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这番话,其实也经不起推敲。
很显然的道理,豆子冈群盗身上背着人命案子,不敢离开豆子冈太久。那他这个朝廷钦犯,在豆子冈之外,都流窜了一年多了,想必更是山穷水尽。都混到这地步了,怎么可能有底气和豆子冈群盗叫板?
不过,这番说辞,对付高元青也足够了。
郭业从和高元青一见面开始,就是无比强硬,不肯居于人下,言语稍有不和,就和高元青大打出手。这不像是伺机打入豆子冈的官府卧底,倒像是一个江湖豪客。现在又提出这么个理由,还真符合他的性格。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有了金钱开路。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强盗?见了这么多钱,高元青的智商已经直线下降了。郭业所言就是有些不合理之处,也被他自动忽略了。
他为难地说道:“话是这样说。不过这可是大寨主的命令。我高元青人微言轻,可不敢私自把你放进去。”
郭业道:“怎么还是不行?你不要那么死板,大寨主这么做,无非是怕官府的探子混进来。只要保证在下不是探子,那不就行了吗?”
“可问题是,我相信您的身份,其他人不信啊!”
“那就不好意思了……”郭业冷笑道:“好说歹说,你都不给我这个面子。反正现在豆子冈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去了。”
“那这钱……”
“钱是郭某人的,自然和你们豆子冈无关。不仅如此,你折了郭某人的面子,郭某人要给你们豆子冈一个难忘的教训。”
“什……什么教训?”
“你们这二十来人,都祭了郭某人的宝剑罢!”
乙支花花瞧出了便宜,双臂一身,把郭业紧紧抱住,道:“不……大哥……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还是不要多造杀孽……”
郭业一阵恶心,心说乙支花花你这是趁机占我的便宜吧?不过这个胖丫头的力气还真不小,饶是郭业天生神力,也费了一翻手脚,才把她震开。
他手持宝剑,道:“姓高的,你要死要活,给句痛快话吧。”
要是郭业没把话讲清楚之前,高元青当然是不在乎被砍了脑袋,但是现在,明明这家伙的到来对豆子冈群盗大有好处,自己因为严格遵守大寨主的命令,不知变通,而送了性命,实在是太冤枉了一点。更何况,一起送命的,还有自己带出来的二十多名弟兄。
“这……您容我想想。”
“行,我不着急。我慢慢杀,你慢慢想……”
郭业手持宝剑,来到一个喽啰的近前,道:“兄弟,你这人命不好。黄泉路上,别怪我郭大宝,要怪只怪没跟对人……”
“慢!”高元青道:“郭兄弟且慢动手。您要是把他杀了,可就和我们豆子冈结下了解不开的深仇。我就算答应了进寨,也于事无补了。”
郭业也不是真的要杀人,只是吓唬吓唬高元青,道:“好,我不杀人。可你这么磨磨蹭蹭的,我可跟你耽误不起……现在是非常时期,要是撞上一伙官军,咱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此事关系重大,你总得容我点时间……”
忽然间,郭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我改主意了,你不让我今天进大寨也成。不过,为了弥补郭某人的损失,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这妹子,年方一十六岁,正值青春年少,而且是个黄花大闺女,尚未婚配。”
高元青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道:“您想干啥?”
“你把我妹子娶了。以后你就是我妹夫了,为了妹夫,我郭大宝暂时委屈一下也没啥。”
乙支花花捏捏作态道:“大哥,你怎么在人家面前说这个,真是羞死人啦……”
嘴里说着羞人,伸手却向着高元青抓去,把高元青吓了个亡魂皆冒!脑袋掉了,不过是个碗大的疤瘌,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但是跟这个丑女扯上关系,那这一辈子可就抬不起头了。江湖人,不怕死,怕丢面子!
他大声叫道:“我答应你了!”
乙支花花大喜,道:“夫……君!”
“哪呀?”高元青连连摆手,道:“我是说,答应郭兄弟了,这就带你们去大寨。”
“那大寨主怪罪下来?”
“全由高某人一人承担!”
“头前带路!”
其实,高元青的豆子冈的地位,真的挺高。除了三位寨主,也就是他了。要不然也不会知道豆子冈这么多的决策机密。有了他的遮掩,郭业和乙支花花没费什么力气,就来到了大寨之内。
二人刚安顿好,高元青就苦着脸对郭业道:“郭兄弟,三位寨主有请。”
“这么快?你把我们兄妹二人的情况都告诉三位寨主了?”
“不单是说了,还被三位寨主骂了一顿。你们到了聚义分赃厅,可得小心答话。回答的一个不好,不仅仅你们性命不保,我也得吃挂落!”
“高大哥尽管放心,你把我们带进来,不但无罪,而且有功。待会儿少不了你的好处。”
“希望如此。”
聚义分赃厅内,三位寨主面南背北,一众喽啰分列东西。
郭业和乙支花花随着高元青进入大厅之内。高元青低声道:“坐在正中间的,就是大寨主孔从明,左边是二寨主呼延庆喜,右边是三寨主夏立山。”
郭业定睛一看,三位寨主的年龄不算大。呼延庆喜和夏立山大概三十多岁,至于孔从明,看年龄也就跟自己差相仿佛。而且公允的说,这个孔从名长得还算不错。放在后世,得算是型男一枚。他抱拳拱手,微微一笑,道:“众位寨主请了。郭大宝这厢有礼了。”
三位寨主对视一眼,呼延庆喜首先发言,道:“你就是郭大宝?”
“正是。”
“功夫不错?”
郭业傲然道:“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自从出世以来,单打独斗还没输过。”
“小伙子,口气够狂的。”呼延庆喜冷哼一声,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因何来豆子冈?说!你是不是官府派来的卧底!”
“说!”
“说!”
“说!”
众喽啰齐声喊叫,声振屋瓦。
这就是给来人一个下马威,有那胆子小的,当场就得吓尿了,把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就是胆子大一些的,见此情况,说谎也得有些不自然。三位寨主察言观色,就能知道来人所言,是真是假。
郭业待他们声音渐小,微微一笑,道:“寨主爷您这话说对了一半……”
高元青大惊失色,道:“你……你是不是吓傻了?你刚才不是说什么官逼民反,要来豆子冈入伙吗?怎么又和官府扯上了关系?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孔从明轻咳一声,道:“元青不必多言,退下!”
“可是……”
“退下!”
“是!”
“郭大宝,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说对了一半?”
“我郭大宝确实是官府中人,不过我可不是官府的卧底。”
呼延庆喜阴恻恻地说道:“那你此次前来,究竟为的是何事?别告诉我,你是活腻了,来咱们豆子冈找死的。”
“实不相瞒,郭某人此次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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