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的《三国演义》没讲多久,厨房便派人来通知可以用膳了。
善花公主竟然客气地请郭业吃饭,这下对她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
用完膳,善花公主又让郭业继续讲,显然意犹未尽。
这下子,金大宾老爷子也算是听进去了,眼睛眯起来,嘴角翘起来,不时还用手捋着胡子,听的是津津有味。郑菲菲也搬来一个小凳子,用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只有善花公主虽然侧耳倾听着,但似乎并未沉迷,云淡风轻的容颜下,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郭业把经典的桃园三结义这一段讲完了之后,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看善花公主似乎眉有郁结,问道:“公主,不知白某的变文说的怎么样?”
善花公主道:“白先生的变文说得自是极好。不过似乎与《三国志》所载不同。”
郭业点头解释道:“所谓变文,是很多和尚谋生的手段。以吸引人听为主要目的,要的就是故事精彩。至于史实如何,并不重要!”
谁知善花公主却摇起头来,较真儿道:“白先生此言差矣!变文既然很多人爱听,就更应该承担起教化之责。乡人无知,难免以讹传讹。先生大才,为何不按照《三国志》讲呢?”
郭业心说,我要是按照《三国志》来讲,有个鬼的人来听。不过他也没想到这善花公主还是个女文青,不待见咱这种下里巴人的玩意儿。
当然,他还没傻到和善花公主争论个输赢,换了个法子,说道:“既然公主不爱听,咱们就换一个变文。白某再给您讲一个《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变文,怎么样?”
“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故事发生在哪?”
“发生在极西之地!”
“可是大唐?”
“不,大唐以西是西域诸国,西域诸国再往西,就是大食,过了大食再往西两千里,有个叫做欧罗巴的大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想不到白先生如此大才,对天下的山川地理如此了解。善花往日也自负博学,今天听先生所言,才知自己有些坐井观天了。好,白先生请讲,本公主倒是对这个欧巴罗之地有了几分兴趣。”
“得嘞!”
郭业心里一喜,又是侃侃而谈起来……
《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故事并不长,郭业讲了一个时辰便讲完了。
这次却把金大宾老爷子听了个昏昏欲睡,郑菲菲小丫头也是听了个似懂非懂。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郭业的目标客户不是他们!
正所谓对症下药,看人下菜。郭业这下子就号对了善花公主的脉。
她听完过后,竟然眼圈有点发红,声音哽咽道:“白先生这个变文说得真好,太感人了!我和璋郎也是被世俗所阻,不能长相厮守。不知今生还能否有缘结为爱侣,共效于飞?还是象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只能双双殉情!”
璋郎?还老鼠呢!
郭业一想到善花公主这么出色的美人和扶余璋这家伙有私情,心里就一阵腻歪。
唉,这年头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明知故问道:“蟑螂?”
善花公主可没想到他那点龌龊的心思,颔首说道:“对,就是白济的武王陛下扶余璋。”
郭业装傻充愣,一脸茫然地问道:“听说百济和新罗乃是敌国,公主陛下和百济武王又是如何认识的呢?”
善花公主道:“璋郎当日仰慕善花,来到京城,为了见到人家,就教金城里的小孩唱‘善花公主美艳无双,嫁人只嫁薯童郎’。父王听到了以为我和璋郎私通,大怒,就把我贬为庶民。这样善花才能和璋郎相识!你看,这是不是就是刚才白先生口中那个欧罗巴人讲得‘浪漫’?璋郎是不是很贴心?后来父王后悔了,强行把善花接回宫中。虽然现在锦衣玉食,可是却不能和璋郎相见,实在是让善花肝肠寸断,度日如年!”
郭业听了个瞠目结舌,这也行?
不用问,这个蟑螂的泡妞计划肯定是戒色和尚出的。先把仙女打落凡尘,再上去嘘寒问暖,夺取佳人的芳心。这还没什么,听起来不错。问题是扶余璋那孙子还明明白白的告诉佳人,没错,你受那么多苦,就是我害的,因为我太爱你了!
这得有多傻叉的文青女才会相信这是因为爱情?
要是现代社会,美女早就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了,还得告他个诽谤。
谁能想到善花公主这个仙女一般的人物,竟然还真吃这一套!
郭业稳了稳心神,道:“公主,以白某看来,公主固然是对那武王扶余璋情深意重。那扶余璋对公主可是有些心机,他要是真为了公主着想的话,就不该……”
“住口!不许你说璋郎的坏话。原来我以为讲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人,定然能理解我和璋郎的爱情。想不到你竟然也如此庸俗,哼!”
本来善花公主待人一向彬彬有礼,善解人意,令人如沐春风。没想到扶余璋是她的逆鳞,只要一听到郭业说扶余璋的坏话,就立刻发飙了!
看来情之一物最伤人最痴人,她绝逼已经被扶余璋给洗脑了。
不过奇怪的是,金大宾本来是看郭业不顺眼的,这时候竟然没有帮腔,更没有怒斥郭业大胆放肆。
郑菲菲见善花公主发怒,怕累及郭业,赶忙求情道:“公主,白先生也是好意……”
善花公主面罩寒霜,冷冷道:“好意?父王也说他是好意,就是这些好意,让善花和璋郎分开。你们可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何等的煎熬吗?你们可知道鸳鸯离散的痛苦吗?”
郑菲菲也被善花公主发飙的样子吓坏了,不敢再吱声。
看来善花公主对那个蟑螂是情根深种了,郭业心中一阵发闷,道:“善花公主,在欧罗巴大陆,也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生活的地方。有一句名言叫做:爱不是占有,也不是被占有,爱只是在爱当中得到满足。公主扪心自问,扶余璋对公主所为能否称得上是‘爱’?”
善花公主先是一怔,随即一指门口,怒叱:“滚!”
卧槽,看来不能聊下去了,不然这娘们一怒,哥们人头兴许就保不住了。
于是乎,郭业佯装惶恐,抱头鼠窜离去。
郑菲菲见状,趁机起身说道:“公主,我送送白先生!”
善花公主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这时金大宾也面有思索,看着公主有些忘我走神,缓缓起身悄然走出了房间。
霎时,人去房空,独留善花公主一人坐在椅子上,口中低声念着:“爱不是占有,也不是被占有,爱只是在爱当中得到满足。”
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郭业一离开房间,脸色又活泛了,哪里还有刚才那份惶恐惊骇?
他一边走着,一边愉快的哼起了曲子,心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我祭出西方情圣泰戈尔的名句来,怎么也够善花公主喝一壶的吧?
奶奶个球!
扶余璋,你个鳖孙!你的善花公主,小哥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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