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身后,站着一个巨人般的强大帝国——大唐。”
当这句话从郭业口中说出时,无论是戒日王,还是他那两个废物儿子,甚至是戴着面纱的拉迦室利公主,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一股强大无比的自信从郭业身上散发出来。
在场所有人任谁都知道,他的这种自信来源于他拥有一个强大的国家作为后盾。
与其说这是一种自信,不如说这是一种骄傲,一种身为天朝上邦之人的骄傲。
戒日王此时心里微微泛酸,唉,若有朝一日我天竺子民身在异国他乡时提起天竺二字,也能如这唐使一般油然而生自豪感,那本王真是死而无憾,不枉在位治国数十载了。
“咳咳……”
戒日王发现自己一家子人都有些走神,心中又是暗骂了自己那两个废物儿子一句丢人现眼没出息,然后清咳两声将他们惊醒,随后挥手示意道:“你们两人先退下去,本王要和郭唐使细聊一番。”
显然,戒日王的话在两个儿子心中分量十足,一言既出,大王子阿贾尔耶率先告退离席,二王子辛格尔也随之而退。
当拉迦室利公主也要起身离去时,突然,戒日王开口阻道:“拉迦室利,我的女儿,你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无需离去。”
戒日王这话不禁让郭业微微惊讶,更是令两位王子殿下一脸晦气,怔在了当场。
郭业讶异的是,在这种国事上,为何戒日王会让自己的女儿拉迦室利公主留在当场,反而驱逐了两个名义上可能会成为王位继承人的王子离场。
难道在戒日王的心目中,拉迦室利公主的地位比两个儿子还要来得重要?
而阿贾利耶和辛格尔之所以怔在当场的原因,也是出于两人的姐姐拉迦室利长公主殿下。父王不让他们兄弟二人参知政事,居然会让自己的姐姐留下旁听,这不是让兄弟两人当众下不来台,面上无光吗?
“唔?”
戒日王脸色一沉,冲着兄弟二人催促道:“逆鳞还留在这里作甚?退下!”
阿贾利耶和辛格尔两兄弟彼此对望了一眼,两人的双眼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写着两个字,晦气!
因为戒日王在两个儿子的心中积威甚久,虎威犹存,所以即便如此,兄弟二人还是忍下了这口晦气,无奈地应了一声:“是,父王!”
随后,兄弟二人大哥走在前,老二跟在后,缓缓离开了此地。
郭业睿智地看着这场父子间的小闹剧,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一直在戒日王面前保持着乖乖女形象的拉迦室利公主,心中略有所得。
“郭使臣,请坐!”
戒日王伸手隆重着邀请着郭业,道:“来,毯上的食物都是特意为郭使臣准备的,请尽情享用,我们边吃边聊。”
郭业也不矫情,他知道戒日王的邀请,意味着他已经接受了自己那套“攘外必先安内”的把戏,也被自己刚才所提及的天竺之王的噱头给说动了心。
简而言之,这位戒日王有点咬钩了。
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相比之下,西域诸国联盟之事,估摸着已经被他抛之九霄云外了。
只见郭业面带微笑地微微颔首,谢道:“多谢戒日王的邀请!”
随后,他脱下皮靴走上羊绒毛毯,在刚才二王子辛格尔的位置盘腿坐了下来。
郭业一坐下,戒日王便示意服侍的宫廷内侍将食物推送到郭业这边,好让他能够品尝一二。
戒日王更是殷情地介绍道:“郭使者,千万要尝尝我们天竺的咖喱,不用客气尽管抓。”
抓?
郭业这才发现,你妹的,自己跟前的餐具只有盛放的金银器皿,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刀叉筷子啥的。
猛然,他想起来,天竺人好像有用手抓饭吃的传统习惯,而且必须是用右手,不能用左手,也不能双手并用。
因为在天竺人的传统中,右手食饭,左手只配做一些不洁的事儿。
在天竺,如果用左手食饭或者左手抓饭给别人吃,那是一种莫大的侮辱,保不齐对方会跟你拼命。
这就跟我们跟人握手一样,通常只有伸出右手去握以示尊重,除非断了左手,不然的话没人会伸出左手和人握手。
看着银碗里盛着的那些黄渍渍的咖喱,还要用手去抓,郭业心里忍不住一阵不适应,有些反胃的感觉。
他暗暗吐槽戒日王,你妹的,驿馆的官员都知道给我们这些中原人准备一双一双筷子,你就不会吗?多准备一双筷子,老子能吃穷你啊?
即便是入乡随俗,但是让他去用左手抓食物,弄得一手泥泞脏兮兮,郭业委实是适应不了。
倏地,他轻轻一笑,微微摆手,婉拒道:“多谢戒日王的款待,不过郭某现在不饿。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儿吧?至于天竺美味,以后还没机会享用吗?”
拉迦室利公主显然也察觉到了郭业的微妙异样,心中多少猜出了原因,紧忙替郭业打圆场,向戒日王劝道:“是啊,父王,郭使臣所言极是。”
戒日王点了点头,也不再纠结郭业到底用不用手去抓食物之事,径直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么请郭唐使先谈正事吧。本王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你说到贵国皇帝让你出使完本国之后,还要再出使南天竺三国。而你出不出使南天竺,完全取决于本王的态度,是吗?”
郭业点点头,暗暗舒了一口气,心道,妈蛋,终于不要用手抓咖喱了。
戒日王又问:“这么说,贵国皇帝的意思是指,如果本王拒绝了大唐帮助的话,那么贵国皇帝便会转而帮助南天竺来吞并我北天竺了?”
郭业又是点点头,道:“然也!”
戒日王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瓮声道:“看来本王真是没得选了?”
郭业睿智地回道:“还是那句话,这完全取决于戒日王您自己的意愿,这事儿谁也无法强迫你,对吗?再说了,天底下还没有逼着别人接受自己帮助的事情吧?”
“呵呵……”
戒日王眯着眼睛冷笑两声,然后凝声问道:“那么我想请问郭唐使,如果本王答应了贵国皇帝的美意,那么他想怎么样助我一臂之力,一统天竺国呢?”
郭业果断地说道:“武力征服,消灭南天竺!”
戒日王眉毛一挑,反问一句:“你的意思是说,大唐愿意出兵助我征服南天竺了?”
郭业点头道:“正是!”
“哈哈哈……”
戒日王突然发笑,一脸不屑地挖苦道:“郭唐使,本王知道唐军无论是武器,还是战斗力都强于我们天竺,但是贵国皇帝不会天真地以为派你带来三千唐军,就能助我消灭南天竺三国吧?纵是你此番带来的三千唐军是精锐中的精锐,劲旅中的劲旅,那也不可能助我扫平南天竺三国吧?”
拉迦室利公主也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郭业,心道,不该啊,此人名震中原,又得圣僧如此推崇,不该是浪得虚名之辈啊,怎么会如此夸夸其谈说大话呢?
“哈哈哈……戒日王,你真逗!”
谁知郭业也放声大笑而起,冲着戒日王眯着眼睛神秘兮兮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吾皇陛下就让我带三千精锐来?如果你认为自己耳中听到和眼中看到的,便是真相,那么只能说戒日王你也肤浅了。以你这样的雄才伟略之人,不该凡事都流于表面啊。”
戒日王被郭业反讽了一句,心里虽动怒,却没发作出来,而是皱紧眉头问道:“这么说,贵国皇帝此番派你出使,不单单只派遣了三千唐军?”
郭业道:“当然!”
“那可就奇怪了!”
戒日王嘀咕道:“莫非你还暗藏了一支兵马?本王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你将这支兵马藏在了地下?”
当然,最后这句话未免太神话了,又不是土行孙,怎么可能遁入地下?
郭业笑了笑,说道:“戒日王,如果能让你轻易察觉出来,郭某还敢如此大摇大摆地进你国境吗?没点倚仗,吾皇陛下还会敢放话助你扫平南天竺三国,一统天竺国吗?”
“那你兵藏何处?”
“人数几何?”
“装备武器配制如何?”
“战斗力怎样?”
戒日王的好奇心被郭业足足掉在了半空中,只得放下了一国国王的身段,连番追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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