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回到了鑫鑫客栈,斑鸠一把就把他给拉住了,道:“大人!您今天没看到我对您的暗示?”
郭业嗤笑一声,道:“你那还叫暗示?分明就是明示!你的小眼睛再挤就成斗鸡眼了!我说斑鸠,你也是咱东厂的人,咋业务这么不熟呢?这要是再派你回到东厂,就你这糙活,准得给我误事!”
“这么说,你全看见啦?可您怎么……”
“你是问我为啥毫不在意?”郭业笑咪咪地问道。
“正是!”
“因为我知道这个郑连成他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大人,您这口气可大点儿。人有失手,马有漏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郭业一摆手,道:“行了,行了,别给我拽文!你是想说郑连成把我的文契换走,后患无穷对不对?呵呵,我却不这么看!郑连成打的什么鬼主意,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要知道,不该拿的不拿,不该贪的不贪。就算他有千条妙计,遇到我郭业,也施展不出!”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咱们有什么不该拿的?万卷古籍,万件铜器,虽然弥足珍贵,甚至有钱都买不到!不过……这些东西,说它值钱就值钱,说它不值钱吧,也就那么回事儿!荥阳郑氏要是拿他们做文章,肯定讨不了好去!关键是那千顷良田,可是真扎手!”
斑鸠道:“要不然,咱就把那千顷良田给卖了?”
“卖?也得有人买!别说没人敢买博陵崔氏的产业,就是敢买,他们也吃不下去!这可是千顷良田,价值千万贯!河南道内谁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就是荥阳郑氏都够呛!”
“那您打算怎么办?”
郭业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只能送出去了!”
“送给谁?”
郭业一指西边,道:“除了咱们的大唐天子,谁还敢接这么大一笔贿赂?”
郭业虽然嘴上说要用千顷良田贿赂李二陛下,但是实际上不可能大咧咧的把一千顷地直接给李二陛下做皇庄。那样的话,不仅仅是李二陛下作为一个千古明君不能接受!就算他真的敢接,魏征的唾沫星子也得把他给淹死!
他实际上要做的,就是把这九百顷土地献给当地的官府!博陵崔氏的千顷地,可不仅仅在博陵,周边的县也不少,所以郭业得把这些土地交给博陵县的上级,定州府衙!
这既算是公事也算是私事,郭业不想大张旗鼓,公事公办,打听到哪里是定州刺史府,就把自己的名刺递了进去。
定州刺史真给面子,没过一会就中门打开,迎了出来!他一边走还一边喊道:“平阳郡公,别来无恙?你可真是想死俺了!”
莫非这还是个老熟人?
郭业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只见来人脸如黑木炭,眼赛大铜铃,从面相上看,真是雄壮威武,霸气凛然,乃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可惜如此人物,却没有身着戎装,也没有作武士装扮,却穿了一身刺史的官服!
远远望去,十分的不协调,怎么看,怎么都像……偷来的衣服!
这个人郭业当然认识,乃是大唐初年有名的猛将尉迟恭尉迟敬德!
郭业上前躬身行礼,道:“鄂国公在上,郭业这厢有礼了!”
尉迟敬德把手相搀,道:“平阳郡公何必多礼?里边请,里边请!某家自从来到这个破地方,憋闷的很。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今日得遇故人,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把郭业让进了客厅,本应献上香茶,可是尉迟恭却大吼一声,道:“不用上茶!给我摆下酒宴!”
郭业面露难色,道:“鄂国公,现在这点儿,不是吃饭的时候吧?”
“什么时候不时候的,某家可等不了!在这定州城,根本就没有人配和某家一起饮酒,往常我只能自斟自饮!可是寡酒难饮,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今日得遇平阳郡公,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某家等不及了!来来来,咱们满饮此杯!”
陪着尉迟恭喝了几杯酒,郭业才问道:“这里不是定州刺史府吗?鄂国公,您怎么在这儿?”
尉迟恭长叹了一声,道:“平阳郡公,你有所不知。现在的长安城乌烟瘴气,奸佞横行,某家看不惯,发了几句牢骚,就被赶出长安城!做了这定州刺史!唉……不说也罢,实在是可恼!可恨!”
郭业迟疑道:“长安城……怎么就乌烟瘴气?您究竟得罪谁了?”
尉迟恭一指上面,道:“我尉迟恭天不怕地不怕,你说谁能把我赶出长安?”
“难道是陛下?”
“郭小子你够聪明,就是当今的大唐天子李世民!”说完了这句话,尉迟恭又喝了一杯酒,打了个酒嗝,凑近郭业身边道:“郭小子你要不要听听陛下怎么迫害俺的?”
郭业心说就你这混不吝的性格,还指不定谁是谁非呢,我可不搀和你和李二陛下之间的破事儿!不过当面拒绝,又怕这个大老粗发飙,他转移话题道:“鄂国公,郭某有一事不明,要向您请教一下!”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在我尉迟恭这儿,不用讲客套!”
“您可是堂堂的鄂国公,陛下就算把您赶出长安城,也不会就封您个定州刺史吧……这也就是一府之地,怎么能和您的品级相配?莫非……您被贬官了?”
尉迟恭大眼珠子一瞪,道:“他敢?!我为了他鞍前马后效力了那么多年,要不是我尉迟恭,他能当上天子吗?现在想贬我的官,姥姥!”
“那您没被贬官?”
“没有!绝对没有!实话跟你说吧,我这定州刺史可不是一般的定州刺史,而是……”
“什么?”
尉迟恭狡黠地一笑,道:“世袭定州刺史!嘿嘿,要不是给我这么个官职,李世民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历来长安的!”
郭业是深知世袭这俩字儿的威力的,无论是他的平阳郡公还是尉迟恭的鄂国公,传到下一代,那都得降等。就算最好的情况,朝廷念及他们的功劳,不降等,也不过是承袭了一下爵位,每年有一笔固定的收入,但是朝廷的官职还是没有的!
尉迟恭这个世袭的定州刺史就不一样了,他的儿子不仅能继承他的爵位,还能继承他的定州刺史的官职!用现代的话说,尉迟恭的儿子,一生下来,就是实缺的正厅级干部!这尼玛真是太牛逼了!
郭业心里边充满了羡慕嫉妒恨,不过他知道自己就算立再大的功劳,李二陛下也不会让他世袭刺史的。
无它,没有机会了!
尉迟恭最大的功劳是啥?不是他斩将夺旗,为李二陛下出生入死,而是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被李二陛下派去威逼李渊!
这个活儿,一般人谁敢干?就不怕李二陛下翻脸不认人,推卸责任,鸟尽弓藏?也就是尉迟恭这家伙混不吝,手提正在滴答着鲜血的钢刀来到李渊的面前,逼李渊退位!这种功劳,郭业怎么有机会立?
郭业叹了口气,道:“鄂国公,说句不好听的,您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可是世袭定州刺史,多大的好处不用我说,咱们都明白!您还这么编排陛下,可不厚道!”
“嗨!你知道什么呀?皇上那是看我不顺眼菜用这个官职把我哄出长安的,别以为我尉迟恭是个粗人看不出来!”
郭业听了这话,眼白往上一翻,嘿嘿冷笑不语!
尉迟恭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道:“算了,不说咱们的陛下。就说这定州刺史,也不是什么好活儿!我尉迟恭,是被坑了!”
“定州地处中原,人烟稠密,十分的繁华。虽然不能和长安想比,也是我大唐上等的州府,鄂国公,你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哪呀?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定州城坏就坏在这个人烟稠密了!”
“此言怎讲?”
“咱们大唐实行的是均田制您知道吧?”
对大唐的土地制度郭业还真没研究过,含糊应道:“是,那又怎么了?”
“怎么了?每个人一生下来,就要分八十亩的口分田。不准转卖,只能耕种,死后收回!定州城人多地少,现在根本就没啥无主之地,我从哪找土地给他们分呀?”
郭业道:“大唐立国这么多年了,人口渐增,地不够分的情况太常见了!想当初,我郭业一家还不是没有分到口分田,沦为佃户!您这又是着的哪门子急?”
尉迟恭道:“我是丢不起那个人!长安城中我得罪了小人……我说得可不是陛下,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何况这是明显的错处!现在户部申斥我定州衙门的文书,一个月就来一份。比女人的那玩意儿都准!想我尉迟恭纵横天下这么多年,哪吃过这种暗亏?”
郭业听了,心中暗爽,道:“鄂国公,不必着急。这个问题!,小事一桩,我郭业就能帮您解决!”
“啥?我说郭小子,你没喝多吧?难道你还能平白无故的变出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