赌的是一个小妞。听说是僚人大统领扬盛的妹妹,叫做杨青青。”
郭业微微一叹,道:“你们哥俩输钱了?”
“不仅仅是输钱那么简单。您也知道,钱霸兄弟最好面子,怎么能容忍输给一个小女子?钱输光了之后,他发了狠,就要和人家赌命。”
“结果也输了?”
“对。现在钱霸兄弟就被扣押在宝利来赌坊。人家杨青青说了,要么钱兄弟把命留下,那么拿一百万贯钱来。就等三天,过了时辰,就要把钱兄弟开膛破肚,零散着卖了。”
“所以你就求到了我的头上?”
李元魁陪笑道:“大哥您想,杨青青明知道我们哥俩是您的兄弟,还这么不给面子。这明着是看不起我们,实际上却是打得是您的脸呀,这如何能忍?还请大哥为我们做主。”
“嘿嘿嘿……”郭业一阵冷笑,道:“李元奎!”
“小弟在!”
“你小子真够不老实的。我说怎么你这么着急跑来认大哥呢?还说什么我堪比汉高祖!却原来是遇到过不去的槛了,不得不求到我的头上。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已经求过卢天佑了?”
“那个……”
“讲!”
“刚开始小弟不想麻烦大哥,是去求卢天佑了。不过那孙子太吝啬了,别说一百万贯,十万贯都不肯出,让我自己想办法。呸!我要是有办法,还用得着去求他?”
郭业道:“好呀!你去求卢天佑人家不管,没办法了,你才求到我的头上!这就是你认大哥的诚意?”
“我……”李元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说道:“好吧,我说实话,钱兄弟被扣,小弟的确是想向卢大帅求援。不过那不是因为看不起您,而是觉得杨大帅起兵那么久,应该比您富裕。另外……”
“什么?”
“杨盛想做盟主,总得做个样子。我们兄弟受了僚人的欺负,他不担当起来,还有什么脸面竞选盟主?至于您,咱们又没啥交情,骤然求到您的头上,恐怕您老不会轻易答应。”
郭业微微一笑,道:“但你千算万算,还是没料到人家卢天佑真的拒绝了?”
“呃……是的。”
“你呀,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郭业道:“事实上,从扬盛的角度上来讲,他本来就该拒绝。”
“为什么?”
郭业道:“他若是想要帮你,无非是两条路,要么拿出一百万贯钱,要么与杨盛谈判。不是我看不起他,到了现在,别说一百万贯了,五十万贯钱他都不一定拿的出来。”
“不会吧,卢大帅现在可是占有三州之地……”
“那又如何?这三州本身都是穷州,又经过义军一番破坏,能坚持到现在就不错了。哪能有多少结余?更何况,义军之中派系林立,卢天佑不能一言九鼎。他能临时动用的钱财就更有限了。”
“他跟杨盛去交涉呢?”
“那就更不靠谱了。本来二人就在争夺盟主一职,现在交涉就得服软,威望还是要损失不少。”
李元魁心中一动,道:“这么说来,卢大帅不管帮不帮我,都会吃亏了?”
郭业道:“正是。他不帮你,吃的亏还小一些。卢天佑是两权相害取其轻。我怀疑,宝利来赌坊的事,不是巧合,而是杨盛有意为之。”
李元魁苦着脸道:“卢天佑是帮不上我的忙了,那您……”
“我?恐怕你来求助于我,也是在卢天佑,或者说他的军师张云的预料之中。甚至……”
话说到这里,郭业眼中精光一闪,道:“你说实话,是不是张云叫你来求我的。”
“我……好吧,我承认,这是张云的主意。”
“那就没错了。我若是帮你解决了此事,卢天佑也不能说没有功劳。到时候我就是冲锋陷阵的韩信,卢天佑就成了善于将将的刘邦了,与他的声名丝毫无损。”
“那您要是失败了呢?”
“那也没关系,一方面,反正结果已经不能再坏了,让你找我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另一方面,我或者与杨盛交恶,或者与你交恶,这都是卢天佑喜闻乐见的。”
李元魁挠了挠脑袋,道:“你们这些人肚子里的弯弯绕太多了,我这才明白,刚才跟您耍心眼,实在是鲁班门前掉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太自不量力了。”
“你明白就好。”
“那照您这么分析,您无论去不去,都算是落到了张云的圈套之中。您……”
说到这里,他面色黯然,道:“您也不会帮钱兄弟吧?唉,我们兄弟自不量力卷入这种风波之中,造此横祸,也算是咎由自取。”
郭业却摇了摇头,道:“这你可想错了,李贤弟!”
一声“贤弟”叫得李元魁精神一振,他抱拳拱手道:“小弟在!”
“头前带路,这档子闲事,我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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